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暖狼狽的在水裏撲騰好幾下，才在男人的攙扶下重新站穩，嗆了幾口水進肺裏，劇烈的咳嗽起來。

  容與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怎麽樣？”

  他眼中滿是擔憂之意，開始後悔提議要她克服障礙。

  “上去休息會兒，我們回家。”

  “不。”

  傅暖咳了兩聲後，堅定搖頭，“我可以的。剛才落水的時候，我好像……沒那麽怕了。”

  “真的？”

  對於她的話，男人持懷疑態度。

  “別在我麵前逞強，聽話。”

  “不是逞強，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看著傅暖眼中的期盼，容與沒再反對：“不要勉強，嗯？”

  “恩恩。”

  就這樣，在容與的幫助之下，傅暖一次次嚐試著。

  一開始連站在泳池裏都不敢，到後來她可以試著遠離泳池邊緣，往較深的位置去。

  感覺很奇妙。

  男人從後麵扶住她的腰身，力度剛剛好，既不會太過於束縛，能讓她自己發揮，又不會再發生剛才嗆水的事。

  而泳池邊，傳來旁人的話語——

  “真羨慕啊，女兒那麽可愛，老公也對她那麽好……”

  “她老公真的好帥啊，不過妻子也挺漂亮的，身材不錯。”

  “好羨慕！”

  “……”

  四下的低聲議論，傅煖都聽了進去，有誇他的，也有誇她的，還有……他們的女兒。

  心裏自然是美滋滋的，莫名的小驕傲。

  “你不用扶我，我可以自己來。”

  “不行。”

  “可是……好多人看著。”

  “讓他們看，和老婆秀恩愛又不犯法。”

  傅暖：“……”

  偏偏這時候，旁邊趴在遊泳圈上的小諾還讚同地點點頭。

  “爸爸媽媽秀恩愛，我就有弟弟妹妹啦！”

  女人徹底無言以對。

  ……

  就這樣在遊泳館耗去一個上午，很快就到了午餐時間。

  小諾嚷嚷著餓了，一家三口去到餐廳用餐。

  剛剛入座，容與的手機就響起一聲短促的提示音。

  他側目瞥了眼消息內容，薄唇幾不可察地抿了抿。

  這細微的變化沒有逃過傅暖的眼睛，她問：“怎麽了？”

  “林蓉現在在警局。”

  聞言，傅暖不禁皺起眉頭。

  知道這應該是警方那邊給容與發來的消息，想來應該是傅思柔要求見林蓉的……

  雖然那天去見傅思柔的時候，她那些話說得十分篤定，可事實上，傅暖也不確定林蓉到底會怎麽選。

  萬一，她賭錯了呢？

  “別多想，誰也救不了她。”

  容與字字鏗鏘森冷，就憑傅思柔傷害他的女人這一條，他就能讓那女人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

  警局。

  傅思柔在裏麵度過幾天非人的日子，如果不是想到母親很快就能救她出去，她隻怕早就撐不住了。

  她坐在角落，看著手發呆，才不過幾日，她的手變得粗糙許多。

  等出去以後，一定要重新保養一番。

  正肖想出去後的好日子時，一名警員走了進來——

  “傅思柔，有人來看你。”

  聞言，女人喜出望外，眼神裏多了幾分光彩。

  是母親！一定是來救她出去的！

  她就知道傅暖是在騙她，母親不會不管她的。

  傅思柔飛快的整理好頭發，她不想這麽蓬頭垢麵的出去。

  ……

  接見室。

  林蓉坐在桌邊等待著。

  不多時，另一側的門打開，女兒從那扇門走進來，到她對麵坐下。

  不等她說話，對方言語激動地說道：“媽，你是來接我出去嗎？我真是受夠這裏了！回家我就要立刻洗澡，把這一身的晦氣都洗掉！”

