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害喜這事兒，魏老爺子最有發言權。

  當年茹茹懷魏少雍，他可是吐了整整九個月，就差幫忙生孩子了。

  後來身子扛不住了，茹茹在婦產科生娃，魏老爺子在樓下打營養液吸氧氣。

  不過，讓魏老爺子沒想到的是，這個‘害喜’居然還有遺傳。

  “爸，您說什麽呢？”魏少雍懷疑他爸是高興過頭，腦子糊塗了，害喜不都是發生在女人身上嗎？

  魏老爺子圍著魏少雍繞了一圈，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少雍啊，你現在是不是聞見油膩葷腥的就想吐？尤其是早上那會兒。還有，除了以上這些，汽油味、汗味兒都聞不得？”

  魏少雍吃了一驚，昨天就是被樸世勳身上的汗水味刺激到了，才搞得那麽狼狽。

  “您怎麽知道。”

  “嘿，我怎麽知道，我當然知道了。”魏老爺子頗為自得的勾起唇角：“這些，你爸都經曆過。”

  “哈？”魏少雍反應又開始遲鈍了。

  “別的呢，我就不多講了，我就告訴你，你要是想不難受，我教你啊，你呢就揣點梅子啊，果脯啥的在兜裏，不舒服了吃一顆，有效緩解嘔吐，哎對了，我聽管家說，你特喜歡吃酸的對吧？”

  魏少雍擰眉：“爸，你沒事吧？”

  魏老爺子咂舌：“嘖，跟你說正經的呢，快回答我，你喜歡吃酸的，還是辣的。”

  “爸，懷孕的人不是我，你問我？”

  “現在害喜的人是你，我不問你，我問誰？”魏老爺子開始吹胡子瞪眼：“你就告訴我，喜歡酸的還是辣的。這很難嗎？”

  魏少雍被問得有些無奈了，歎口氣道：“酸的吧。”

  魏老爺子聞言，立刻眉開眼笑：“是兒子跑不了了。”

  魏少雍：“……”

  這時，管家攙著茶茶過來，魏老爺子催促道：“光顧著跟你講話了，正事兒差點忘了，趕緊去洗洗，一會兒還得給你媽上香呢。”

  約莫半個鍾頭，魏少雍洗完澡，一身清爽的出現在眾人麵前。魏老爺子自動開啟歡脫模式，帶路的腳步都是用跳的。

  到了祠堂，魏老爺子眼睛朝後一斜，魏少雍立刻就跪下了。

  這是茶茶頭一回進祠堂，平時這裏都不給人進的。

  她好奇的打量著那一尊尊木牌，直到最後一列——吾愛妻茹茹。

  其他牌位都刻有附加字，比如，先室魏母王室王秀英之靈位，可唯獨魏老爺子的發妻，沒有冠夫姓，簡單的幾個字，道盡了魏老爺子對妻子全部的愛意。

  “茹茹啊，你兒子現在出息了，先是給你討了個兒媳婦，這還沒兩天呢，孫子都有了……”魏老爺子勾唇：“茶茶你可能不認識，但老七你應該不陌生，她就是老七家的外孫女，現在成我們家的了，我本想等他們結婚了給你個驚喜的，現在可不成了，懷孕是大事，不告訴你太說不過去了，所以，我一得到消息就趕緊跑來了，茹茹，高興吧？”

  “……我記得你臨走時說過，你說，叫我好好的活著，因為少雍小，需要人照顧，叫我把他撫養成人。你知道我這個人的，沒耐心，脾氣還不怎麽好，但你跟我說的我得聽，後來，少雍長大了，我想心事了了，應該去找你了，可軍爺講，少雍長大還不行，還得娶妻生子才算圓滿，我想想也是……”

  “茹茹，跟你商量件事，給我幾年時間，叫我好好看看咱們的孫子，等我看夠了，再下去陪你，好不好？”

  魏少雍聽著他老爸自言自語的祈禱，心裏沉甸甸的。

  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還在繈褓裏嗷嗷待哺，很多人都說，如果不是他，他老爸保準跟著一起去了。

  “爸，您說這些幹什麽，當我媽是什麽人呢。”

  “大人說話，你插什麽嘴。”

  魏少雍討了個沒趣，隻好閉口不言。

  魏老爺子上完香之後，輪到魏少雍跟茶茶了。

  魏少雍道：“媽，我有孩子了，希望您在天有靈，保佑我的妻子跟孫子或者孫女都平平安安。”

  說完，帶著茶茶深深一拜。

  ……

  回到飯廳，小廚房又重新做了一份早飯上來，不，確切的說，廚房是準備了兩份。

  圓桌上涇渭分明。

  茶茶那一邊，豐盛又營養，而擺在魏少雍麵前的卻是——酸黃瓜、酸豆角、糖醋蒜、素什錦、酸辣土豆絲、酸湯圓子、檸檬茶。

  魏少雍嘴角些許抽搐：“爸，這都是什麽呀。”

  魏老爺子沒聲好氣：“別那麽廢話，吃！”

  魏少雍平時就不愛吃這些酸溜溜的東西，何況還是醃漬過的，他看到都頭疼。

  魏老爺子卻不管這些，主動替他夾了一大坨送到他碗裏：“我跟你講，這些以後都是你救命的菜。”

  軍師管家欣然點頭，沒錯，魏老爺子害喜那會兒就是靠吃這些維持生命的。

  魏少雍起初不大情願，可剛剛嚐過一口後，就再也停不下來了，還別說，這些小醬菜還挺下飯的。

  茶茶看魏少雍吃的那麽歡，忍不住也嚐了一口：“咦，這麽酸你也吃的下去？”

  魏少雍道：“我不覺得，挺好吃的。”

  這時，魏老爺子發現，魏少雍似乎更偏愛酸辣土豆絲，他特意叫小廚房少放點辣椒，也不曉得廚房的人是怎麽聽的，辣椒占了一半，魏少雍盡撿辣椒吃，土豆絲倒沒有吃多少。

  魏老爺子嚇壞了：“哎哎哎哎，別吃那麽多辣的。”

  茶茶見魏少雍胃口變好，她連忙把自己麵前的鮑魚小米粥分出來一半遞給他。

  魏少雍也沒看是什麽，端起來就往嘴裏灌。

  他是真的餓壞了。

  哪知道剛進到嘴裏，魏少雍就跟觸電似的，原地打了個機靈後，哇的一下，把剛剛吃的全都吐出來了。

  “嘔……咳咳咳……咳咳……”辣椒混著酸性食物穿過喉管，那酸爽的感覺，誰試誰知道。

  “媽呀，老公你怎麽又吐了。”茶茶驚呼一聲，剛要去扶他，軍師管家卻先她一步，扶住了魏少雍搖擺不定的身體：“少爺，我看您還是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我把飯菜給您端過去。”

  魏少雍踉蹌的站起來，任由管家扶著走。

  望著兒子孱弱的背影，魏老爺子憐憫道：“哎，年輕人不聽勸呐，叫他別吃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