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你在想什麽？”

  轉瞬五年，時間如白駒過隙，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穿著粉色運動服的小女孩兒，剛從幼兒園回來，臉上滿是薄汗。

  看著又在日常發呆的媽媽，秀秀不是很明白，便搬來凳子，坐在媽媽身邊，雙臂抱住她的腿，整個小腦袋埋進去蹭了蹭。

  “在想你爸爸。”

  蘇蓉蓉回過神來，摸摸女兒頭上的羊角辮。

  “爸爸？”

  小女孩兒臉上充滿好奇。

  又有些忐忑的捏捏手指：“秀秀的爸爸是個什麽樣的人？”

  聞言——

  蘇蓉蓉低垂眉眼，看著小家夥兒肖似其父的臉，心裏止不住的生出苦澀。

  彼時的她再醒來，已經在家中，身邊沒有那個男人，隻有母親焦麗慧，還有越來越大的肚子。

  在十月一號國慶節的時候，產下一個小女孩兒，也就是秀秀……

  她留在這個世界，女兒平安生出來，但那個男人，說要和她在一起的人，卻不見了……

  無論她怎麽尋找，都沒能找到他。

  “秀秀的爸爸啊……”

  蘇蓉蓉頓了頓道：“以後秀秀長大了，會見到的。”

  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麽事離開……

  雖然心裏有些怨怪，但隻要他出現，她就一定會原諒他！

  “我很想你。”

  忽然的，腦海中浮現那時她從冰棺中出來，他的詢問——想我嗎？

  想，

  很想，

  想的心都疼了。

  “媽咪，等秀秀以後長大了，一定會找到爸爸，讓他再也不離開我們好不好？”

  小女孩兒稚嫩又單純，剛這般說完，就聽到一聲呼喚：“蓉蓉，秀秀，來吃飯啦！”

  “好的外婆！”

  小女孩兒歡快的站起身來跑過去，等跑到一半兒，見媽咪沒過來，連忙招手：“媽咪快來呀，外婆在喊我們去吃飯啦，今天一定有媽咪愛吃的肉肉，哼哼，外婆最疼媽咪，都不疼秀秀啦！”

  “又在說外婆壞話？”

  焦麗慧出來後，揪著小女孩兒的羊角辮兒指責。

  “才沒有！”小女孩兒吐了吐舌頭討饒。

  怕外婆生氣，連忙抱住她的腿，揚起脖子道：“外婆最好啦！”

  “嘿！你這個小靈精，怪會討好人的！”

  “那外婆還生氣嗎？”小姑娘鼓起腮幫問道。

  焦麗慧故作生氣模樣，見小家夥兒緊張，便笑了開來：“好啦，外婆不生氣啦，快去叫你媽媽，吃飯還得我請是怎麽著？”

  小姑娘嬉笑，鬆開外婆的腿，做了個敬禮的動作道：“得令！”

  “媽咪媽咪，快來呀。”

  小姑娘跑到秋千旁，抓住蘇蓉蓉的手，要拽她起來。

  “吃飯了。”焦麗慧看著女兒和外孫女過來，張口說道。

  蘇蓉蓉應聲：“嗯。”

  兩母女很沉默，她們之間有著一條無法逾越的溝壑。

  “蓉蓉，既然放不下，那就去找吧，秀秀這裏有我。”

  等吃完飯，孩子又哄睡後，見蘇蓉蓉站在陽台上，焦麗慧忍不住走過去說道。

  “我知道。”蘇蓉蓉很沉默。

  望著她的背影，焦麗慧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等焦麗慧女士離開，蘇蓉蓉對月苦笑一聲：“找？我也想的，可他不願出來，我又去哪裏找啊？”

  他是神明，能不知道現在的她，在心心念念著他嗎？

  “你不出現，是不是還在怪我？”應該的，即便你怪我也是應該的。

  蘇蓉蓉呢喃，站在陽台一整夜，又是一天沒睡覺……

  自從那時候起，她就再也睡不著，閉上眼睛全都是他的模樣。

  明明很磨人，明明她也不那麽懂感情，可就是每每難受，都想哭出來，卻又不知道該為何而哭。

  “我知道你還在的。”在某個角落，我看不到的地方，看著我，在我闖禍之後，給我收爛攤子……

  蘇蓉蓉也不想用這種方式，可每每如此，她都能感受到他就在自己身邊，距離自己並不遠，且眼睛裏滿滿的全是她——

  如此，也可以想想，現在的她在世人眼中，是如何的狂妄。

  ……

  十年後。

  大地滿目瘡痍。

  魔神蘇蓉蓉，又毀了一座城池。

  近數百萬人被困在其中。

  “還不肯出來見我？”

  她滿身是傷的躺在地上，進氣多出氣少。

  “……你做了這麽多，隻是想讓我出來看看這人間煉獄？”

  蒼老的聲音，遠遠的傳來，隨著他的走近，那滿頭的白發，在陽光的映襯下，格外刺目。

  “怎麽會這樣？”蘇蓉蓉目眥欲裂。

  尉遲越靜默片刻，蹲在她身邊，將人扶起來。

  “是不是變醜了？”

  “……是”有點醜。

  後麵三個字沒說出來，蘇蓉蓉險些沒崩住。

  “看我毀了全世界，所以才出來當救世主嗎？”

  蘇蓉蓉呢喃，還有那我是惡人的表情，令男人笑了一聲。

  “傻不傻？”

  “啊？”蘇蓉蓉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

  尉遲越深吸口氣，手指落在她眼下的淚痣上道：“你的力量源於我。”

  即便如今的他再也沒有神力，但曾經屬於他的力量，又如何會感受不出來呢？

  “你也是近幾年才摸到用的方法，我很欣慰。”尉遲越輕聲說道。

  也許是放下力量之後，心變得平靜了，所以他出去走走，性子也不再那麽偏激，一定要她屬於他。

  隻是沒想到，

  他不再偏激，反而是她困在其中，無論如何都走不出來……

  “這些年，我看著你，就像是看到我自己。”

  尉遲越說著，蘇蓉蓉的眼淚滾燙，慢慢的流出來。

  “為什麽？為什麽不來見我？我以為你在責怪我……”

  “怎麽會？”尉遲越道：“我隻是不想再逼迫你，從前你可是想逃離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想清楚，做出決定，放過你……”

  蘇蓉蓉聞言，喉中一哽。

  這下是徹底憋不住，那極力維持的幻境，就此破碎。

  世界依舊是那個世界，卻不再是滿目瘡痍……

  “不要，”不要放過我，我也不想放過你。

  這麽多年，足夠了，我不想你再離開我了——

  “……”尉遲越一怔，腦海中響起的是她的聲音，心中止不住的動蕩，好不容易才壓製下來，輕輕的說了聲好來應下。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秀秀去我們的過去，是這樣一回事。”蘇蓉蓉將尉遲越的神力還給他，但他不肯要，隻是將女兒送了回去。

  “前緣注定，你是我的。”尉遲越抱著人來到他們相遇的懸崖，兩人坐在那裏，互相依偎，身後的背影，被陽光照射在地上，是那麽密不可分。

  “我是你的，”

  蘇蓉蓉心中甜蜜，悄悄抬頭，望了望他的下巴，眉眼彎彎說：“你也是我的。”

  第九個位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