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望山跑死龍……”

  龍尾巴甩啊甩，看著很遠的廣寒宮其實更遠。

  真不知道嫦娥每次去瑤池獻舞如何趕路，初時看廣寒宮仙島那麽大，現在仍是那麽大，飛得越高寒風越甚。

  白雨珺掠過天河，仰頭騰飛奔月。

  肩膀身後絲織披帛翩翩，昂著龍角遙望廣寒宮，忽然，好似穿過某種屏障，太陰之力愈加濃厚，眼前銀月更顯碩大，仿佛整個天空都是銀白色太陰。

  “哈！好大一棵桂樹。”

  銀月中有一棵巨大無比桂樹，半真半實看不清詳細。

  桂樹虛影幾乎占據小半個太陰星，並非民間傳說的那麽小，話說其實蠻漂亮的，白雨珺想起太陽星也有一棵樹，古樹扶桑，與凡間往臉上貼金的外域地名沒關係，它就是一棵古老神樹。

  懸浮仙島已經遙遙在望，白雨珺加速。

  片刻後。

  白布靴輕輕落於台階。

  “……”

  怎麽說呢，龍的心情很複雜，廣寒宮比想象中的還要荒涼。

  沒錯，荒涼。

  偌大懸浮仙島除了一座宮殿以外連棵雜草也無。

  某白彎腰在台階上摸了一把，抹掉灰塵露出裏麵石磚，看的眼皮直跳，灰塵足有半寸厚，怪不得整個浮島都是灰色，僅有幾個腳印還是千多年前的吧？

  拍拍小手。

  “咳咳……咳……好大的灰。”

  無奈浮空，離地一尺半飄向廣寒宮，場麵略微瘮人。

  廣寒宮近在眼前，樸素蕭瑟，沒有金碧輝煌也沒有雕梁畫棟，看不見池塘流水，普普通通石柱，石瓦，石燈台。

  隻是樸素到了極點的屋舍，圍牆高門以及大大小小建築群。

  很靜，冷冷清清。

  大門是開著的，白雨珺背著手飄過門檻進門。

  身後長長龍尾巴滑過門檻，尾巴不沾地，門口兩側石獸看了眼便不再搭理，祥瑞進門用不著阻攔。

  宮殿內地麵很幹淨，一塵不染。

  穿過長長空蕩蕩石磚路，路兩側小亭子似的燈台冷冰冰，衣袖揮過，悠悠燃起火苗，為石磚路鋪上淡淡橘黃色，隨著白雨珺往前飄，兩側燈台一盞盞點亮，顯得不再清冷。

  再跨過一道門檻。

  還好，院落裏屋舍窗紙是亮著的。

  帷幔隨意垂放，基本古書放置於台階，廣寒宮裏唯一能感覺生氣的地方。

  門口，白雨珺低頭，腳邊一隻毛茸茸白兔。

  毛茸茸白兔站起身抬著前爪，眼神好奇注視廣寒宮許多年來第一位客人，短短小尾巴，好玩的兔爪，有股子淡淡藥味兒，看起來特別好吃的樣子……

  或許是天牢惡徒凶獸吃多了，感覺月兔看起來別有特色。

  “咳咳~”

  主人在家，得咳嗽幾聲告知有來客。

  咳嗽在許多情況下有大用處，主要有提示作用，咳嗽兩聲告知主人自己在門口，蹲茅房時咳嗽兩聲可以避免尷尬，妙用多多。

  屋舍正門，一雙素手抬起帷幔。

  “白……白將軍？”

  某白在院門口，嫦娥在屋門口，隔著院子目瞪口呆。

  廣寒宮看見外人尤其是看見一條龍，不亞於凡人被流星砸中。

  白雨珺腦袋一歪，背手，眯眯眼甜甜一笑。

  “嗨，美女好久不見，嫦娥仙子還是那麽美呢~”

  穿著裙裝未梳長發的嫦娥呆滯，看看外麵又看看眼前確確實實存在的白某龍，似乎不太相信，而月兔聳聳鼻頭，也許嗅到些許隱藏起來的神獸氣息和龍威，嚇得扭頭蹦跳跑遠。

  緩過神的嫦娥十分欣喜，認真施禮。

  “上次一別已是千年，一直想對白將軍說聲謝謝，幸虧白將軍所贈龍炎挫敗宵小陰謀算計，萬分感謝。”

  今非昔比，曾經的小仙娥如今已成長為北天門鎮守，戰力無雙，不能再用以往態度對待。

  白雨珺抱拳依照天軍規矩還禮。

  “沒啥，本龍俠肝義膽最見不得偷襲算計，區區小事。”

  某白做義薄雲天淡然狀，仿佛真的不把宵小放眼裏。

  嫦娥仙子笑笑，看的某龍眼發直……

  “大恩不能忘，那個……冒昧問一句，白將軍是怎麽來的廣寒宮？難道屏障法陣失效了？”

  天庭巨變時嫦娥在廣寒宮居高目睹了一切，也許正因為廣寒宮過於清冷且無資源沒有任何寶物，巨變之時被各方視而不見得以保全，嫦娥小心翼翼躲在宮內，待風平浪靜才發現天庭封禁。

  古老禁製開啟，被鎖在廣寒宮離開不得。

  其實，嫦娥早已習慣冷清。

  無論封禁與否區別不大，如此一來倒是更清淨，漫長歲月匆匆而逝。

  白雨珺聳聳肩。

  “禁製仍在，我從北天門進天庭，廣寒宮仍被隔絕，可能龍族擁有破法能力吧，對我無效。”

  嫦娥聞言略微失望倒也並未太過在意，既然白龍能來那麽破封是早晚的事。

  淡然一笑分開門簾。

  “仙子請入內，廣寒宮貧苦，但月桂花茶世間難得。”

  “哦？看來今天可以大飽口福了。”

  白雨珺步伐輕快進門。

  屋內布置簡單素雅，或者說過於樸素。

  簡簡單單沒有過多色彩，甚至沒有多少家具，青銅燈台，矮書桌，書架，透過珠簾能看見臥室內同樣單調的實木床榻，角落裏兔子窩格外顯眼，屋內隱約有股淡淡藥味。

  白雨珺循著藥味來到後窗。

  腦袋伸窗外，看見那隻好吃的兔子賣力搗藥，後院一排排藥架，擺滿草藥以及很多葫蘆。

  嫦娥站窗邊講解。

  “兔兒不喜爭鬥偏愛藥學，或許，它和我一樣吧……”

  嫦娥惆悵。

  窗前兩位佳人，靜靜望著窗外，冷清廣寒宮搗藥聲傳出很遠很遠。

  沒有修行界常見的煉藥方法，並非以靈火去其糟粕留其精華，更無異火精煉藥性，一如遠古時期那般石錘藥臼搗藥，一下又一下。

  響了無數年，以後也會繼續響下去。

  嫦娥熟練沏茶。

  淡淡桂花香溢滿屋，絲絲神韻，確定出自古老神秘月桂樹。

  廣寒宮沒有椅子，白雨珺學嫦娥跪坐品茶，龍尾巴隨意彎曲繞圈，拿起茶杯小心翼翼品嚐，茶杯太小，不小心點喝弄不好一下就沒了。

  “好茶。”

  甭管好不好喝，先誇讚兩句總是沒錯的。

  就在某白於廣寒宮做客時，天庭某處浮島花叢裏，一隻肥碩兔子仰頭看向月宮，三瓣嘴嚼食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