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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霍瀾庭上線

  顧沅看到這消息，第一反應是咬牙切齒，端木管家都說了兩次，已經告訴霍先生了，但是霍先生忙，霍先生沒時間，他竟然還能這麽裝？他知不知道剛才這個孩子有多可憐？

  不過在最初那種氣炸肺的憤恨後，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他並不像是假裝的，也不像是那種徹底不關心兒子的人。

  他竟然真不知道？

  聯想起之前自己想到的宮鬥大戲，她腦中浮想聯翩，《璿璣傳》裏各種勾心鬥角一下子讓她給套在了霍縉琛身上。

  到底是端木管家的刻意隱瞞，還是霍縉琛身邊有人阻止了這個消息的傳達？問題出在哪裏？

  顧沅平息了情緒，回複道：“是的，他病了，從白天就肚子不舒服，家庭醫生開過，開了藥，但是半夜又折騰了一次，大半夜，他抱著肚子滿床打滾，哭得很可憐。”

  想想，她還是沒有說出“端木管家看起來對這個病情很怠慢”的事情，畢竟這隻是她的感官，萬一不是嗎？或者萬一霍縉琛不信呢，一切還是交給霍縉琛這個當父親的自己來查吧。

  霍縉琛：“我知道了，顧小姐，謝謝您。”

  之後，他就再也沒回音了。

  顧沅看著這手機，一度懷疑網絡是不是有問題或者手機壞了，她總覺得這位霍縉琛同學好歹會打聽下病得怎麽樣，以及大夫生病了，或者說一下什麽。

  總之，她覺得霍縉琛最後那句話並不像是這場對話的一個正確結束方式，但是看起來，這場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顧沅有些憋氣，覺得自己白白衝他說了一通，他竟然沒反應？一句知道了謝謝就完了？

  這算是哪門子當人家爹的？

  顧沅想到這個，咬牙切齒，真是恨不得鑽進微信裏給霍縉琛兩巴掌讓他清醒清醒，再看看床上的霍瀾庭，隻見他蜷縮著小身體，皺著小眉頭，還用小手抱著大腦袋，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樣子。

  說不上來的情緒撲麵而來，突然有些想哭。

  他雖然熊一些吧，但這能怪他嗎，他這麽可憐，沒人管沒人疼，隻有一個仿佛也不是那麽忠心的管家以及一群看上去永遠沒什麽表情的保鏢。

  這樣的環境，他沒變成大壞蛋已經對得起社會了。

  她重新躺回去，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

  霍縉琛走上樓梯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十點鍾。

  他身上穿著的依然是公司開會時的西裝外套，經過數小時的飛機之後略有些皺巴了。按照慣例他是一定要換一身衣服的，但是現在雖然身邊跟著生活特助幫他準備了新的西裝外套，他也並沒有心思換。

  他一直想著微信上沅沅愛吃草對他說的話。

  還有從端木管家那裏聽到的匯報。

  瀾庭為了能夠接近那位叫顧沅的女孩，竟然使出這種手段，實在是他想都沒想到的。

  因為不敢承認自己已經吃過飯了隻好陪著對方重新吃一頓，結果暴飲暴食吃到自己腸胃紊亂嗎？

  霍縉琛想起最初在海島上，為什麽瀾庭費盡周折要跑去那個小島，他雖然調皮，但是平時並不會那麽調皮，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就是想去看看那個女孩嗎？

  霍縉琛不記得兒子曾經對任何人表現出這樣濃烈的興趣和依賴，哪怕平時最疼愛他的奶奶，他也不會這樣的。

  當霍縉琛踏上樓梯的時候，端木管家跟在旁邊小聲地回話：“已經派人去查了。”

  霍縉琛頷首，沒再說什麽。

  兒子這麽異乎尋常地在感情上依賴一個陌生的女孩子，他總是要知道這個女孩子的來曆，哪怕知道她應該和合縱天下的聶家以及AK集團的季家有關係，但依然要查的，畢竟兒子太重要，而兒子對這位顧沅的依賴實在太過異常。

