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替換】

  孟家。

  老爺子一直很沉默。

  等其他人想回各自房間休息時，他眸色沉沉的喊住他們。

  “都坐下吧。”他深吸一口氣，帶到眾人疑惑的坐下後，說出的話卻如平地驚雷。

  第一個不嫩接受的就是孟臻禮：“爸，這怎麽行？不就是薇語女兒的……”

  老爺子眼皮微抬：“不就是薇語女兒的一雙眼睛？你們也是這麽認為的？”

  他看向老妻，還有家裏的其他幾個兒子兒媳婦，神情中帶著審視的意味。

  “爸，”孟家老幺孟臻曦忍不住的說道：“我們還要受製於人到什麽時候？不就是薇語女兒，也就是我侄女的一雙眼睛，這次我們妥協了，那以後呢？也許人家不想要眼睛而是要腎要心，也要給嗎？”

  孟臻禮目中透著危險的望向孟臻曦這個弟弟，唇抿得緊緊的——

  孟臻曦的妻子卻握住丈夫的手背道：“大哥，你別瞪我老公，我覺得他說的對，人的底線就是用來突破的，你這一次妥協，下一次指不定就是什麽了。”

  見妻子支持自己，孟臻曦心裏頗是安慰，夫妻倆對望，倒是形成一股與大家長對幹的氣勢來。

  “五弟妹說的沒錯，”這時候，孟家老二孟臻華也是說道：“咱們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要一個小孩子犧牲，你們心裏就真的過得去嗎？”

  孟家老三孟臻青說道：“從這件事發生，我就覺得特別難堪，明明我們這些年對小妹也沒有多照顧更沒有……卻讓她女兒來犧牲，保住大家的榮華富貴？”

  他們走這一趟，一是為了看看孟薇語，二便是心中還有所猶豫，畢竟他們曾經是心動了的，可越是那般想，心裏便更加譴責自己，輾轉反複，心緒難安……

  所以最終，他們也沒做決定，可聽大哥的意思，是不想放手？

  幾兄弟從來都知道孟臻禮爭強好勝，但也沒辦法，他們這一代的人是真沒有做生意的天賦。

  老爺子年紀大了，精力不濟，很多事情也都照拂不到，所以事情都交給大哥來管，他們幾個則是在各自擅長的行業裏都發展得不錯。

  “好在你們還沒有喪良心。”

  老爺子聽完這一圈兒人的話後，提著的心終於放下。

  “夠了，到這一步也夠了，看來我們孟家注定大廈將傾……”

  人啊，這一輩子，哪裏能被錢財困住？

  難不成沒有了孟家這偌大家業，他們還吃不起喝不起了不成？

  所謂一分錢難倒一英雄漢，他們孟家這麽多人，也不是沒有手藝，老大便是開了個陶藝坊，在圈子裏小有名氣，老二是畫畫的，偶爾辦辦畫展，老三是在大學當教授的，老五是個導演。

  這麽數一圈兒，他們即便沒了現在的產業，也不至於會餓死，所以那麽在乎身外物幹什麽？

  “爸，我是那樣嫌貧愛富的人嗎？”

  孟臻禮有些受傷道：“我能不知道我們要做的事情不道德嗎？我知道，可那是宋家和……萬一我們不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要在生意上報複倒是在其次，而是傷了人怎麽辦？”

  他不想管好家裏的產業嗎？他也盡力了，以前上學的時候，他學的是醫，按照人生規劃也是去當醫生，可下麵的弟弟，沒一個爭氣的，父親又年紀大了……

  “要我說，你們都是杞人憂天，現在這不是以前的時代了，可以請外來的人管理公司，既然咱們已經到了這地步，那就所幸破罐破摔，用最壞的打算，安排一條後路。”

  老夫人一直沒說話，她也是疼閨女的，隻是被閨女年輕時候的作為傷了心，這次重新見到女兒，看她整個人都升華了，心中不知為何，酸楚悵然等等情緒充斥……

  “好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老爺子捏捏眉心，想起一件事來：“談雨，我記得在臨街那邊，你也有一套四合院對不對？”

  老夫人謝談雨仔細想了想：“對，是有一套來著，隻好多年沒去看過了，那是我的陪嫁。”

