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暖沒課，正在家裏抱著手機刷劇，一通電話打進來。

  茵茵？

  這麽早她怎麽來電話了？

  傅暖按下接聽鍵，那頭傳來陳茵茵顫抖的聲音。

  “暖……暖暖，你能不能到醫院來陪我，我害怕……”

  傅暖一聽，翻身從床上坐起。

  聽這意思，她是自己去醫院做手術了？

  “你別慌，我這就過去！”

  她換好衣服，拿了手機和包便立刻朝陳茵茵所在的醫院趕去。

  傅暖詢問過前台護士，打聽到病房號。

  走進門就見女人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茵茵，你這是……做手術了？”

  陳茵茵搖頭，眼圈有點紅紅的。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把前因後果告訴傅暖。

  “我……今天本來要去上班，剛走出門就覺得肚子疼，然後就開始流血……”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虛弱，帶著幾分後怕的顫抖。

  傅暖聽得心頭一緊，問：“那孩子……”

  陳茵茵搖頭，唇邊漾開一抹欣慰的笑：“它很堅強，沒事。”

  這下傅暖不明白朋友的心思了，這孩子到底是想留還是不想留？

  陳茵茵像是看出她的想法，摸著肚子無奈笑了笑。

  “我以為自己能夠狠心不要它，可今天遇到這情況，我很害怕。不是怕自己會死，而是怕孩子沒了……暖暖，我大概是狠不下這個心了。”

  聽茵茵這麽說，傅暖心中寬慰，女人內心都是柔軟的，但又不免為其擔心。

  “你父母那邊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現在……我是真的舍不得肚子裏這小東西。”

  傅暖沉默片刻，又問：“你……有沒有想過找到孩子的父親？”

  聞言，陳茵茵差點被口水嗆到。

  孩子的父親？

  嗬嗬嗬……還真不用找，天天都能見著麵，甚至那廝還想跟她做交易，讓她做他的‘合約妻子’呢。

  女人訕訕的笑了兩聲，敷衍回應：“茫茫人海哪兒那麽好找，再說我陳茵茵也不是那種纏著別人負責的女人。留下這孩子隻是因為它是我的骨肉，舍不得不要。”

  傅暖倒了杯水遞給她，還別說，現在的陳茵茵同誌看上去還真散發著幾分母性的光輝。

  “既然你決定了，就留下來吧。大不了我幫你一起養這孩子！”

  陳茵茵笑。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既然肚子裏這個小家夥這麽頑強，她也就不能再剝奪它的生存權利。

  至於其他……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會有辦法。

  就這樣，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傅暖的手機響起，打破這安寧時刻。

  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傅暖猶豫幾秒，接通電話——

  “請問是傅教授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並不熟悉的聲音。

  “是我，請問你是……”

  對方輕笑一聲，說道：“傅教授沒存我的號碼嗎？我是葉清瑄。”

  聽到這名字，傅暖蹙眉，眸色也跟著暗下，語氣不自覺沉了幾分——

  “葉教授有什麽事嗎？”

  末了，不等對方開口，她又補充道：“我今天沒課，不在學校。”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夠明顯了，但凡有情商的人都能聽出弦外之音：有事沒事都別找我。

  她想，葉清瑄這麽聰明的人，不可能聽不明白吧？

  然而也不知對方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糊塗，依舊笑吟吟的說道：“那就要麻煩傅教授跑一趟了，你昨天給我的資料，我有些地方不明白，有問題想問你。”

  傅暖：……

  此刻安竹的那句話，十分受用——官大一級壓死人。

  傅暖抬眸看向床上的好友，陳茵茵見狀，點點頭說：“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可以的，還有護士看著呢。”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

  ……

  傅暖離開醫院後就往鷺大趕去，到了學校，徑直去了葉清瑄的辦公室。

  路上還碰到幾個同事，問她今天不是沒課麽，怎麽還來學校。

  女人笑而不語。

  她能不來嗎？

  她可不想被人說擺架子，再說……

  資料是她整理的，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也得及時修改，以免之後出現紕漏。

  看到辦公室門上的名牌，傅暖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事關工作，不能帶上個人情緒。

  “請進。”

  她推門而入，隻見葉清瑄正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咖啡。

  這……一點也不像有急事的樣子吧？

  葉清瑄抬眸瞥了她一眼，臉上帶笑。

  “傅教授來了，坐吧。”

  傅教授，副教授……

  傅暖第一次這麽討厭自己的姓氏，紮心。

  她收斂情緒，走到沙發邊坐下，直入正題。

  “葉教授，你說的問題是什麽？”

  葉清瑄笑著指了指資料裏的某處，“其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我不明白，這個環節為什麽要等那麽多天後再執行？”

  傅暖看向她所指之處，解釋道：“這是之前的安排，我……”

  “但我認為，既然都做好充足的準備，這個環節是不是可以提前些？”

  傅暖微微蹙眉，她本以為是什麽大事，才特意跑來一趟，結果就隻是要探討一個時間安排嗎？

  “葉教授，如果你覺得安排不合理可以直接向係裏建議，不用找我商量的。”

  “我怕沒告知你一聲就擅作主張改了，你會不高興。”

  葉清瑄麵上帶笑，可落在傅暖眼裏，這笑容似乎並不真誠。

  什麽叫她會不高興？

  她是這樣的人嗎？她一向公私分明的好不好？誰是對的就聽誰的。

  假笑嘛，誰不會呢。

  女人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嗬道：“怎麽會呢葉教授，大家都是為了係裏的工作。”

  “那就好，傅教授果然大度，難怪容主任對你青睞有加。”

  傅暖屏氣，回以淺笑。

  幾句不離容與，就知道會這樣。

  “那我這邊就沒什麽問題，傅教授可以回去了。”

  傅暖：……

  等等，這就完事了？

  為了一件不痛不癢的小事就把休假的她叫回來，結果沙發都還沒坐暖和，又要她走？

  “那行……我就先走了。”

  傅暖忍著脾氣，起身離開，剛拉開門準備出去時，身後再度傳來葉清瑄的話，不輕不重——

  “傅教授做項目的認真勁，還真像我讀MBA時的樣子。那時候我跟容與一起做項目的，他就是這麽誇我的。”

  傅暖腳步一滯。

  什麽意思，像？

  如果到了這份上她還覺得這話沒別的意思，那她就是真傻了！

  傅暖皮笑肉不笑回道：“葉教授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