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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霍縉琛的改變

  霍縉琛當然明白，兒子是矢誌要在媽媽那裏好好表現。

  對於兒子這種爭寵的幼稚心態，霍縉琛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心酸。不過無論如何，他還是盡可能滿足兒子的願望。

  所以當霍瀾庭說起他需要爸爸提供一個心理醫生給大哥的時候，霍縉琛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推薦了自己的心理醫生Peterson。

  霍瀾庭並沒有多想，馬上迫不及待地拿著Peterson去顯擺了一番，大獲全勝，之後洛鈞天和Peterson溝通過後，洛鈞天對於Peterson很滿意，而Peterson對於洛鈞天的這種情況也非常感興趣，可以說，兩個人一拍即合。

  雖然找到了新的目標對象，但是Peterson臨走前，還是和霍縉琛深談了一番，顯然他對於霍縉琛並不太放心，甚至表示這件事也許要向霍家老爺子報告。

  霍縉琛對此隻是淡淡一笑，反問：“Peterson，難道對你來說，不是終於擺脫了一個包袱嗎？”

  Peterson一怔，之後哈哈哈笑起來。

  霍縉琛心知肚明，八年的心理幹預治療，幾乎是毫無任何結果，無論對於自己，還是對於Peterson來說，都幾乎是無用功。

  當擺脫彼此的那一刻，想必大家都輕鬆了。

  霍縉琛在告別了Peterson後，主動撥通了自己父親的電話。

  “我已經聽Peterson提起了。”霍家老爺子用他一如既往威嚴的聲音道：“你要說什麽，盡管說吧。”

  “爸。”霍縉琛聲音平靜：“從小到大，我都是那個最優秀的兒子，無論是哪一方麵，我都是無可挑剔的，是不是？”

  “是。”霍家老爺子甚至曾經覺得，這輩子他最大的成功竟然不是他自己，而是擁有一個那麽成功的兒子。

  “因為我太優秀了，我總是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我無法接受自己任何的一絲不完美，所以我一直循規蹈矩，每個人都是要結婚的，所以我也要結婚，哪怕那個人我根本沒有愛情。”

  對於他曾經的那個前妻，他隻是並不討厭而已，但是不要說愛情，就是喜歡都談不上。

  霍家老爺子不說話了，這些事，兒子從來沒說過。

  當年他說兒子要結婚，兒子沒有反對，之後便談定了合適的對象，順利地結婚，他從來沒想過兒子竟然是這麽想的。

  “在我發現自己的缺陷後，我幾乎是崩潰的，我的人生就像一塊精密的手表，不存在任何的差池，這種缺陷，是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霍縉琛想起那段日子，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地挽回，哪怕我明知道心理醫生對我來說根本無濟於事，我也堅持著，寄希望於一個渺茫的可能。”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也許根本是在騙自己，也在騙你們。”霍縉琛睜開眼睛，望著窗外那錯落有致的山景：“我心裏很明白，心理醫生並不能解決我的問題，我隻是為了假裝我在努力，假裝我沒有放棄，也是為了能維持這個兢兢業業到完美的人設才一直看心理醫生。”

  電話那頭的霍家老爺子已經徹底沒有聲音了。

  霍縉琛當然知道，自己說的話也許讓父親很震驚。

  從小到大，他就是太省心了，什麽都可以做到完美，他從來沒有和父親說過任何的煩惱，也許在他父親眼裏，這個兒子是無所不能的。

  但今天，他放棄了這個人設。

  霍縉琛繼續道：“爸爸，今天我想告訴你，我不會再看心理醫生了，我放棄了。假如身為霍家的家主我必須有一個繼承人，那我已經有了瀾庭。我不想再在意自己是否足夠完美，也不想再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有什麽缺陷了。”

  電話並沒有掛斷，霍縉琛聽到了自己平穩的呼吸聲，也聽到了對麵自己父親同樣平穩的呼吸聲。

  這是父子兩個人的相似之處，無論遇到什麽事，仿佛總是能平靜地去思考和處理。

  過了很久，霍家老爺子終於開口了：“縉琛，告訴我，是什麽讓你改變了你的想法？”

  霍縉琛聽到這話，沉默了片刻。

  過了很久，他才道：“我也不知道。”

  那邊的霍家老爺子聽了，都是也沒追問，反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聽說，你找到了瀾庭的媽媽？”

  霍縉琛：“是。”

  霍家老爺子：“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霍縉琛淡聲問道：“爸爸，這件事並不是一個問題，需要處理嗎？”

  霍家老爺子：“什麽意思？”

  霍縉琛：“順其自然吧，瀾庭很喜歡他的媽媽。”

