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玄問道：“這千年底蘊，就未曾有人達到龍神之境嗎？”

  葉清玄這一問，讓楚靈虛和展雄飛也露出在意的神色。

  薑斐然答道：“龍神當年破碎虛空而去，乃是超越神化的破虛境。這等境界之人，千年難覓，豈是常見……”

  段散石好奇道：“會不會有破虛而去，卻不為世人所知的高手？”

  “絕不可能。”薑斐然道：“破碎虛空，乃是極為強大的一股力量，可以生生撕裂天地。世上若是真有此等人物，那撕裂之力足以撼動天下，神武大地盡皆有所感應，絕對不會被錯過。”

  群雄紛紛點頭，既讚歎破虛境界之強悍，也讚歎淩雲宮底蘊之深厚。

  這等秘辛，對於薑斐然來說，如數家珍，但卻是其他眾人畢生難以獲知的重大信息。

  薑斐然飲了口茶，繼續陳述道：“這些神化高手，最近已經顯露端倪，說起來也並不意外。鳳儀閣，淩雲宮，三聖島。這三個地方之所以成為‘聖地’，便是因為這裏皆有‘破碎虛空’的秘密，所以這些高手，也大多數都被三大聖地所籠絡。即便有獨自修行的，數量也極為稀少。他們能夠拒絕三大聖地千年招攬，自然不會為這次武林大會而出山。這‘枯骨’路達，恐怕是比較特殊的一個。所以諸位，不必因此擔心。反倒是那些隱匿江湖的歸虛境中後期高手，會給我們造成不少的意外！”

  薑斐然一番論斷，讓群雄不斷點頭，深以為然。

  與其擔心冒出個神化境的絕世高手，不如多擔心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黑道大豪和邪派高人，畢竟不像是光明正大的名門正派，這些人物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性，隻怕更加的難以對付。

  正在眾人心情沉重的時候，帶著兩條血紅色眉毛的血鷹突然從外間闖了進來，拱手朝著眾人一禮，急道：“師父，臥龍島傳來消息，最近突然冒起一批黑白兩道的高手，雖然分屬遊龍幫和三聖島，卻同時向我方高手挑戰。包括石天恒和鮑萬靈在內，我方十餘名高手前後落敗，雖未身死，但俱都重傷在身，難以再次爭奪令牌。諸位前輩發急訊，請二位回去共同應對此件大事。”

  話音未落，展雄飛長身而起，朗聲道：“豎子著實可惡。我等剛剛得到消息，想不到對方動手的就這般迅速。發鷹訊，我們這便回去。三日內便可到臥龍島。”

  “遵命。”血鷹領命，卻並未離去，而是一轉身麵向薑斐然，道：“薑仙子，還有一封淩雲宮的來信。”

  “哦？”薑斐然一愣，連忙上前接過訊息。

  小小的一張紙條上，是以淩雲宮特有的密文寫就，旁人根本看不懂。

  但薑斐然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

  楚靈虛連忙追問其故。

  薑斐然表情嚴肅，沉聲道：“淩雲宮的留守師叔來信，師祖下山了。”

  嘩啦。

  在場所有人全都肅然起立。

  展雄飛驚呼道：“什麽？寧散人出山了？可是前來臥龍島？什麽人護衛？”

  展雄飛此言並非無的放矢。

  之前剛剛得到的隱秘消息，“天智散人”寧中流早已在兩百年前的正邪大戰中喪失了全部功力，如今空有一副長壽的表象，戰鬥力卻是零。

  以如此修為下山，豈不是羊入虎口？

  一但寧中流的真實實力被人發覺，正道唯一一個威懾力便已作廢，弄不好會讓一直忌憚他的毗魔逆天立即動手，統一江湖。

  薑斐然一聲歎息，有些六神無主地道：“留守的馮師叔說，師祖下山並沒有通知任何人，甚至連他都不知道。身旁更沒有任何人護衛，發現的時候，師祖最起碼已經下山半月有餘……唉，真不知如何是好。”

  這老頭……

  真是太不靠譜了。

  眾人不免急躁。

  展雄飛示意眾人鎮定，想了想道：“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要動員咱們的人手去尋找，動靜越大，恐怕越會被對手察覺。寧散人絕非常人，哪怕身手不負當年，智計也非尋常人可比。為今之計，隻能派出精幹人員，從臥龍島至淩雲宮的方向，反向搜尋了。希望老前輩吉人天相，不會被敵人察覺。”

  “也隻好如此了。”薑斐然想了想，除此之外，還真沒有其他辦法。

  至於派遣的人選……

  毫無疑義，眾人齊齊看向了葉清玄。

  葉清玄聳了聳肩，道：“放心吧，保證完成任務。”

  薑斐然盈盈一禮，鄭重道：“葉兄保重，師祖的安危全靠你了。”

  “沒問題。”

  葉清玄欣然翹起大拇指。

  **********

  再離武陵府。

  葉清玄一路出了北城門，直到大江邊上。

  薑斐然也執意一路送到這裏。

  在旁人看來，薑斐然定然少不了對葉清玄的叮囑，也是表達重視和感激，但葉清玄卻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擔憂。

  佇立江岸，黃昏漸晚。

  此時江麵金波蕩漾，群帆競流。

  一群水鷺在不遠處嬉戲追逐，天地一片安逸。

  “有話對我說？”葉清玄輕聲問道。

  薑斐然淡然一笑。“果然瞞不住葉兄。”

  深吸一口氣，薑斐然秀眉緊蹙，想了想用語，方才艱難道：“葉兄此行千萬珍重……除了自己，務須相信任何人。”

  葉清玄心中一動。“也包括……”

  “所有人。”薑斐然眼色一定。

  雖然說是“所有人”，但葉清玄卻聽出極為準確的對象。

  “是不是林前輩的死……”葉清玄話沒有說盡，但意思表達的足夠。

  薑斐然點了點頭，轉身望向江水與天一色的遠方，淡淡道：“斐然從小在師父膝下長大，對於門派裏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祖，實在了解的不多，更難論親近。在我的記憶中，這位師祖的所作所為全部來自於師父的口述，滔天的尊敬之下，更多的是難得一見的神秘。”

  薑斐然歎息一聲，再次看向葉清玄，道：“天下人都說我師祖智計天人，但宮內會出現‘天元真人’葛元照這等叛徒，更數十年對家師鉗製不停，這位師祖的能力和想法，實在令我費解。而家師的死，更是……”

  薑斐然眼圈一紅，說不下去。最後隻是堅定地重申：“葉兄，一切還請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