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鵲橋會(2更)
作者:葉染衣      更新:2020-08-24 00:17      字數:2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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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敗落到都快被擠出圈子的武安伯府,因著秦曼成了太子側妃候選,一下子熱鬧起來,三天兩頭有帖子上門。

  眼瞅著家族複興有望,武安伯夫人心下自然是高興萬分,時不時就帶著秦曼出去赴宴,完全把薑柔這個“大功臣晾在一邊。

  彩芹瞧著都快急死了,“當初若沒有少夫人,二姑娘哪能那麽順利當上候選,如今跟世家們的來往頻繁了,夫人也不想著帶少夫人出去,竟把咱們海棠院給忘了,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薑柔趴在小榻上,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

  毀容之後,她就不愛去人多的場合湊熱鬧了,那些人嘴上客套好聽,私底下還不知多少人聚在一塊議論她,也就太子妃和淮陽長公主那樣出身尊貴素養高的人才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聽著彩芹還在那抱怨,薑柔才懶懶散散地應了一聲,“哎,好像過兩日就是七夕,到時咱們出去玩兒吧!

  彩芹抿唇,“少夫人,奴婢先前說了那麽多……

  “什麽宴會不宴會的,我不愛去。薑柔哼了聲,又指了指自己再沒可能徹底複原的嘴角,“我都這樣了,還往那些人跟前湊什麽湊?倒不如自己出去,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彩芹暗暗歎了一聲,少夫人最近真是變了太多,連聽到世子去西堂子胡同找麗娘這樣的消息都沒反應了。

  “別杵著了。薑柔催促她,“還不快去搭配搭配,看七夕那天怎麽穿戴。

  “噯,奴婢這就去。

  ……

  莊子上,肖徹也在跟薑妙說七夕的事兒,說到時城裏會很熱鬧,她已經來了外頭這麽久,也該出去走動走動。

  薑妙歪在小榻上,挑眉看他,“你以前過過七夕?

  “沒。肖徹搖頭。

  若非小安子私底下提醒,他都不知道原來七夕這天是要兩個人一塊兒過的。

  具體做什麽不清楚,反正帶她出去就對了。

  “那你怎麽知道如何過?薑妙又問。

  “試試。

  薑妙眼神微閃,“帶上你兒子?

  肖徹糾正她,“是我們的兒子。又說:“不帶。

  薑妙笑看向一旁的小寶,“聽到沒,你爹不愛你。

  小寶哭唧唧。

  肖徹馬上給他個眼神——大師警告。

  見大師什麽的,小家夥最怕了,馬上背過身去,哼了哼,“不稀罕!

  ……

  七夕這日,天剛入夜,肖徹就帶著薑妙離開了莊子,騎上赤風馬直接入城,把馬兒送回肖府才上的街。

  在南齊,七夕這天多是未婚姑娘的節日,她們會擺香案拜織女求姻緣,已婚的一般不參加。

  薑妙這樣的,就隻能來街上逛逛。

  一路走來,到處張燈結彩架香橋,用好看的鮮花點綴著,少年男女來來往往,河裏映著兩岸絢爛的千燈萬火,入眼繁華,香風陣陣。

  經過一個賣麵具的攤子,薑妙覺得有趣,就買了個狐狸的,肖徹上前付了銀子。

  薑妙把麵具戴在自己臉上,仰頭看向他,“你平時辦案找人是不是很厲害?

  肖徹說:“看情況。

  薑妙瞧著前頭有很多男男女女已經戴上麵具,忽然起了玩心,“我若是戴上麵具鑽進人群裏,你能不能找到我?

  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薑妙又道:“反正一會兒麵具和衣服我肯定會想法子換了的,你若是找不到我,我就自己回去了。

  肖徹“嗯了聲,“你走吧。

  薑妙:“???