  說來也是老夫人的婚前財產，所以即便孟家最後破產了，有老夫人在，他們也不至於睡大街。

  “你們幾個跟你們媳婦兒，讓人悄悄的去收拾收拾，該置辦的都置辦上，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不要動你們明麵的帳，幾個兒媳婦若肯幫忙……”

  老夫人一一安排，幾個孩子自然沒有不應的。

  隻有老大孟臻禮一直沒有說話，眼神空空，好似整個人的思緒都飛走了。

  “老大，你跟我來。”老爺子知道這個兒子的心思重，怕他陽奉陰違，所以把人叫到書房叮囑，讓他不要做傻事。

  “爸，我明白，”孟臻禮沉聲說道。

  麵上如此，心裏如何，卻隻有他自己知曉。

  後路是一定要安排的，可他終歸還是不甘心……

  “您放心，在這件事上，我不會犯糊塗。”

  孟臻禮一再保證，老爺子精力不濟，揮揮手便放他離開。

  ……

  雲尚高中。

  下午放學的蘇蓉蓉，驚奇的發現自己沒有犯困，就連老師也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以前，蘇蓉蓉一節課裏有大半時間都迷迷瞪瞪的，甚至下課的時間都在睡覺。

  今天看來，她精神還不錯。

  本來還擔心她在考場裏睡過去的英語老師，這下也是放心，但也要她勞逸結合，畢竟嗜睡症這東西，什麽時候會犯，誰也不知道。

  高三學生都是有晚自習的，但蘇蓉蓉情況特殊，待在學校裏也是睡覺，所以她還是按照正常時間上下學，對此，老師是有過怨言，可卻不能發作。

  “老師，我也不想，可誰讓我有病呢，”每每蘇蓉蓉被喊去辦公室談話，她都可憐兮兮的說出這話來，頓時讓人不知該說什麽是好。

  原以為自己接下來的學生生涯，都要這麽稀裏糊塗混過去的蘇蓉蓉，也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努力奮鬥——

  “真不可思議。”蘇蓉蓉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先拐道去男朋友家，可剛到小區門口，就見他牽著狗子出來，手裏端著一個小盆栽，背上背著書包。

  “蓉蓉，”男人停下腳步。

  蘇蓉蓉詫異：“你怎麽知道是我？”

  明明她故意沒出聲，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認出她，可等他認出來，反而覺得驚奇和不可思議……

  “氣味，還有，”你的心跳。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手裏拉著的狗子。

  “哎呀，不說這個，”蘇蓉蓉害羞。

  她咳嗽一聲道：“我放學了，想看看你再回家，你這是要去哪兒？”

  “正好，帶你去個地方。”男人笑容，依舊令蘇蓉蓉驚豔，無論看多少次，都不覺得膩。

  她目光癡迷的說好，然後摸出手機跟家裏發消息，說晚會兒再回去。

  跟在男人身邊，蘇蓉蓉想要牽他的手，但他手裏東西都占全了，最後還是距離狗子原一步，來到他另一邊，結果那小盆栽，然後將手與他交握。

  “我幫你拿著，”從第一次見他，他在代課時，就拿著這盆栽。

  難不成是什麽稀有的植物？竟然這般得他喜歡，走到哪兒都要帶著……

  “這是什麽植物啊？好像沒見過，還有這小花兒，”蘇蓉蓉一路嘰嘰喳喳的說了好多話，男人一點都不嫌煩，對於她的問題，都很有耐心的回答。

  兩人相伴而行，走的並不是很快，等到地方後，蘇蓉蓉發現這裏是學校的教工樓隔壁的庭院。

  “是我考慮不周，公寓那裏距離學校還是太遠，蓉蓉若是不介意，以後中午都來這裏休息吧，我待會兒把要是給你一套。”男人說著，招呼蘇蓉蓉進門。

  這是一個看起來不大的院落，但走進去後才發現別有洞天，院牆包括院子裏，就像是一個植物樂園般，生長著許多種類的植物，再看看手裏的小盆栽……

  蘇蓉蓉覺得，男朋友應該是個種植物達人。

  “這個愛好挺好的，”若非他眼睛看不見，說不定還能種些菜來自給自足呢。

  但從另外一方麵想，他能在這裏有住處，家境肯定是還不錯的，如此她也就放心啦！

  倒不是嫌貧愛富，而是父母肯定希望她能過得好，若是找個沒錢的，依照她爸媽的性子，肯定會腦補一出鳳凰男的戲碼來。

  “重霄，”站在現代化十足的客廳裏，蘇蓉蓉忽然叫住要去給她倒水拿零食的男人說：“雖然我們才剛確定關係，也才認識沒多長時間，但我能感覺到，你對我很好。”是沒有惡意的。

