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鶯正在胡思亂想，就聽見有人敲門：“姑娘，開門，咱們給您送熱水來了。”

  “嗯，馬上開門。”鶯鶯應了一聲，趕快的下地穿鞋子給老板娘開門。

  熱水是老板娘的兩個兒媳婦抬來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從客棧歸還回來之後，這兩個兒媳婦臉上的笑容沒有斷過，一家人看見誰都是笑眯眯的。

  等老板娘的兩個兒媳婦，把浴桶注了半下熱水之後，就出去了。

  望著浴桶飄起來的氤氳水汽，鶯鶯又開始陷入沉思。

  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做才好。

  還好，小蓮去的工夫不長。隻是她進來的時候，鶯鶯才發現，小蓮身上的衣裙變了。

  蔥綠色的小褂，同色的長裙，還別說怎麽瞅怎麽水靈。

  小蓮見姑娘在看著她，就把手裏的包袱放在炕上打開。

  “姑娘，您瞅瞅這套衣裳您滿意嗎？您要是不滿意，奴婢再給您回去換。”

  小蓮把包袱打開了，露出來裏麵一套月白色繡著鳶尾花的半臂，下麵配了一條水藍色的長裙。

  “嗯，小蓮的眼光不錯，還挺好看的。”鶯鶯也瞧出來了，兩個人的衣裳料子雖然都是棉布的，自己的這一套卻是細棉布的，而小蓮自己身上的那一套是普通棉布的。

  “姑娘，這是剩下的銀子。”小蓮把一個包著銀子的帕子，放在自家姑娘手上。“您的那套衣裳，當鋪的人說有些髒了，隻能給七兩銀子。奴婢跟他們據理力爭，可是他們隻告訴奴婢，要當隻能是這個價。”

  本來當自家姑娘的衣裳，小蓮的心裏就不好受。當鋪裏的人又盡力的壓價，她心裏特別的不好受。

  “小蓮，不管是多好的東西，隻要是進了當鋪，就會大跌身價，所以你真的不要自責。”

  聽姑娘勸自己，小蓮的心情才好了一點點。她接著和鶯鶯說道：“奴婢的衣裳也當了，他們隻給了五百大錢，還說奴婢占了便宜。姑娘，以後咱們可不要再去當鋪了，那裏真是坑人的地方。”

  “當鋪，可不就是坑人的地方。”

  “奴婢當完衣裳，又在旁邊的成衣鋪子買了這兩套衣裳，一共花了一兩銀子。這裏是剩下來的，六兩銀子和五百大錢。”

  鶯鶯看著帕子裏的幾個小銀錠子和銅板，就抓起來三個小銀錠子。“剩下的放在你手裏。”

  “姑娘，這是為何？”

  “咱們是兩個弱女子，要是遇見了小偷怎麽辦？銀子還是分開放在兩個人的身上好一些。”

  “姑娘說的好像有道理。”主仆倆說完話，小蓮又催促自家姑娘。“姑娘，水都快涼了，奴婢伺候您洗澡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鶯鶯覺得，以後就她們主仆二人相依為命，有很多事情她要學會自己做。

  “那可不行，姑娘現在的身子……。”鶯鶯有身孕的事兒，小蓮是知情者。

  ……

  這一夜，鶯鶯和小蓮都沒有睡好。

  兩個人都不停的做惡夢，鶯鶯的夢裏，曹景輝什麽都不說，隻是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她。

  而王氏走路都費勁了，還一直拚命的追著她，哭著喊著，求她把孩子生下來。

  “啊～”

  鶯鶯再一次驚醒，小蓮早就醒了，正坐在她身邊，用帕子給她擦身上的冷汗。

  “姑娘，您又做惡夢了。”

  鶯鶯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姑娘，您還年輕，您要是還想嫁人，您就不要生，省得他拖累您不好嫁人。”

  “小蓮，我爹娘的仇既然報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至於嫁人，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其實想過的，她自己選擇了孤獨終老。

  “姑娘，您要是真的不想嫁人了，奴婢勸您還是把小少爺生下來吧！至少有小少爺在，咱們主仆倆將來才有依靠。”

  鶯鶯：“……？”

  “姑娘，您想想，一個有孩子的人，與一個沒有孩子的人，誰的結局會更好一點？”

  小蓮其實想說：一個有孩子的寡婦，和一個沒有孩子的寡婦，哪個會更有盼頭。

  “小蓮，我腦子太亂了，以後再說吧！”

  “哎。姑娘，咱們不著急，您慢慢想。”

  小蓮從小陪著自家姑娘一起長大，她是最了解自家姑娘的性子。姑娘當初，就算是迫不得已委身給曹大少爺，事成之後，姑娘也不可能另嫁他人。唯一的選擇，就是一個人孤單到老。

  她不想自家姑娘一個人度過漫長的日子，所以她才一直勸姑娘把腹中的小少爺生下來，這樣自家姑娘以後才有依靠。

  自家姑娘有依靠了，她也就有依靠了。

  天終於亮了，簡單的洗漱過後，主仆兩個又要了兩碗素麵。小蓮讓老板娘，給自家姑娘的麵裏加一個雞蛋。

  “小蓮，我真的吃不下。”

  “姑娘，您吃不下也得吃。”小蓮沒敢說，姑娘肚子裏還有小少爺，不吃點兒好東西怎麽成。

  鶯鶯在小蓮的規勸下，總算是吃了半碗素麵，一個雞蛋。

  飯後，客棧老板娘找來了自家的親弟弟，送主仆兩個去營州。

  ……

  沈謙明天就要押解曹王兩家人去京城，今兒他哪裏也不去，就跟在依晴的身後。

  依晴怕讓別人瞧見了笑話，就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在西廂的屋簷下做針線。

  沈謙坐在花圃的另一邊，盯著小丫頭手裏的布料傻笑。因為他猜到，這件衣裳是小丫頭給他做的。

  依晴：傻不傻？還用猜嗎？

  沈謙見小丫頭半天不說話，就開始沒話找話。“晴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城？我娘都想你了。”

  不是佟氏要偷聽，她就坐在小廳裏和王媽媽說話。“王嫂子，你出去買菜的時候多溜達一會兒，瞅瞅衙門附近有沒有出租或者出售鋪子的。”

  之前，曹家要賣的那些鋪子，都是侵占別人得來的。在公堂之上，謝文安做主都還給了原主。

  所以昨晚上，佟氏就跟謝文安提議，讓王嫂子多去外麵溜達幾圈，看看有沒有店鋪出租或者出售的。

  謝文安當時表示，他更傾向於租兩家店鋪。畢竟他們三年之後要離開這裏，留下鋪子誰來經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