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知現在何必當初。

  有人隻有撞上了南牆才曉得回頭。

  周裏正以前一直鄙視這個堂兄，埋怨他是個糊塗蛋。

  那個黑心的婆子，大衝小的時候虐待大衝。大衝到了娶親的年紀，卻不給訂親。

  當年，還是他爹娘看不下去了，幫著大衝訂了羅氏這一門親事。

  羅氏過門了，那個黑心的婆子又開始明裏暗裏的欺負羅氏。大衝去當兵之後，她更是明目張膽的虐待大衝的妻兒。

  而他那個堂兄，就跟死的沒什麽區別，就像看不見一樣。

  他們作為堂叔堂嬸，跟那個黑心的婆子沒少因為羅氏娘四個吵架。

  可是他那個堂兄，每次都往犄角旮旯一蹲，一個那啥都不帶放的。

  想想都能氣死人。

  可是今天，這個堂兄的行為差一點兒閃了他的老腰。

  不行，他得晃蕩晃蕩。

  院子裏，五嬸正帶著兩個孫女兒，歸攏著散落在院子裏的高粱穗和玉米棒子。

  忽然瞧見自家老頭子，站在院門口雙手叉腰，就愣住了。“老頭子，你這是怎麽了？”

  “沒事兒，我就是晃蕩晃蕩腰。”

  “你腰掰了？快給我瞅瞅。”鄉下人，腰可是最金貴的，要是傷了腰，可是啥都幹不了。

  周裏正見五嬸嚇的臉都變色了，忙回道“沒有。”

  “真沒有？”

  周裏正見五嬸不放心，就把剛才去村西頭的事兒和她說了一遍。

  “我的娘啊！這日頭從北邊出來了？”

  五嬸也是個爽利的性子，因此這脾性也沒少因為大衝一家子，跟周老頭和那個黑心的婆子吵架。

  因為周裏正的原因，那個黑心的婆子心裏再難受，也得忍著，她可不敢在明麵上和五嬸罵街。

  “老頭子，你想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

  “老頭子，我可要告訴你，這事兒你可不能替大衝做主。”五嬸可是頂頂瞧不上周老頭這個堂伯哥。

  “放心吧！咱們這回去鬆嶺，我隻會把事情和大衝說一遍。畢竟咱們把那一窩子糟心的玩意兒攆走了，這田地明年還得有人種。具體怎麽種，誰來種，咱們得問過大衝才行。”

  “嗯。咱們把事情和大衝說一遍，讓孩子自己做決定。”

  “我曉得，你就放心好了。”

  五嬸還是暗自替大衝一家不值，要是問她的真實想法，就這兩年不告訴大衝，讓她這個堂伯哥吃兩年苦頭再說。

  老兩口一起過了三十多年，周裏正還能不了解五嬸的想法，就站在她身後“嗬嗬”的笑了。

  “你笑啥？”

  “我猜你肯定想讓我那堂哥多吃些苦頭，否則對不起大衝他們一家子。”

  “是。”五嬸一點兒都沒有否認，“大衝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羅氏帶著三個孩子吃了多少苦？那些苦水積攢到一塊都能淹死他。”五嬸氣急了，連堂伯哥都不叫了。

  “唉～可是沒法子，他再不好也是大衝的親爹。咱們就讓大衝自己決定吧！”

  三天之後，周裏正老兩口帶著大兒子一家子，準備去鬆嶺。

  隻是老兩口剛準備上驢車，就見從院子裏衝出來三個孩子。

  “奶～”

  “奶。”

  “奶。”

  二兒子家的兩個孫子，與三兒子家的大丫頭，都可憐巴巴的，瞅著他們“奶，我們也想去。”

  這些孩子都是人精，曉得家裏奶奶當家，所以都可憐巴巴的瞅著奶。

  五嬸瞧著三個孩子，心裏是難以取舍。就見最小的孫子，也掙脫了三兒媳婦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撲到奶奶懷裏。

  “奶～大大。”

  五嬸抱起來小孫子，歎氣道“這可咋整？”

  周裏正卻笑了，“你當家，你說了算。”

  五嬸瞧著這四個孩子，她心裏也不得勁兒。

  周裏正瞅瞅四個孩子，又瞅瞅老妻。才下決心道“老二媳婦兒，老三媳婦兒，去給四個孩子收拾兩件衣裳。”

  “哎～”

  兩個媳婦都轉身往孩子們住的屋子裏跑，去給孩子收拾衣物。

  五嬸卻抱著小孫子，問他“小五兒，去你大大那裏咱們要待好幾天，你要是哭鼻子可不成。”

  小小的人兒，靠在奶懷裏，小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嘴裏還會說“有奶，不哭。”

  就這一句話，把五嬸樂的是見牙不見眼，啥煩惱都沒有了。

  家裏就一輛驢車，見爺爺答應帶四個弟弟妹妹也去鬆嶺，周生就主動帶著二弟周言下了驢車，準備讓四個小的坐上去。

  三郎卻說什麽都不肯上驢車，“我都十二歲了，隻比二哥小一歲，我要和大哥二哥一起走路。”

  “好。這裏離鎮上也不遠，等咱們到鎮上再租輛驢車。”

  本來村子裏，也有幾戶人家有驢車的。可是這個季節家家戶戶都忙著收秋，用驢車的地方就多了。周裏正不願意麻煩旁人，他們還是去鎮上租輛驢車的好。

  ……

  就這樣，周裏正帶著兒孫們就這樣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驢車雖然沒有馬車跑的快，卻也比牛車快多了。

  周家的幾個小子也都會趕驢車，就這樣兩輛驢車在官道上跑的歡實，驢車上坐的孩子們，更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他們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兩個小丫頭還好，依偎在一起就指著路邊的風景和野花說個不停。

  這幾個半大小子可都要美飛了，尤其是周生，就像是第一次出窩的鷂鷹，準備振翅翱翔在廣闊的長空。

  一路上，周裏正瞧著最鍾意的大孫子，時不時的叮囑兩句“生子，到了鬆嶺，一定要聽你大堂伯的話。”

  “爺爺，您放心，我會聽大堂伯的話。”

  周言和三郎周開，都滿心羨慕的看著大哥。心裏都偷偷的幻想著，等到他們到了大哥這個年紀，會不會也有大哥這樣的機遇。

  等兩天之後，他們瞧見鬆嶺縣城的時候，周家所有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

  徐氏更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鬆嶺縣城高大的城牆，以及城門上方那兩個大大“鬆嶺”兩個字。

  徐氏不識字，可是這也不妨礙她喜歡這兩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