  走上三樓的時候，端木管家已經悄無聲息地下去了，霍縉琛走到三樓的小廳，左轉過去兒子所在的房間。

  這是朝南的房間，偌大的臥室外麵是書房以及半開放式的陽台，而他走到門前的時候，可以看到那個叫顧沅的姑娘正陪兒子趴在陽台上玩。

  兩個人一大一小，並排趴在米色的懶人沙發上，兩大兩小四隻腳丫一起翹起來。

  再往前看，兩隻腦袋湊在一起，托著下巴，正在那裏讀一本書，好像是一本8開硬皮識字圖畫書。

  霍縉琛沒有說話，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靜默地站在那裏，想等著他們讀完這本書，他再過去。

  “墨菲警官正在忙著指揮道路交通，這時候糊塗老黑從超市裏衝出來，手裏是一大串香蕉，他正想逃跑！”女孩子用溫婉柔和的聲音讀著故事書，聲調甜軟，情緒飽滿：“墨菲，快看，他偷你的摩托車！”

  霍縉琛知道，那種書對於智商超群的瀾庭來說，根本是不屑一顧的，他怎麽會看這種低幼的讀物。

  但是現在，小家夥托著下巴，聽得很專注的樣子。

  淺冬時節的陽光溫馨靜謐，透過清雅別致的百葉窗灑在陽台上，猶如碎金落地，空氣中隱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味，清幽柔和，年輕女孩子溫婉的聲音猶如涓涓流水一般流入耳中。

  “墨菲氣得暴跳如雷，小屁孩兒和蚯蚓爬爬恰好經過，小屁孩兒對墨菲說，快爬上我的自行車，我們去追他。”

  霍縉琛收到顧沅消息的時候在開一個重要的集團會議，他沒有等會議結束就匆忙離開了公司，之後直升飛機一路趕來。

  在飛機上，他的目光無數次掃過顧沅發來的那些消息，他會想象著發出來消息的那個女孩子一定是生氣的，會義正言辭地指責他。

  他甚至用自己對女性有限的了解以及貧瘠的想象去拚湊她生氣的畫麵。

  但是怎麽也沒想到，看到的會是這樣的畫麵。

  緊趕慢趕而來的浮躁在這清幽甜軟的聲音中漸漸地彌散而去，霍縉琛安靜地站在門外，靜默地聽著她講故事。

  她的聲音很好聽，像一場輕軟的夢。

  當墨菲警長終於抓到了糊塗老黑，故事終於結束了，陽台上傳來悉率的翻書聲：“好啦，我們開始下一個故事了，這個故事你念給我聽。”

  小男孩軟軟地撒嬌：“不行不行，我不認字，你給我講嘛！”

  年輕女孩笑：“少來，我不信，你給我講，不然我就不給你講了。”

  男孩服軟了：“好吧，那咱們兩個就一人念一個？”

  兩個人很快達成協議，一人念一個故事。

  霍縉琛沒吭聲，他無聲地後退，轉身離開，下樓，之後找到一間書房，命令助理取來了他的筆記本以及相關資料，開始繼續數個小時前的那場會議。

  ……

  顧沅和霍瀾庭知道霍縉琛的到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午餐時間了。

  霍瀾庭看到他爸坐在餐廳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懵了，他臉上的小表情非常精彩，精彩到像是小孩子用水彩筆隨意塗畫的。

  霍縉琛淡定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之後起身，向顧沅打招呼：“顧小姐，您好。”

  顧沅也是沒想到，忙招呼道：“霍先生，您好。”

  並不知道這位霍先生會突然而至，她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完全缺了結束語的微信對話中，結果一覺過後，他就在餐廳裏等著她和霍瀾庭用餐了，且看上去狀態完美，姿態優雅，神情淡定，好像他原本就應該在這裏一樣。

  顧沅覺得自己智商需要充值，她搞不懂發生了什麽。

  霍瀾庭則是用強烈質疑的眼神望向端木管家：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為什麽，為什麽我爸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端木管家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回應自家小少爺的眼神。

  他好無辜。

  他是打算向先生匯報少爺的情況，可是沒等他匯報，先生就已經打電話開始問了。

  他能怎麽著？他能知情不報嗎？

  所以和他沒關係，真得沒關係。

  在顧沅的懵懂和霍瀾庭的忐忑中，午餐開始了。

  午餐非常豐盛，如果是平時，顧沅胃口一定很好，可以盡情地享受美食了，但是現在，她顯然沒這胃口，而旁邊的霍瀾庭也因為腸胃紊亂的關係，並不被允許多吃。

  “端木管家會給你預備一些稀粥，兩個小時後，你再喝半碗稀粥。”優雅高貴的男人有著顧沅見過最完美的餐桌禮儀，他用白色的餐布輕輕擦拭過修長好看的手指，這麽對他的兒子說道。

