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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章和兒子一起觀察流星

  江引楓需要一個人記錄數據。

  顧沅並不知道兒子需要記錄什麽，但她還是很聽話地留下來，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兒子的房間。

  房間裏原本的沙發以及家具都已經像是冷宮妃子一樣被移到了一個角落，大半個房間陳列著各種顧沅完全看不懂也沒見過的儀器。

  江引楓帶著顧沅來到了陽台前，便開始拿起一個應該是望遠鏡模樣的儀器擺弄。

  顧沅注意到，當他的目光落在儀器上的時候，眼神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平靜無波，而是專注認真，眸子裏散發著異樣的光彩，好像他之前處於沉睡狀態，隻有這種儀器會喚醒他的精神力。

  顧沅不敢打擾他，隻是從旁靜默地看著。

  江引楓又將幾個布有大量線路的板子打開，將一個仿佛一麵釘滿了釘子的大鼓的東西支開，最後，他拿了一個觀察鏡模樣的東西遞給顧沅。

  顧沅忙接過來。

  江引楓指著旁邊的東西一一介紹：“這是我自己改良過的相控陣接收機，可以將來自所有單元的信號相疊加，讓相位一致的波前彼此相長，相位相反則相消。這是編碼掩模照相機，用的GRIP的旋轉柱對稱編碼孔板，六邊形均勻冗餘陣的設計，可以接收端影象是天體形象與碼板圖樣的卷積，這是我自己改良過的掠射望遠鏡，可以利用歐米伽射線照射在金屬平麵上時發生掠射的原理進行成像。”

  顧沅差點直接腿軟，這些話她都聽不懂啊，隻能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兒子。

  江引楓：“等下你可以用這個來觀察流星。”

  顧沅忙接在手裏：“那我需要記錄什麽數據？”

  江引楓聽到這個，眼神有些茫然，之後才道：“你不需要記錄什麽數據。”

  不需要？

  顧沅也茫然了，不過看兒子已經擺弄他的儀器去了，她沒敢問，乖乖地坐在一旁看兒子給自己的那個儀器。

  顧沅拿著那個掠射望遠鏡，望向星空，她並沒有看到什麽讓人驚歎的畫麵，隻不過她看到了更多的星星，更多的點點，還有一些形狀詭異的雲霧狀東西。這多少讓她失望了，之前偶爾會看到一些天文攝影作品，會有璀璨的星空壯觀的宇宙奇景，原來根本不是那樣的啊。

  她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望遠鏡，去看旁邊的江引楓。

  江引楓正在對著他麵前的一個儀器來觀察星空，他微微蹙起好看的眉，認真專注，甚至於一縷墨發垂在他臉頰上，他都絲毫無所覺的樣子。

  突然間，他仿佛看到了什麽，蹙起的眉尖鬆開來，整個人都舒展開。

  顧沅納悶，重新拿起望遠鏡看，她還是看到了很多點，星星點點，密密麻麻，不懂，完全不懂。

  什麽美麗的外太空，什麽讓人驚豔的星象，根本沒有。

  至於流星，更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時候她聽到江引楓念念有詞：“在KNR2031X位置的彗星軌道上有323*SDF23流星體顆粒……不對，3200XNZ21131怎麽會和藍色彗星行為一致？不可能……”

  顧沅已經放棄聽懂兒子說的話了，她不放棄的重新拿起了望遠鏡觀察。

  這一看，頓時驚到了。

  流星，流星開始了！

  在高倍的專業望遠鏡中，她看到一道道美麗的流星劃破墨黑空寂的夜空，綻放出轉瞬即逝的奪目光彩，妖豔美麗，猶如曇花一現，但卻此起彼伏，千萬條流星如同一條條閃光的絲帶，讓這個遙遠空寂的夜空變得絢麗多彩。

  她忍不住低聲驚歎：“流星，好多流星，哇，好美！”

  江引楓擰眉盯著觀察儀器中的畫麵，口中卻是道：“流星隻是運行在星際空間的流星體在接近地球時由於受到地球引力的攝動進入地球大氣層，並與大氣摩擦燃燒所產生的光跡。”

  顧沅的驚歎頓時噎在那裏，她看了看兒子。

  兒子全神貫注地觀察著他儀器，好像剛才的名詞解釋不是他說的，隻是機器自動觸發的。

  顧沅看著他，試探道：“彗星？”

  江引楓此時正靈巧地操作著儀器，動作繁雜迅速，不過在聽到這話後，還是道：“彗星經過近日點時，會受到太陽輻射的加熱，導致彗星內核的氣體溢出，帶出許多彗星顆粒，落入地球大氣層就會形成流星雨。”

  顧沅：自動答題機？

  顧沅又隨口問了幾個名詞，宇宙，夜空，行星，以及他回答中所涉及到的內核，太陽輻射，大氣層，江引楓都自動答題，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機器答題機。

  而更讓顧沅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一邊當著自動答題機，一邊還在動作嫻熟地操作著儀器，在自己的手腕上記錄著數據。