  傅思柔興奮的對母親傾訴著出去之後的安排，一樁一件，計劃得妥妥當當。

  可待她把話說完，卻不見對方有一絲反應。

  這時她才注意到林蓉的神色，沉沉暗暗的，甚至還帶著幾分猶豫和糾結。

  “媽……你怎麽不說話？我什麽時候能出去？”

  這樣的反應讓傅思柔沒法不去多想，心底莫名緊張起來。

  良久，林蓉才重重歎了口氣。

  遲早是要知道的，這話她今天無論如何都得說出口。

  在她的提前安排下，接見室的監控已經被暫時關閉，這裏也沒有其他人看守。

  “思柔，你聽我說……”

  林蓉說著，就要去拉女兒的手，卻被她像躲瘟神似地躲開。

  “我不聽！”

  傅思柔眉頭緊蹙，從母親的神色，她似乎已經看懂了些什麽。

  “如果你要跟說的，不是能帶我走的話，那就不必說！”

  “思柔，媽不是狠心的人，我也想救你，但是……”

  “閉嘴！你閉嘴！”

  傅思柔情緒突然失控，她厲聲尖叫著，捂住雙耳不肯聽林蓉說話。

  傅暖沒騙她，是真的！

  她這個自私自利的母親，果然放棄她了！

  “你聽媽說，隻要你好好聽話，不要胡鬧，我會幫你爭取到最大程度的減刑。”

  減刑！

  這兩個字，何其滑稽可笑！

  傅思柔怔了片刻，緩緩抬眸，雙目猩紅的瞪著林蓉，怒極反笑，喉嚨裏發出“咯咯”的笑聲。

  “減刑？我要的是這個嗎？我要出去！”

  林蓉麵色為難，她就算是想幫女兒，也無能為力。

  畢竟她不可能為了傅思柔放棄傅夫人的身份，還有兒子的前途！

  她眼神暗下，思考著對策。

  必須要讓傅思柔心甘情願，乖乖承擔下這些罪名。

  “這次的事態太嚴重，媽也是無能為力……”

  傅思柔冷嗤一聲，嘲諷道：“真是無能為力？我看你是舍不得你的地位吧？在我和你傅夫人的身份之間，你選擇後者，是不是？”

  林蓉剛要開口辯解，卻又被打斷——

  “不必說了，林蓉！既然你這麽絕情，不肯幫我，那就別怪我把你給抖出來，我們一起坐牢，也好有個伴！”

  果然，事情還是朝這個方向發展了……

  林蓉微微眯了眯眸子，計上心頭。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這麽愚蠢。把我牽扯出來，你有什麽好處？不過是片麵之詞，你沒有證據啊！”

  傅思柔聽著這話，又氣又怒，卻不得不承認，林蓉的話是對的。

  沒有證據，她怎麽指證？當初在傅暖車子上動手腳的人，是她，而林蓉隻是在一旁看著，並沒有碰過那輛車。

  “傻女兒，如果我是你，就自己乖乖承擔下罪責……以我傅夫人的勢力，給你爭取減刑不是難事。你的罪又不會判無期或者死刑，又沒有出人命，最多也就幾年……等你出來，我還在傅家，你還有靠山。到時候，傅兆那老頭子也不行了，你弟弟拿到傅氏的一切，還怕我們以後沒有好日子嗎？玉石俱焚，是最蠢的選擇，你知道嗎？”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冷靜下來傅思柔，明白林蓉的話有道理。

  法律不會給她判重罪，畢竟傅暖沒死，那些人也沒死，她身上隻要不擔著人命，一切就都有轉機。

  隻是……

  “我憑什麽相信你？”

  “你隻能相信我。因為這世界上唯一幫你的人，隻有我。”

  “……”

  良久，傅思柔絕望的垂下手，眸子裏那絲希望的火焰漸漸熄滅，了無生機。

  她緩緩站起身，留給林蓉一個淒涼的背影，還有一句話——

  “別忘記你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