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忙裏偷閑的來看小丫頭，待在在這暖和的屋子裏，坐在這熱乎乎的火炕，還有他時時刻刻放在心尖上的小丫頭，他的腳是一步都邁不動了。

  ……

  依晴不是矯情的人，尤其是她看到沈謙眉宇間的疲憊，就什麽話都沒有說。

  沈謙見小丫頭不說話，就知道她默許了。一如既往的溫柔在眼底綻放，他順勢倒在炕上，閉上眼睛的瞬間就陷入了酣甜的夢境。

  腦子裏最後的一絲清明想著，他的小丫頭要快快長大，這樣他們就可以天天的在一起了。

  依晴望著沈謙的睡顏，起身幫他脫掉靴子，又拉過來被子給他蓋好。

  沉默了片刻，依晴抬頭看了一眼油燈，燈影似乎在迎合窗外呼嘯的北風，輕輕的搖曳。

  耳房那邊隱隱約約好像有人在說話，“這裏要是有個小火炕就完美了。”

  “要是再給你燃上一個黃泥小爐，爐上的小鐵鍋裏麵燉上熱乎乎的肉湯，你豈不更美？”

  “那就不隻我一個人美？你們仨難道就不美？”秋景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氣壯。

  ……

  依晴依稀聽的分明，卻沒有說什麽，拿起襖子又繼續縫了起來。

  “姑娘，夜深了，您也該歇息了。”窗外傳了王媽媽低聲的提醒，三個小丫鬟不敢靠前，隻好偷偷的把王媽媽喚了過來。

  依晴眨了眨有些發澀的眼睛，輕聲的回道：“媽媽，我縫完這幾針就睡。隻是勞煩媽媽，給四公子他們做好早食。”

  “是，請姑娘放心，廚房裏有現成的食材，老奴一定會讓四公子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

  沈謙醒來的時候，油燈還亮著，他的身前放著一件折疊的很是平整的石青色襖子，鬆軟的厚度，細密的針腳，就知道做襖子的人是用了心。

  再瞧瞧炕桌那頭，圍著被子睡的香甜心小丫頭，不禁手癢。隻是瞧清楚小丫頭不舒服的睡姿，終究是沒有伸手。

  萬般不舍的，換上了依晴新做好的襖子，才出了房門。

  門外，春山適時的遞過來火紅的狐毛大氅。

  秋景：“四公子，王媽媽把早飯都做好了，讓咱們快點兒過去。”

  沈謙：“……？”

  “王媽媽說了，是謝大姑娘叮囑的，一定讓您吃了早飯再走。”秋景可是把春山的教導時刻記心頭，關於謝大姑娘說的話，一定要把自家四公子說在頭裏，讓四公子覺得他是是重中之重。

  果然，沈謙聽了秋景的話，嘴角的弧度已經到了最高點，還沒有下降的趨勢。

  秋景的內心，暗自琢磨：還別說，春山說的真是對，以後他得再接再厲。

  依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堂屋裏傳來了如意的說話聲：“姑娘的屋子很幹淨的，一會兒等咱們姑娘醒了，擦兩下應應景就行了。”

  “嗯，我讚成如意說的。”丁香覺得如意說的沒有毛病。

  木香也沒有話說。

  聽了三個小丫鬟的話，依晴才想起來，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大家都在掃塵。

  捂臉，自己睡到這個時辰才醒。

  就在依晴要捂臉的當口，聽見外麵傳來一霖的聲音。“姐姐，你起來了嗎？葉姨使人給咱們家送來了好些東西。”

  到年底了，伯府的各個莊子都送上了各自的年貨。葉氏把每樣年貨，都給謝家送來一份。

  整隻的肥豬肥羊，新鮮的鹿肉，雞鴨更是裝了好幾籠…。

  “姐姐，你要不要去瞧瞧，那些年貨，擺了咱們家半個院子。”一霖隻顧著新奇，他長這麽大，頭一次瞧見這麽多的東西，咋能不興奮。

  依晴：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等一霖衝進屋子的時候，她剛剛好穿戴整齊。

  “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瞅瞅？”

  “瞅什麽呀？”

  “當然是去瞅，葉姨讓人給咱們家送來的年貨。那幾條大魚可歡騰了，崩了我和小毛一身的水。”一霖指著自己濕了一片的衣襟，給姐姐看。

  “快點兒脫下來，不然一會兒，準會凍成冰塊。”依晴不由分說，就扒掉一霖的罩衣，然後又讓如意去前麵給一霖拿一件幹淨的換上。

  姐弟倆才牽著手，去了前院。

  這會兒，伯府的人已經回去了。佟氏正指揮兩個粗使婆子，歸置東西。

  謝文安帶著陳三川，正對著一隻刮洗幹淨的大肥豬發愁，不知道從哪裏先下手，才能把整隻肥豬分成若幹的小塊。

  這活計，依晴屬實幫不上忙。還好，謝文安也是在鄉下長大的，殺豬他還是看見過的。細細的回想起來，又在王媽媽的幫助下，幾個人才行動起來。

  此時，伯府的薔薇院裏，沈伯爺小心的問葉氏：“咱們今年給藍家的年貨，是不是少了一些？”

  “豈止是少了一些，不足去年的五分之一。”

  “這麽少？是不是，不太好看？”

  “有什麽不好看的？都是咱們的親家，當然是一視同仁。不然，別人怎麽看謝家？怎麽看小四？”

  沈伯爺：總覺得葉氏的話裏有毛病，可是他就是挑不出來錯。

  等沈伯爺出去之後，翠衣才湊到葉氏的近前笑道：“夫人，我真想親自去藍家走一趟，瞧瞧藍家太太看見今天的年貨，作何感想？”

  “管她做甚？她怎麽想，那是她的事。我這麽做，就是讓她知道，別吃著咱們的，喝著咱們的，到頭來養足了精氣神兒，來給咱們添堵。”

  “也是，這藍家太太的腦子就是和咱們想的不一樣。”

  “仔細的，看好門。溫氏要是上門來，立刻通知我，可不許她去打擾顏顏。”

  “是，我現在就去知會門房。”

  望著翠衣的背影，葉氏心裏是一陣冷笑。對待溫氏，無論是她，還是乖寶，都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她三個兒子，三個親家當然要“一視同仁。”

  這一視同仁，裏麵卻有不少彎彎道道在裏麵。

  譚家與謝家人口少，她讓人送去的年貨，兩家至少能吃上兩三個月。

  而藍家人口多，同樣的東西，一個月用不了，就吃用完了。想著溫氏每年用伯府送的年貨送禮，從今以後，恐怕就再也不會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