雨停了。

  肆虐東南數州的洪水開始漸漸消退，溫熱太陽重新照耀大地。

  水位下降露出大片死去的樹木和泥濘的土地，發白的各種生物屍體在烈日下散發刺鼻臭味兒，烏鴉開始履行職責清理腐肉，可惜數量太少杯水車薪，百裏荒無人煙鳥獸稀少，一場大雨讓東南成了荒地。

  泥濘地麵有一條明顯的巨大蛇類痕跡，呈S形蜿蜒伸向遠方。

  白雨珺背著書箱和兩把兵器扭動身軀遊走，雙腿化作蛇身可以避免陷入泥濘，走起路快多了。

  洪水漸漸消退，白雨珺準備回華山。

  洪水過後根本找不到路也沒必要找路，走直線即可，大致方向還是能分得清，沒有飛機沒有火車也沒有汽車隻有十一路，回到華山不知要幾個月。

  一路行來看見很多人間慘劇，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無非是生離死別流離失所，不同種族不同思維，畢竟在某些人看來蛇類就等同於食物，互相見麵操刀子是常事，沒聽人類形容壞人總用蛇蠍心腸四個字麽。

  傍晚。

  白雨珺找了個破廟休息。

  山間小路常見這種供奉山神大大小小廟宇，大的山神廟有前院後院圍牆，小的隻有幾米方圓勉強容得下神像。

  這裏許久沒人供奉，到處都是旅人過夜痕跡，神像歪倒一邊破敗不堪，白雨珺也沒感受到有什麽神的氣息，好像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山神土地爺之類的神仙，既然沒有神那就借宿一宿好了。

  沒點火，蛇類對火不太感冒，書箱兵器放在一旁，白雨珺盤膝而坐，頭正頸直，下顎微收，舌抵上顎，沉心靜氣心無雜念感悟天地。

  身體自然而然運轉道門功法純陽訣努力吸收天地靈氣……

  至於什麽經脈之類的事兒免了，白雨珺從頭到腳就一條經脈，相比人類顯得不足卻又有些大道至簡，最開始學會純陽訣時還被經脈問題難了數天，最後幹脆不管不顧改成一條經脈來修煉，聊勝於無，要知道其實大部分妖怪都隻是憑借本能去吸收靈力修煉自身。

  圓月高掛，蟋蟀叫聲連成一片。

  白雨珺睜開眼睛，剛剛……發覺自己的妖獸氣息更難以發覺了。

  這算什麽？不人不妖？

  揉了揉額頭，蛇腦仁兒一陣頭疼。

  就在白雨珺琢磨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感應到遠處傳來腳步震動，一輕一重兩個腳步聲往這邊靠近，想必是看見破廟前來過夜的旅人。

  為了防止誤會隨手扔出火苗點燃木材升起一堆篝火。

  往篝火裏添加一塊木材引得篝火劈啪作響，有火不能浪費，回頭從書箱裏翻出來幾塊之前滅殺惡妖得到的獸肉燒烤。

  腳步聲越來越近，好像是一男一女。

  兩人在廟外觀望了一會兒確認附近沒有外人後走進小小破廟。

  待看見白雨珺容貌後一愣，好一個傾國傾城美女，再看向一旁輕重兩把兵器知曉不是普通人，也是，普通美女又怎敢出現在這荒山野嶺。

  “女俠，我兄妹二人可否在此歇腳。”

  “當然可以，這裏很寬敞。”

  白雨珺笑笑，兄妹二人很年輕，氣血旺盛身上有少許靈力運轉應該是習武之人，最主要的是二人眉目清朗一身正氣，白雨珺自信看人還是沒錯的。

  “多謝。”

  女孩笑嘻嘻走進來坐下，她哥哥忍不住多看白雨珺幾眼走進來坐到妹妹旁邊。

  “這是妹妹的兵器？想不到在這荒山也能遇見高手，我叫莫琴，琴棋書畫的琴，這是我哥哥莫遠。”

  白雨珺無語，自己這麵相一直十五六歲不曾變倒是被人當娃娃了。

  “白雨珺，大雨的雨，王君的珺，算不得什麽高手隻是掙紮求生罷了。”

  修為這種事兒武林人士也不會過多去探究，畢竟有點兒犯忌諱，兩兄妹拿出粗餅烤熱了分食並熱情送給白雨珺一塊，也許莫琴天生大大咧咧絲毫不考慮會不會被人誤以為在食物中下毒害人。

  莫遠抬起胳膊碰了莫琴一下示意不要亂來惹禍。

  白雨珺笑笑，接過粗餅慢慢吃。

  “我這裏有肉可以烤著吃，出門在外相遇就是緣份，給。”

  莫琴接過獸肉臉上快笑出花，忽然，兩兄妹表情定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獸肉，仿佛這不是獸肉而是一塊黃金。

  “妖……妖獸的肉？”

  “昂，這妖獸吃人不說還敢吃蛇，我就把它殺了吃肉，味道還行，有嚼頭。”白雨珺邊吃邊說。

  倆兄妹無語……

  仿佛說的是一隻雞不是妖獸，味道還行，還有嚼頭，現在妖獸這麽不值錢了嗎？吃妖獸血肉可以增強自身氣血增強體質，習武之人吃了更能增加少許功力且身體更強，往日裏妖獸肉價格奇高普通人很少見到。

  “這個……太貴重了。”

  莫琴雖然很眼饞但還是要把妖獸肉還給白雨珺，人情太大了。

  “啊？”

  應該不貴重吧？自己還送人不少呢，隨即明白修士極少更不可能浪費妖獸肉怎麽可能賣給普通人，除非有錢有勢地位高才能弄到。

  “沒事兒，吃吧，我請客。”

  “那就謝謝雨珺妹妹了。”

  倆兄妹也不矯情，謝過後興奮的用匕首切成幾份放在火上燒烤，一時間破廟裏充滿烤肉香味兒，燒烤不能沒有鹽，莫琴和莫遠又見白雨珺從書箱裏翻出來鹽罐香料，小小書箱仿佛裝了好多東西。

  恐怕興奮的兩兄妹絕對想不到對麵坐著的就是個妖獸……

  破廟裏歡聲笑語，隻是兩兄妹對白雨珺多了一絲忌憚，能夠斬殺妖獸且不把妖獸血肉看得太珍貴之人絕對不一般，甚至有可能是修士。

  提到修士真是讓人心態複雜，無他，修士太過偏激，為了修為能不顧一切做出任何事，普通人對修士又敬又恨，敬的是本事高強恨的是冷血無情

  白雨珺好奇兩人要去往何處。

  “洪水消退一片荒蕪，你們是要去往何處？”

  “我和舍妹前去江州，洪水泛濫之時許多豪強趁機揭竿而起圈地叛亂，朝廷運往江州賑災的糧草被叛軍截獲扣留，百姓無所食，武林正道人士決定聯合起來配合朝廷剿滅那些叛軍，我兄妹二人自當為江州父老出力。”

  聽到這裏白雨珺肅然起敬。

  不要說什麽人家功力低微去了也是湊熱鬧，起碼人家做出了行動而不是站在後麵瞎吧吧廢話，做出行動的永遠強過嘴皮子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