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世勳突然間詞窮起來。

  “晚上要不要喝一杯？”

  亞瑟原本已經把視線轉移到手裏的文件上了，聽見樸世勳的邀請他立刻抬起頭，表情困惑。

  這段時間，亞瑟對樸世勳算得上是了如指掌了，這個人自控能力非常強，若非工作上的應酬，幾乎很少看見他端酒杯，酒櫃裏的那些珍藏品幾乎落進了他的肚子裏。

  “怎麽？獎勵我幫你談妥了一單生意？”亞瑟故作不正經道。

  “算是吧，下班我們一起走。就這麽說定了。”

  ……

  入夜，裝飾精美的大廳裏，奢華的吊燈散發著熠熠光輝，亞瑟宛如童話裏的王子，哪怕衣衫襤褸的坐在台階上，也能讓人覺得貴不可言。

  “你有話要跟我說？”亞瑟端著酒杯，懶散的問道。

  樸世勳坐在他身邊，淡淡道：“嗯。”

  “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我覺得是好消息。”

  亞瑟眯起眼，忍不住期待起來。

  “你的初戀小情人似乎被人冒名頂替了。”

  亞瑟還維持著微醺的散漫，但是笑容卻忽然沒了溫度，停頓了數秒後，蹭的一下坐直了身體，那一瞬間的鋒利讓人不寒而栗。

  “你說什麽？”

  樸世勳道：“馬瑤並不是你要找的女孩。”

  ……

  不久之前，他們也是坐在這裏，相同的場景，相同的夜色，亞瑟喝的有點多，那是樸世勳第一次聽他吐露心事。

  亞瑟帶著雀躍跟炫耀的口吻跟他描述那段不為人知的時光，從花架下相逢開始，枝葉末節都一一告知，蝴蝶，藤蔓，陽光……以及她帶著汙漬的臉。

  樸世勳忍不住問他，那個女孩到底是什麽樣子。

  隻見亞瑟神秘兮兮的從貼身的衣服裏掏出一張陳舊的照片，獻寶似的遞給他。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簡單的海軍服，白色的領子，淡藍色的裙身，安靜的坐在那邊，一輪明月懸掛在她身後，樣貌倒也說不清有什麽特別之處，隻覺得黑是黑白是白，宛如一幅水墨畫，沒有華麗的色調，看的十分清爽。

  哢嚓，高檔水晶杯在亞瑟掌心碎裂。

  樸世勳心一驚：“亞瑟？”

  “你確定嗎？”亞瑟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樸世勳微微點頭。

  倏地，亞瑟從台階上站起來：“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中午。”

  “那通電話？”

  此時，亞瑟清醒的仿佛從未喝過酒。

  樸世勳道：“嗯。”

  血絲順著亞瑟指縫中緩緩留下，滴在地磚上，仿佛一朵朵綻放的杜鵑。

  他唇邊揚起一絲詭異的冷笑：“我說呢。”

  樸世勳沒明白他的意思。

  亞瑟自嘲的哼笑起來：“我說怎麽到現在都沒有愛上她，原來是個這個原因。”

  他並不是馬後炮，而是有事實根據的。

  在跟馬瑤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亞瑟每時每刻都在觀察，他試圖從那個女孩身上找尋當初的影子，哪怕一點點也好。

  可惜的是，他不光看不到昔日的美好，甚至還對馬瑤產生了厭倦。

  當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被嚇一跳。

  想不通，為何心心念念的人兒，突然間變得索然無味了？

  現在總算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