  “喔……我知道啦。”霍瀾庭頭都沒敢抬，小小聲地這麽說。

  “顧小姐，我非常感謝您對我兒子的照顧，希望我的到來不會影響您的胃口，請您務必隨意一些，不要拘束。”霍縉琛望著餐桌對麵的顧沅，這麽說道。

  “霍先生，好的，謝謝您的招待。”顧沅總覺得對麵這位霍爸爸太過禮貌周全，以至於讓人怎麽都親近不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他是世界首富嘛，那麽有錢的人，他不是人，是神，他確實應該繼續坐在他的神位上，不用下來。

  好不容易煎熬過這頓午餐，顧沅起身就要準備告辭。

  本來她就是幫忙救救急，現在霍瀾庭爸爸來了，她當然沒必要繼續留在這裏。

  霍瀾庭一聽她要走，馬上小嘴巴扁扁的，要哭不哭的，好生可憐的模樣。

  顧沅隻好安慰他：“我們可以視頻，或者我明天再來看你，等你身體養好了，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

  霍瀾庭耷拉著腦袋，不吭聲，顯然顧沅的這些承諾並沒有讓他開心起來。

  霍縉琛：“瀾庭，你先上樓，我和你顧阿姨有話想說。”

  霍瀾庭聽到這個，猶豫了下，不過看看他爸，他並沒有再說什麽，隻是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顧沅，小聲嘟噥著說：“顧阿姨，那你明天再來看我好不好？”

  顧沅猛點頭：“好！”

  霍瀾庭上樓去了，霍縉琛的目光落在顧沅身上：“顧小姐，謝謝您照顧我的兒子。”

  顧沅看著霍瀾庭那一步三回頭的樣子，其實心裏還是有點傷感的，她覺得這個孩子不容易。

  其實她並沒有多麽關心這個孩子，但是他就已經很依戀自己的樣子，可見平時他得到的關愛太少了。

  這麽想著，她望向霍縉琛的眼神就帶了些許無奈。

  “霍先生，不用謝，我相信但凡是一個有同情心的人，看到一個小孩子流落異鄉，身邊竟然連個關心他的親人都沒有，一定也會不忍心，會過來照顧他的。”

  “這是顧小姐好心。”

  霍縉琛知道她應該是誤會自己了，不過這是自己兒子的一點小心思，他並不想戳破。

  “霍先生，今天遇到我好心，明天遇到另一個人也許好心，但是後天遇到下一個，未必就好心。”顧沅終於忍不住為霍瀾庭說幾句話：“霍先生能在百忙之中馬上趕過來，我想您對瀾庭是關心的，既然這樣，您是不是應該多抽出時間來陪陪他，多關心一下他？我已經幾次看到他單獨一個人，身邊連照顧他的人都沒有，無論他多聰明，也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而已。”

  “是，顧小姐說得對，是我做得不夠好。”霍縉琛垂眸，這麽說道。

  他這麽認錯，這倒是讓顧沅有些不好意思了，當下也沒什麽好說了，她點點頭：“霍先生，我可能交淺言深，但是孩子確實很可愛，我忍不住多事了，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

  送走了顧沅後，端木管家誠惶誠恐地走到了霍縉琛身邊：“先生，您怎麽不解釋下？”

  顯然這位顧小姐誤會先生了，以為是自己報告了先生，先生根本沒搭理小少爺的病情，才把先生一頓譴責。

  可先生也好冤好無辜！

  一直以來先生都會付出很多時間在小少爺身上，這次也是小少爺非要來華國玩，先生實在脫不開身才這麽安排的。

  霍縉琛凝視著客廳旁邊的百葉窗，這是和霍瀾庭臥室外陽台上的百葉窗是一種樣式顏色的，這個時候的陽光更為濃烈，散漫地灑在窗戶旁的地毯上，看著很暖和。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幅畫麵，她趴在那裏，翹著腳丫，講故事的聲音溫婉動人。

  過了好久，他才淡淡地道：“她雖然誤會了，但其實她說得有道理，我是做得不好。”

  當看到霍瀾庭聽一個那麽簡單的兒童故事聽到入迷的時候，霍縉琛認為自己這個父親的角色一定是有所欠缺的，他並不足夠了解兒子。

  他一定忽略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