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路的哭爹喊娘，也沒有阻止驚馬的腳步，直至三輛馬車先後向城門口的方向跑去。

  守城門官兵，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陣勢。我的娘啊，誰能給他們講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驚馬竟然還帶組隊的？還一組就三輛馬車，這是馬應該幹的事兒嗎？

  還好關鍵時刻，大家沒有退縮，齊心協力的把驚馬攔在了城牆下。

  誰知道緊要關頭驚馬更顯示出暴烈的野性，齊齊撞到了城牆上。王鄭兩家的幾個壞小子，這一路風馳電掣的，三魂七魄早就被嚇丟了多一半。

  這最後緊要關頭又被驚馬一頓蹂躪，都忘了自己是誰。等他們終於從散架子的車廂中滾落出來，大家就聞著一股騷臭味兒。

  圍觀的百姓，剛開始還能竭力的忍著，可是這味道實在是太大的，有的人忍不住就開始幹嘔起來。

  這種事兒，有一個帶頭的，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一時間嘔吐聲是此起彼伏。

  不知道是誰，有氣無力的說道：“我他娘的，都快把大腸頭吐出來了。”

  一語落下，現場是一片嘩然，有那喜歡較真兒的，就開口嘍。“你小子別信口開河，嘴在上頭，大腸頭在下頭，嘴咋能把大腸頭吐出來？”

  呃…

  好嘛，他們這一開口，結果就是笑趴下一地的人。這些人也不管這個時節地上還有冰雪，先坐在地上笑夠了再說。

  “哎呦，我的娘啊！哪兒來的這兩個虎頭，可笑死哥嘍。”

  ……

  而王鄭兩家的幾個壞小子，這會兒哪還有精力驅趕人群，就趴在地上裝死，順便等著自家府上的小廝尋過來。

  等待很漫長，等各家的小廝尋過來，這幾個壞小子差點兒被疼死了。

  對，沒有錯，是疼的。

  他們剛剛摔在地上的時候，以為自己終於沒事了，激動的差點兒狂啃凍土。

  可是歡喜過後他們才發現，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哎呦，我的娘啊！”要不是這會兒瞧熱鬧的人多，他們準會打著滾，蹬著腿的大聲哭嚎。

  等他們終於被府裏的下人弄回去，洗澡都成了大問題，因為他們渾身上下碰哪兒哪疼。

  這回，家裏的長輩們沒有鬆嘴，在一陣媲美鬼哭狼嚎的叫嚷聲裏，總算是給幾個小子衝刷幹淨。

  沒法子，不讓上手清洗，一個伶俐的小廝就想到了這個法子，衝刷。還別說，這個法子真不錯，至少哭喊聲降低了。

  等終於把這幾個小子衝洗幹淨，這才敢拿帖子去太醫院請人。

  等方禦醫和一臉不情願的錢禦醫趕到鄭侯府，也是錯愕不已。本來尋思著，鄭家有兩個受傷的就撐破天了。誰知道，鄭侯家居然有四個孫少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雖然傷勢還不算重，但是看著也嚇人，不是傷了筋就是錯了骨。費了方禦醫和錢禦醫倆人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錯骨的地方給還原。

  哎呦，我的娘啊！這活兒可不是人幹的。知道的，他們在做骨頭複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殺豬，這慘叫聲，鄭侯府上整整的嚎叫了兩個時辰。

  等方禦醫和錢禦醫在鄭家出來，坐在馬車裏，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錢兄弟，為兄今兒怎麽覺著咱們做了一把殺豬匠。”

  “嗯，還是一口氣殺了好幾隻。”蠢豬這兩個字，錢禦醫沒敢說出來。他現在就想找個肅靜的地方眯一會兒，他可累慘了，剛剛從鄭家出來，他兩條腿走路都打晃兒。

  方禦醫這會兒也不想回太醫院，原因是今日太邪門兒。他不知道回去之後，還有什麽樣的奇葩病患等著。

  念在二人是難兄難弟，方禦醫就小聲的和錢禦醫說話。“錢賢弟，我現在順道去懷義伯府給沈伯爺診平安脈，賢弟要不要與為兄一起去？”

  “去。”錢禦醫今兒也長了心眼兒。心道：今天老方去哪兒，他去哪兒。孤軍奮戰，老子得累死。

  得了錢禦醫同意，方禦醫才讓車夫去懷義伯府。

  方禦醫到了伯府門口，跟門房管事兒的說了一聲，門房管事兒的親自送他們去了主院。

  隻是他進去的時候，怎麽感覺到有那麽一點點不同尋常。

  還好，沈伯爺還是一如既往的親民，也沒有因為他多帶了一個人而顯的尷尬。

  方禦醫也沒有把自己當外人，在偏廳裏落座之後，就把他們的來意說的清清楚楚。“伯爺，咱們是來您這兒偷懶的。”

  沈伯爺聽了方禦醫的話，有點兒不解的瞧著他們二位。意思是：偷什麽懶？

  見沈伯爺滿臉不解的盯著他們，錢禦醫還是有些不自在。方禦醫卻習以為常的探過去半個身子，跟沈伯爺一頓咬耳朵。隻是他的聲音有點兒大，屋子裏的人都聽的見。

  錢禦醫見方禦醫這麽隨意，也就不再拘謹加入了話題。“吳家的那個要是不養個一年半載的，鐵定是不成的。”

  方禦醫：“以那個小子的脾性，能忍半個月都算他牛性。”

  沈伯爺：“夠嗆，以前跟老鄭去茶樓聽書，茶樓裏的小二兒都快給他編本書了。”

  錢禦醫：“可不是，你們是沒瞧見，年歲不大，脈象上是各種的虛。唉！”

  方禦醫：“咱們就不說那個晦氣的，伯爺，您剛才是沒瞧見咱們在鄭侯府上，差點兒以為自己做了殺豬匠。”

  錢禦醫：“叫的是震天響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謀殺他。”想到鄭侯府上的幾位孫少爺，錢禦醫是直搖頭。

  ……

  隔壁屋子裏，沈謙伸了伸大長腿，又換了一個坐姿。暗自腹誹：三個老男人八卦起來，一點兒都不比市井的婦人差。

  坐在羅漢床上的葉氏，聽的是津津有味兒，偶爾害怕自己的笑的聲音過大而捂住嘴巴。心道：這三個男人扯起舌來，一點兒都不比女人遜色。

  想到這兒，葉氏抬眼瞅了一眼小兒子。沈小四立刻嘴角上揚，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仿佛再說：“娘，您有沒有瞧見我露出來八顆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