  從小到大，她對這方麵，感覺都很準，尤其是把我對方是否對她有惡意這一點，更令人驚歎。

  蘇蓉蓉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現代都市裏的哈利波特，等她成年的時候，就會有魔法大學給她發出邀約，讓她去上學……

  當然，這很扯，可她就是腦洞多的很，時常天馬行空的來想象。

  “我很普通，真的很普通一人，你現在是眼睛看不到，所以不知道我長什麽樣子，你要是能看見，說不定會很討厭我的……”

  蘇蓉蓉說著低下頭，隻很快，便感覺腦袋被一隻手給揉了。

  “你不該這麽貶低自己，沒有哪個人是普通的，既然來到這個世上，便有著該有的存在意義。”

  重霄歎息了聲道：“抱歉，你這麽胡思亂想，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若我眼睛能看到，你會不會比現在要好一些？”

  蘇蓉蓉張了張口，想說你要是能看見，也輪不到我來做你女朋友了。

  “蓉蓉，不著急，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互相了解，”他說著，意動的吻在她額間。

  但他眼睛看不見，所以那時候，蘇蓉蓉剛好仰起臉，卻被他親在了鼻子上……

  “唔，”蘇蓉蓉啊蘇蓉蓉，你可真是沒出息，隻是不小心被親一下鼻子也這麽緊張。

  重霄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誤，鬆開手裏握著狗子的繩，雙手捧著蘇蓉蓉的臉，由著她鼻尖，輾轉到她臉上，耳後，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蘇蓉蓉呼吸困難，微張小口喘息的瞬間，被他乘虛而入。

  刹那間，兩人腦海中綻放最美的芳華，且也在這一刻，讓他們的身心，前所未有的貼近。

  好似，有他在，以後她無論去哪裏，都不用害怕，因為他……會一直陪著她。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啦。”

  一吻結束，蘇蓉蓉意猶未盡，但今天真的不能再在外停留啦。

  “好，我送你。”重霄情動，緊緊的摟著懷裏的人。

  蘇蓉蓉還以為他餓，想說明天我給你煮飯吃，可她從小到大的廚藝，真的不能令人苟同……

  “不用，我自己能回家，”想也不想的拒絕，倒不是怕對方被父母發現，而是覺得他眼睛不方便，所以還是不要做這些事情的好。

  但……

  重霄道：“我們剛開始交往，你就讓我這不做那不做，萬一以後懶了怎麽辦？”

  形成習慣是很可怕的。

  蘇蓉蓉腦海中浮現幾個電視劇裏的情節，登時覺得這是一件大事，萬萬不能因為體量他，就什麽也不讓他做，你這麽寵著他慣著他，那他才更有可能會變成別人的，被別人麻煩，為別人做這做那。

  想想那個畫麵，蘇蓉蓉就覺得憋屈極了。

  “那你送我。”蘇蓉蓉這次沒有再拒絕。

  賢妻良母這樣的角色，引來的都是男主人公的抱怨，甚至早早沒有了愛意。

  隻有那些小作精才能保持新鮮感，讓男人擁有征服欲，還有占有欲等等……

  蘇蓉蓉覺得以上兩種，她都做不了，可她能學習啊，隻要肯學，就總會學到有用的東西噠！

  “嗯。”重霄自然不會拒絕。

  甚至在路上的時候，還有自己的小福利，可以與她十指相扣。

  但再遠的路，都是需要告別的，蘇蓉蓉站在公交車前，衝男人揮手——

  等上了公交車後，方發現自己多此一舉，他根本看不見自己的反應。

  說到這一點，蘇蓉蓉就惆悵，這麽美的美男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讓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見？

  “男朋友，我走了哦，等到家會給你發信息的，不要擔心我啊。”

  蘇蓉蓉喘了口氣，將短信編輯好發送過去，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