  他站著不動了,“一炷香的工夫後,我來找你。

  薑妙正準備走,忽然想到什麽,又朝他伸手,“銀子。

  肖徹直接把錢袋都給她。

  薑妙接過,往前走了一段,很快湮沒在人群裏。

  她先去成衣鋪子,買了身寬鬆的男式圓領袍換上,又把頭上的簪子步搖全拆了,換得一頂白玉冠,將頭發高高束起來,最後換了麵具。

  出來時,儼然已經成了年輕俊美的翩翩少年郎。

  手上折扇一搖,薑妙唇角微彎,徑直朝著人多的地兒去。

  剛走了一段,就見到個熟悉的身影,薑妙歪著頭瞅了眼,竟然是秦顯,他正陪著個臉生的女人蹲在香橋邊許願,沒多會兒就牽著女人的手走了。

  薑妙猜測,那個女人可能就是傳聞中為秦顯生了個兒子的外室麗娘。

  七夕佳節竟然不在家陪正妻,帶著外室出來許願。

  嘖……

  薑妙正感慨,忽聽得背後傳來一聲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夫人,您跑慢點兒,等等奴婢!

  這是薑柔身邊大丫鬟彩芹的聲音。

  薑妙回頭,就見蒙著麵紗的薑柔蹙著眉頭,腳下帶風似的往前衝。

  不用想,捉奸來了。

  趁她經過,薑妙一把拽住她。

  薑柔沒想到會有人絆住自己,回頭一看,是個帶著麵具的少年,她一把甩開對方,聲音帶著惱意,“你做什麽攔著我?

  薑妙這副裝扮,不好發出聲音暴露身份,便隻搖了搖頭。

  薑柔狐疑地瞅著她,“你是啞巴?

  薑妙頓了片刻,點頭。

  “啞巴還出來過什麽七夕,讓開!薑柔憤懣不已。

  本來說好了帶著彩芹出來玩兒的,偏就看到了那對狗男女蹲在香橋邊許願,她心頭怒火頓時噌噌噌往頭頂冒,不管不顧就要衝上去,誰料被個啞巴給攔了,真是晦氣!

  薑妙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了個“忍字。

  薑柔見狀,卻是一下子紅了眼眶,“所有人都勸我忍著,勸我大度,現在連個啞巴都這麽說,分明就是你們男人的錯,家裏有的不知珍惜,外麵的屎都是香的,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她越說越激動,似乎料準對方是啞巴答不了話的緣故,直接一股腦地傾訴出來,一邊傾訴一邊落淚,“我原本以為自己不在乎的,可我畢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這麽重要的日子,他一聲不吭地扔下我去找個窯姐兒,連這麽點薄麵兒都不肯給我,你讓我怎麽忍?

  不看見還好說,反正都麻木了,但親眼得見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還成雙成對地牽著手在香橋邊許願,許的什麽?海枯石**翼雙飛?

  呸!惡心!

  彩芹扯了扯薑柔的袖子,“少夫人,咱們出來太久了,回去吧。

  這少年畢竟是個外男,而且還是個啞巴,跟他說那麽多做什麽?

  薑柔還在小聲抽泣。

  薑妙又拉過她的手,在掌心寫下“家人二字。

  薑柔一怔,“你讓我求助娘家人?

  薑妙頷首。

  “我才不……薑柔話說一半,想到什麽,冷哼道:“反正說了你也不懂。

  姚氏是個和離婦人,她怎麽插手得了武安伯府的事兒?

  薑妙倒是能憑著督主夫人的身份來武安伯府說上話,可她們倆之前鬧得那麽僵,薑妙該是恨不能時刻等著看她笑話,又怎會出手幫她?

  況且,她自己也拉不下臉上門去求。

  抹了淚,薑柔深深吸口氣,帶上彩芹直接走人。

  薑妙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恍惚。

  倘若當初自己跟她一樣,一直被陳氏的假象所迷惑沒有及時清醒過來,今日會是個什麽下場?

  不遠處的河邊已經有人開始燃放焰火,薑妙這個角度看得不太真切,她準備往前走一段,便走上了一座石欄拱橋。

  正在這時,焰火升到最高,幻化出五顏六色的漫天星辰,照亮了微微幽暗的墨藍天際。

  薑妙抬眸,剛巧得見橋那頭迎著自己走來的男人,一襲雨過天青色廣袖深衣,腰間係著麒麟玉佩,垂下青色絲絛,黑緞皂靴踩在被焰火染了色的石階上,一階一階,沉穩而優雅。

  他戴了麵具,是她最開初買的狐狸樣式。

  薑妙覺得,自己裝扮成這副樣子,他不可能認得出來,八成是巧合,便定了定神,若無其事地朝前走。

  倆人剛要擦肩的刹那,他忽然拉過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聲問:“七夕牛郎在鵲橋上會織女,是不是就像我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