  ……

  顧沅實在是不忍心打擾這樣的兒子了，她悄悄地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免得他凍到，之後最後看了他一眼，就躡手躡腳地要離開。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兒子在那裏自言自語：“3200XNZ21131，3200XNZ21131……”

  顧沅記起剛才兒子就念叨過這個字眼，忍不住說了一句：“3200XNZ21131怎麽了？”

  江引楓根本沒回答，自動答道：“3200XNZ21131的軌道實在是太奇怪了，它到底要做什麽？它比我觀察到的要更暗，竟然有一半像Pallas反射……它為什麽這麽像一顆彗星？”

  顧沅；“……”

  她還是走吧。

  偏偏這個時候，江引楓竟然從他的儀器中抬起頭，看向了顧沅。

  正要開門奪路而逃的顧沅表示很有些無奈，她並不想打擾兒子，並不想引起兒子的注意啊！

  江引楓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顧沅要離開，他擰眉望著她，眼神專注。

  那種專注的目光仿佛她就是一顆小行星。

  之後，他開口，鄭重其事地問：“為什麽它像一顆彗星？”

  顧沅：……

  救命，她不知道，她真得不知道？她怎麽知道那個什麽XNZ21131為什麽像一顆彗星？

  不過麵對兒子那認真求知的目光，她隻好努力地想了想，試探著說：“也許它本來就是一顆彗星”

  這話一出，江引楓琥珀色的眸子綻放出猶如流星一般的光彩，他陡然站了起來：“對，它是一顆彗星，它為什麽不可以是一顆彗星？”

  顧沅：“那……就是一顆彗星吧？”

  江引楓卻又斷然否決：“它明明是一顆行星！”

  顧沅：“……”

  這讓她怎麽說？她要不要去百度一下行星和彗星的區別？

  她真得不知道。

  但是作為一個老母親，顧沅認為自己還可以再掙紮一下，所以她說：“哦……也許它爸是彗星，它媽是行星，它既是彗星也是行星？”

  這話一出，江引楓怔怔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而他的眼神陷入了一種瘋狂之中，他皺眉，他茫然，他若有所思，他……

  顧沅趁機趕緊跑出去，找到了南宮管家；“你家少爺研究起來就是這麽六親不認什麽都不知道嗎？”

  南宮管家無奈：“是啊，他研究他的星星的時候，會忘記一切，有一次他還把自己的鼻子撞到了牆上。”

  顧沅歎息。

  科學奇才，科學怪人，天才的世界就是如此奇特吧！

  ……

  走在小花園裏，抬頭看星子璀璨，偶爾有流星滑過夜空，回首間夜涼如水，遼闊的沙漠靜無聲。她想著那綻放在專業觀察儀下的美麗流星，想著自己兒子那沉迷於天文研究中的癲狂，不由得笑歎一聲。

  在她眼裏，這是美麗浪漫的，在兒子眼裏，卻是數年難得一見的觀察機會吧？

  這時候她走到了湖邊，蔚藍色的湖水已經結冰了，棕櫚樹散落在湖邊，樹下有風雅別致的桌椅，這個位置的視線非常好，如果是白天，可以看到湖水輕輕地拍打著湖岸，而湖岸一旁就是金色的沙漠。

  她正要坐下來，在這裏看看流星，就聽到旁邊的碎石小路上傳來腳步聲。

  她微怔了下，想著這個時候不是都在看流星嗎？

  抬眼間，猝不及防撞入一雙黑色的眸子。

  夜色如墨，男人有同夜色一般的眼睛，深如寒潭，此時寒潭中隱隱有粼粼水波。

  是霍縉琛。

  他顯然也是意外的，意外她竟然在這裏。

  這個花園這麽大，這個夜色這麽濃，不偏不倚，他在這裏，她也在這裏。

  四目相對間，顧沅坐在椅子上，一時無聲。

  這個世界是如此地安靜，無論是沙漠的沙，還是湖裏的水，亦或者是棕櫚樹的葉子，都是那麽沉寂無聲，一切都仿佛已經遠去，世界上隻剩下他和她。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仿佛很遙遠，又仿佛很近。

  垂眸間，顧沅能聽到男人的呼吸聲，沉默壓抑的，就在耳邊，她甚至感覺到那種男子呼吸時特有的熱意。

  她微微咬唇，臉頰上輕輕泛起燙意。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隻覺得此時的他目光太深，深到讓她看不懂，晦暗到讓她不敢直視。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是一張弓，一張繃緊了的弓，弦已經因為張力而達到了極限。

  也許下一秒她就會崩斷。

  可就是在這時候，一道流星劃過夜空，暗藍的夜幕中留下絢爛的痕跡。

  這一刻，顧沅覺得那顆流星仿佛在劃過自己的心。

  他也恰好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步，走到她麵前，輕聲道：“流星很美。”

  顧沅抬首，隻見清貴俊美的男人潔白的襯衫領子微微立起，柔化了下頜堅硬的線條。

  黑眸中是有著她從未見過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