  霍家老爺子：“瀾庭很喜歡他媽媽，然後呢？”

  霍縉琛神情一頓：“然後？”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終於傳來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之後道：“瀾庭很喜歡他的媽媽，我想，他一定希望他的媽媽能像別人的媽媽那樣陪伴著他。”

  說完這話，電話掛上。

  霍縉琛坐在那裏，默了很久。

  終於他打開抽屜，拿出來一份文件並一個盒子，這份文件已經準備好了，會在顧沅生日那天送給她，至於這份禮物，是他親自挑選的。

  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那精美的小盒子，霍縉琛想起老爺子剛才的話，老爺子問他，是什麽讓他改變了想法，他沒有回答。

  其實他也不知道答案。

  一直以來，在他的字典裏，沒有懦弱，也沒有放棄，他隻能像一個上緊了弦的機械表一樣，永無停息地在人生道路上飾演著這個完美的角色。

  他也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下去。

  但是現在，為什麽心境發生了變化？

  霍縉琛想起來那一天，他得到兒子生病的消息，匆忙坐著私人飛機趕過來，卻看到顧沅和兒子趴在陽台上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和他們屬於兩個世界。

  世界的那頭，溫馨靜謐舒服，散發著幹淨單純的氣息，世界的這頭，他兢兢業業地沿著自己的軌跡努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幾天，霍縉琛偶爾會想起來那天她講給自己的那個故事，簡直幼稚的故事，像是著魔一樣在他腦子裏放了一遍又一遍，在他看著乏味的商業資料時，那個清甜的聲音會毫無征兆地進入他腦中。

  他又想起那一晚在醫院裏，他告訴她，他的兒子就是她的兒子時，她那個驚訝的表情，生動到他現在還記得。

  霍縉琛的眸光重新落在手上那份精美漂亮的盒子上。

  其實為一個女性準備生日禮物，這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

  他已經特意請教過身邊的顧問，了解了一些女性的愛好，才終於挑選出這份禮物。

  不過現在，他看著這份禮物，開始有點懷疑，這樣合適嗎？

  畢竟他們之間雖然擁有一個共同的兒子，但卻彼此陌生。

  霍縉琛終於還是給秘書打了一個電話。

  “把這盒子的包裝換掉，換成……”霍縉琛略沉吟了下，道：“樸素，溫馨一些的。”

  “樸素？溫馨？”秘書有些迷惘了，老總的愛好是如此難以捉摸，這到底是要送給誰？老總身邊有女人嗎？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對，這大概是一份……送給年長女性的禮物。”霍縉琛這麽說著，眼前卻浮現出顧沅那年輕的容顏。

  年長？

  秘書頓時明白了：“好的，先生，我這就去辦。”

  ……

  而就在霍縉琛的電話被掛斷後，霍瀾庭很快收到了他爺爺的電話。

  “爺爺，怎麽樣了？！”霍瀾庭激動地問。

  “孫子，爺爺對不起你。”霍老爺子的聲音很心虛：“你爸完全不能get到我的意思，我也沒辦法。”

  “爺爺！”霍瀾庭失望地跺腳：“你就應該給我爸爸下命令，告訴他說，必須去追我媽，不然就剝奪他的財產繼承權！”

  “咳咳咳！”霍老爺子好無奈：“但是你爸爸已經很苦了，這讓我怎麽逼他？”

  他完全沒想到兒子竟然說出這麽一番話。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兒子太優秀太積極了，以至於他這個當爹的不得不端起架子來，可結果呢？兒子心裏竟然這麽苦！

  他愁眉苦臉地一個歎息，早說嘛，早說的話，他也不是說非要讓他去結婚。

  如果需要一個接班人，辦法很多，這不是他們想想辦法就出來一個霍瀾庭嗎？

  “爺爺，你不是別人，你是霍家的老爺子啊，你說一句話震動全宇宙！我爸爸得聽你的啊！”霍瀾庭使勁地攛掇道：“你得拿出你封建大家長的勁頭來，你是說一不二的，我爸爸必須向你低頭！當兒子的怎麽可以不聽爸爸的話！”

  “那我再想想。”霍老爺子被自家孫子逼著，隻好努力地想想，必須狠下心，看看想辦法逼兒子了。

  霍瀾庭給他爺爺鼓勁：“爺爺，難道你不想看到你兒子娶一個兒媳婦進門嗎？難道你不想看到你可憐的孫子每天有媽媽陪著嗎？為了你兒子的幸福，為了你孫子的童年，你必須拿出你當爸的氣勢來！”

  霍老爺子聲音顫巍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