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憶後退兩步，把小諾放下，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轉身進了廚房。

  沒一會兒，幾道菜就做好，端上餐桌。

  看著女人輕車熟路的行為。容與有片刻的失神。

  四年前的傅暖，不擅長做菜，而現在……生活讓她改變了不少。

  男人眸子裏劃過一絲心疼，蘇憶低頭擺著碗筷，並沒有察覺到對方的異樣。

  “那個……吃飯吧。”

  蘇憶神色略顯尷尬，於沒有記憶的她而言，這個“丈夫”和認識沒多久的人，沒什麽區別。

  可現在他在她家裏，她也不能做到全然無視，不如就暫且把他當做家裏的客人好了……

  用完餐後，蘇小諾就纏著容與。

  蘇憶無奈淡笑，小諾看起來很喜歡他，比之前喜歡方原還要更甚。

  難道是因為父女之間的那層血緣？

  她站在廚房裏，看著男人與孩子坐在地毯上玩遊戲的畫麵。

  蘇憶心中還存有疑慮，如果不弄清楚，她沒辦法坦然跟他回去。

  約莫八點，孩子玩困了，躺在容與懷裏沉沉睡去。

  “我抱小諾回房間睡吧。”

  蘇憶想把女兒接過來，和男人四目相對時，聽他說道：“我來吧。”

  隻見容與緩緩起身，動作多了幾分小心翼翼，生怕把孩子吵醒，抱著小諾進到房間，把她放在小床上。

  他細心地替小家夥掖好被角，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

  這一切蘇憶都看在眼裏，如果四年前沒有發生那樣的意外，容與會是個很好的父親。

  男人出了房間，就見蘇憶正站在門口看著他，眼神似帶幾分迷惘。

  “怎麽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

  蘇憶率先走向陽台，陽台可以看到臨城最美的夜景，萬家燈火，猶如璨璨繁星。

  夏夜靜謐，隻有蟲鳴聲聲，涼風習習吹拂著她的發絲，微微淩亂。

  他靜靜看著她的側顏，彼此一時無話。

  過了許久，蘇憶才轉過身麵對著眼前的男人，鄭重其事地喚他的名字——

  “容與。”

  “想說什麽。”

  蘇憶垂在兩側的手捏緊成拳，關於她過去對他的感情，她……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一個人的記憶可以抹去，但感覺是不會忘記的。”

  聞言，男人眸光沉了沉，明白她想說什麽，卻沒有打斷，隻是臉色愈發陰沉，凝了些許凜然。

  “如果我以前真的很愛你，那為什麽會在你重新出現後，我對你……一點反應和感覺都沒有呢？”

  蘇憶自顧自地說著，全然忽視男人此刻晦暗的麵色。

  容與黑瞳染上幾分厲色，手緊緊攥成拳，菲薄的唇輕抿。

  “我們曾經，真的相愛過嗎？”

  這句問話，無疑徹底點燃男人的怒火。

  他長臂一撈，側身將女人攬入懷中，大掌桎梏住她的腰身，低沉的嗓音透著幾分危險的意味，字字清晰，卻又咬牙切齒——

  “你在質疑我們的曾經，嗯？”

  蘇憶不習慣他的觸碰，尤其是每次他靠近時，她心裏總有種說不明的情緒湧來，讓她很是抵觸。

  她掙了掙，發現毫無用處，索性不動，抬起頭看著男人，眼神裏透著一股子倔勁。

  “你說的一切，我就非要相信不可嗎？”

  看到男人森冷陰鷙的神色，她是有些害怕，可蘇憶自認為說的沒錯，就不許她有一絲一毫的質疑嗎？

  這麽一想，又立刻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毫無畏懼地和他對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我很清楚！”

  她就是在質疑這個男人，質疑那個叫傅暖的女人，曾經的愛！

  “傅暖！”

  容與低吼出聲，恨不得將她一寸寸揉碎埋入他骨血深處一般。

  他的聲音愈發冷冽凜然：“沒反應是嗎？”

  說著，容與把人打橫抱起，帶回房間，重重扔在大床上，轉身就將房門關上落鎖。

  “你……你要幹嘛？”

  “你說呢。”

  這下，蘇憶意識到他想做什麽了。

  她緊緊護住自己身前的衣領，目光滿是戒備地看著眼前處於怒然狀態的男人。

  果真是衣冠禽獸！

  才不過溫良兩天，就又暴露了本性！

  “你……你不能那麽對我！”

  “我當然能。”

  男人欺身而下，禁錮住她的雙手定在頭頂，壓製住她的腿不得動彈。

  他深邃眼眸裏透著怒意，還有幾分暗色，望著她漸漸慘白的臉，一字一頓說：“既然你找不回感覺，那我就幫你細細去回憶。”

  “不……”

  話音未落，男人涼薄的唇狠狠欺下，將她未能說出口的話悉數堵了回去。

  如雨點般密集的吻落在她的眉眼、臉頰，還有紅潤的唇上，卻絲毫沒有柔情蜜意，隻有狂亂和占據。

  “容與……”

  她喉嚨沙啞，哽咽叫著他的名字，試圖喚醒男人的一絲理智。

  女人眼眶通紅，還泛著點點淚光。

  “再繼續下去，我不會原諒你的……”

  看似平靜的話，可顫抖的聲線卻出賣了她的害怕。

  容與的動作驀地止住，心髒被狠狠刺了一下，令人窒息的疼痛陣陣襲來。

  她就這麽不情願嗎？

  嗬，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竟會是過去的彼此。

  他鬆開對她的鉗製，坐起身來，眉宇間鍍上幾分黯色。

  蘇憶則抱著膝蓋蜷縮到床角落裏，沒有哭，卻也沒有再出聲。

  屋裏的沉默接踵而至，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良久，容與嗓音喑啞，低聲說道：“你曾問過我，如果有一天你先死了，我會怎麽辦。知道那時候，我是怎麽回答的？”

  蘇憶緘默不言。

  這樣的問題，問她不過是徒增自嘲罷了。

  “那時候我說，碧落黃泉，也要把你找回來。”

  碧落黃泉，這樣的字眼，駭人卻又顫人心扉。

  如今她還活著，可他卻發現，要找回‘她’，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瞳孔裏隱藏著她看不懂的光芒，言語之間，字字清晰：“我也曾看到過一句話，總有一把鑰匙，能打開封鎖記憶的門。”

  男人頓了頓音，篤定道：“我會是你唯一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