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日子定下，就在臨近端午的那天。

  蘇蓉蓉在家裏繡嫁衣，滿城女子知曉她要嫁給那容貌冠絕天下的質子，都是有所羨慕的，畢竟長得那麽好看的公子……就可惜是一國質子，誰人都不看好這段婚姻，也慶幸沒能臨在自己身上。

  “娘的蓉蓉就要出嫁了。”鳳飛琉是真的不想女兒出嫁，可再怎麽不舍，總要嫁人的。

  有時候她在想，若他們是普通人家，沒有那麽多恩怨，是不是就可以做主，讓女兒招贅，再也沒有這些俗事煩擾——

  “人這一生，都不可能是永遠平順的，”蘇蓉蓉能明白鳳飛琉的感懷，隻她如今顧不了那麽多，也必須要走上這樣一條路——

  “娘，您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男主的武功雖然高，但如今她的內功已經變異，尋常是檢查不出來的，隻要她不使用，就沒人看得到——

  是的，每當使用內功的時候，身上都會包裹一層如血霧般的血衣，看起來像塵霧一般不真實，但隻要她能操控得好，稍微用在局部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有點難操作，這得需要極其細微的操控力。

  “嗯，我相信你。”女兒嫁給那樣一個人，他們再怎麽相信孩子，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所以在陪嫁裏的人，都是鳳飛琉和李掣選出來的心腹，也是絕對忠誠的人。

  包括藍婆婆——

  因著蘇蓉蓉體質特殊，身體裏的鳳蠱不再成為威脅，更令人詫異的是將鳳飛琉身體裏的鳳蠱都給吸食了出來，當做滋養物——

  如今蘇蓉蓉身體裏這隻鳳蠱，無疑是現世唯一的一隻蠱王。

  苗疆那邊戰亂等不消停，關於很多盅蠱的記載已經失傳，更別提盅蠱裏的王該如何培養了，如今的他們也隻是半斤八兩，沒傳聞中的那麽厲害，所以才格外低調，不曾出世。

  “有藍婆婆在你身邊，我會更放心。”隻婆婆身份特殊，那質子萬一察覺……

  蘇蓉蓉拍拍她的手說：“沒事的，婆婆本事大著呢。”

  白菜雖然是個萌新係統，但基礎的檢測功能還是會的，藍婆婆如今的確說不上是個人，因為她的身體是由一代代的蟲來代謝，維持著她的生命——

  “我早就想解脫了。”藍婆婆是個死不了的怪物。

  幾百年來，她不知想過多少辦法，但都沒能死成，如今卻是在蘇蓉蓉身上看到了希望。

  “婆婆……”蘇蓉蓉想起那次的談話，心裏有些不得勁兒，若是娘親知道了她答應婆婆的話，一定會生她的氣，可婆婆真的太可憐了。

  這人啊，並非隻有活著才是好的，有些人求死，不是作兒也不是鬧著給別人看，而是真的不想活，因為她活著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

  “小姐，姑爺來了。”

  這邊母女倆說了會兒話，蘇蓉蓉聽見關靜的聲音，心道：終於來了。

  從這天起，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成了彼此最近親的關係——

  是的，是關係，而不是最親近的人。

  兩夫妻都各懷心思，誰也不會對誰敞開心扉。

  他們都明白，這段聯姻的目的是什麽——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忙完一天，蘇蓉蓉被送進東方，作為新郎則是去招待客人，但新郎眼睛看不見，多有不便，所以就被允許早些回來。

  蘇蓉蓉知道對方的情況，所以也沒那麽講究，在對方回來之後，喝完合巹酒，其他人都出去，這才說上正事——

  “交易？”

  公冶叔揚眉。

  距離越近，那熟悉的味道就撲麵而來，令他心思愈發沉斂。

  “對——”

  蘇蓉蓉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想離開離風國，我可以幫你。”

  無論這話頭怎麽開，對方都會有所懷疑，所以她幹脆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將自己的交易籌碼擺在明麵兒上——

  “離開離風國，”男人低喃：“去哪兒？”

  蘇蓉蓉唇角抽了抽：我當然知道你要去哪兒，你自己心裏也倍兒清楚，用得著這麽遮遮掩掩嗎？

  “你想去哪兒去哪兒，隻要你答應我，事後和離便好。”

  那崩人設的懲罰早就沒了，雖然不知道咋沒的，但也挺好的，不用再維持人設，可以直接跟對方談條件：“這很公平，待你離開之前，將和離書給我便算交易完成。”

  公冶叔唇角微抿：“皇帝派你來，就是這目的？”

  給他提供逃跑路線，然後將他捉個正著？真當他蠢呢？

  “誒？”蘇蓉蓉睜大眼睛，萬萬沒想到——

  男主腦子這麽好使的嗎？誒不對，那豈不是我一廂情願了？

  “不是皇帝，他給我和你賜婚，我爹都快被他給氣死了，怎麽可能聯合他來算計你？”

  話是這麽說，但蘇蓉蓉知道這有多蒼白，畢竟定國公李掣，在蒼焰國的人看來就是敵人，而她是敵人之女，她的話誰會信？

  “……”蘇蓉蓉望著對方平靜的臉，突然發現，先前自己所設想的一切，是多麽的可笑，人家根本不會相信她，更不會答應她的交易。

  “大意了。”要不換個套路走？

  公冶叔久久未曾聽見她說話，修長的手指忽然扯了扯衣領，燥熱蔓延到臉上，聲音都變得沙啞：“你在酒裏下藥了？”

  “……啊？”蘇蓉蓉一臉懵的被撲在床上：“下藥？誰下的？不是我啊！”

  先被對方反駁，覺得自己蠢的蘇蓉蓉，還沒回過神來，就又被當下這件事個砸了……

  悶在家裏不出門，繡了好久的嫁衣，在對方手裏刺啦幾下就撕成碎布，蘇蓉蓉來不及心疼，這疼就臨在自己身上——

  “你特麽會不會找地方？”就沒見過抱著武器瞎捅的。

  蘇蓉蓉腦子裏開火車，想動用內力將對方給震開，可還沒怎麽樣便覺得一股子濕意蔓延……

  “不是吧？這麽短？”都還沒開始呢。

  蘇蓉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好像對這些事情很熟悉，明明她是個小仙女啊，不是汙妖女，怎麽會這麽不矜持？腦子裏浮現各種令人**得難以自持的姿勢？

  “……”短？

  公冶叔臉色很難看。

  也應該沒有哪個男人願意聽到這兩個字，所以這是蘇蓉蓉自己招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