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傅暖打電話到教務處詢問有關近兩三個月辦理休學或者退學男生的消息後，已經過去了一整天。

  就在她以為這條線索會石沉大海之際，卻接到了教務處那邊打來的電話。

  “傅教授，我們查過近兩三個月的休學退學手續記錄，隻有一例。”

  傅暖一聽，心中希望的火焰頓時燃起。

  隻有一例，這樣的話都不需要用排除法。

  “能查到他的聯係方式嗎？我想見見他。”

  “恐怕……你沒有辦法見到他了。休學的男生叫孫翔，在他休學之後沒多久，他的父母到學校辦理了注銷學籍的手續，因為……他自殺了。”

  自殺？

  傅暖聽到這個消息，不禁皺起眉頭。

  好不容易有的線索就這麽斷了？她本來以為這個男生會是殺害程歆的凶手，可人都去世了，絕不可能是他。

  那麽又會是誰呢？

  他為什麽會辦理退學，又為什麽會選擇自殺？和與程歆分手是否有關？

  這一切似乎都沒有了答案……

  “不過，他有個哥哥，是鷺大的在讀研究生。如果你想了解關於孫翔的一些事，可以去找他問問。”

  “我了解了，謝謝。”

  掛斷電話後，教務處那邊給她發來了電話號碼和宿舍號。

  孫翔的哥哥叫做孫飛，是化學係在讀研究生。

  看到這個宿舍號，傅暖沒來由覺得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或者說見過相似相近的號碼。

  直到到達那棟宿舍樓下，她才明白為什麽會那麽熟悉。

  孫飛的宿舍和之前落下花盆砸傷林可的那間四人宿舍就在同一棟樓，而且更加巧合的是，在斜對角樓上一層。

  傅暖帶著些許疑惑，輕輕敲了敲門，不多時，聽到裏麵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

  門開了，一張略顯清秀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孫飛見到她，有些茫然。

  “請問你找誰？”

  “你是孫飛吧？你好，我叫傅暖，是國文係的教授。”

  孫飛想了想，點點頭說：“哦……好像有點印象。傅教授，你找我？”

  “你現在方便聊聊嗎？有點關於你弟弟孫翔的事想向你了解。”

  聽到“孫翔”這個名字，孫飛的眼神暗了暗。

  “小翔已經去世了，你想知道什麽？”

  “我們換個地方聊？”

  孫飛沒有反對，回房間換了身衣服，跟傅暖下樓，兩人來到宿舍樓附近的一間水吧。

  “我知道現在提起你弟弟可能會戳到你的傷心處，但確實有些事情想向你確認一下。”

  “我明白，你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不會隱瞞。”

  孫飛清秀的臉上透著淡淡的憂傷，靜靜地看著傅暖，等待她提問。

  “你對孫翔了解多嗎？比如，他有什麽秘密，是否會告訴你？”

  “我們關係很好，他有什麽心事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不過……從他休學前一個月的某天開始，他變得很敏感，鬱鬱寡歡。麵對我的詢問，他也不肯說，所以那段時間我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以為隻是階段性的情緒不高，過段時間就會好。卻沒想到後來他選擇休學，最後竟然……”

  孫飛抿了抿唇，眼眶有些泛紅。

  傅暖也沒再繼續問下去，而是靜默地等待一會兒，等他恢複情緒後才繼續。

  “抱歉，我有些激動了。”

  孫飛不好意思地笑笑。

  “人生不能複生，還請節哀。”

  看得出來，孫飛跟他這個弟弟的感情的確很好，否則一個七尺男兒不會那麽輕易在別人麵前流淚。

  “孫翔有沒有跟你提過，他在大學裏談了一個女朋友？”

  “有。聽說是個挺漂亮的女孩子，不過我還沒見過。他本來一早就說要帶那女孩子來見見我，沒想到會這樣……”

  “那個女孩死了。”

  傅暖冷不防地扔出這個“重磅炸彈”，想觀察一下孫飛的反應。

  “死了？”

  孫飛怔然，而後幽幽歎了口氣：“怎麽回事？”

  看他的樣子不像假裝，傅暖繼續道：“前不久墜樓的那名網紅程歆，你應該聽說過吧？其實孫翔談的那個女朋友就是她。”

  孫飛從怔忡轉為詫異，問：“你是說小翔的女朋友，是那名墜樓的女網紅？”

  傅暖點點頭，說：“據我所知，你弟弟曾和她交往，可是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分手，你認為有沒有可能，你弟弟是受不了分手的刺激所以選擇自殺？”

  “如果是這樣……那就說得通了。”

  孫飛恍然大悟中帶著幾分悲戚。

  “難怪他休學前那段時間表現得有些奇怪，如果是因為感情出了問題，就不難解釋。隻是他為什麽這麽傻……”

  “你不恨她？”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程歆。

  孫飛搖搖頭，說：“是小翔自己一時想不開，他的死不怪任何人。就算真的要怪，也該怪我這個做哥哥的，沒能早點察覺到他異常的原因，及時寬慰他……”

  其實傅暖來之前不是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就是孫飛把孫翔的死歸咎於程歆的背叛，為了替弟弟報仇，所以殺害程歆，並假借“最終審判”的名義，讓人們相信那是詛咒的應驗。

  可交談之後下來，她對孫飛的懷疑減輕了許多。

  他表現出對於程歆是孫翔女朋友這件事的不知情，完全不像是假裝的。

  而至於他和孫翔，顯然感情很好。

  “傅教授今天過來找我，是不是還懷疑我跟案子有關？”

  傅暖沒想到孫飛會突然問這個，一時語塞。

  “我不會這麽做。”

  孫飛淡淡地笑著，說了句：“小翔已經不在了，父母隻剩下我。我不會冒著讓他們再失去一個兒子的風險去報複任何人。更何況，在你來找我之前，我的確連程歆是我弟弟的前女友這件事都毫不知情。”

  傅暖點點頭，雖然憑直覺判斷有些任性，可她就是覺得眼前的孫飛並不是她要找的凶手。

  可如果既不是孫翔也不是孫飛，那麽還會有誰呢？

  程歆的人際關係十分複雜，女生中就有不少看不慣她甚至憎惡她的人，異性的交往更是……

  傅暖十分頭疼。如果孫飛孫翔兩兄弟這個方向是錯誤的，那麽繼續查下去的難度會越來越大，因為有動機的人實在太多。

  “傅教授還有別的問題嗎？”

  孫飛看了眼手機，說：“我二十分鍾後有節實驗課，差不多該去了。”

  “你快去吧。”

  傅暖禮貌地笑笑，說：“耽誤你的時間了。關於孫翔的事我很遺憾……”

  孫飛留給傅暖一個淡淡的微笑，離開了水吧。

  每次以為找到線索，最後都被一一排除否定，“最終審判”的背後到底是什麽人？

  不管他是什麽人，傅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個藏在深處的人給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