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壓倒台上人6
作者:幺鯨      更新:2020-07-08 13:28      字數:2358
  姒灼此時把玩著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很精致,也有點花哨,鑲嵌著許許多多珍貴的寶石,花哨卻也不是。

  是她的部下從張家抄出來的。

  她看著比較順眼,便拿在手中玩了。

  虞華對著銅鏡,一點一點地卸下眼角的紅彩。

  姒灼此時似乎頗有閑情逸致,心情也還算良好,她將匕首從刀鞘中抽出來,讓它靈活地在指尖打轉,也不怕傷了自己。

  “我部下去抄了張家,從張二爺的書房裏抄出點有意思的東西……”

  姒灼漫不經心地說著。

  虞華雖然對於她在一旁這件事兒,感覺渾身不自在,卻也隻能接住她的話茬問道。

  “究竟是何物,竟能引得少帥的青睞?”

  姒灼聽著他故作恭維的語氣,嗤笑了一聲,然後便道:“張二爺的書房裏,見著幾張畫,那畫上畫著一位絕世美人……”

  “那美人,正是你呐。”

  姒灼饒有興味地看著,他這張幾乎完美的臉。

  虞華聽了她的話語,卸妝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瞬厭惡。

  然後看向姒灼,神色有些不解。

  “這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兒,少帥此時與我說,不知有何深意?”

  姒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她拿起手中鋒利的匕首,忽而探向他的頸脖處,鋒利的刀刃帶著森然的寒意。

  虞華渾身一僵,寒毛直豎。

  那把匕首,並沒有落到他的脖子上。

  而是從一旁挑起他一縷長發。

  姒灼又接著開口了,語氣分外輕佻,像極了街頭調戲良家女的登徒子。

  “古時總言那女子禍水,我瞧美人容姿絕色,也是擔得起禍水二字的,不然怎麽惹得這麽多人趨之若鶩?”

  姒灼隨手削下他一縷發。

  用匕首挑著,隨意扔在梳妝台上,。

  她語氣其中的調笑,帶著幾分折辱的意味,而虞華隻是風輕雲淡地一笑。

  “少帥謬讚。”

  虞華接著卸自己的妝。

  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那雙手很涼,令他渾身一僵,還來不及反應,便被人狠狠的拉了一把。

  頓時摔在地上,被人壓在身下。

  他的長發如墨水一樣,傾瀉了一地。

  而姒灼壓在自己身上。

  貼得那樣緊。

  氣息交融在一起。

  距離近得能聽得見對方的心跳。

  虞華似乎感覺自己腦子裏有一根弦,被人狠狠的撥了一下,琴弦劇烈地顫動著。

  而心也如琴弦一樣,顫得劇烈。

  他錯愕了一會兒,剛想說什麽,就忽然聽到一聲槍響,連帶玻璃窗被子彈擊碎的聲音。

  “嘭!”

  響徹整個戲院。

  玻璃碎片落在地上,還有兩人身上。

  姒灼護他躲開那枚子彈後,便把他拉起來,推到一個隱蔽的角落。

  不知何時拿出一把銀槍。

  “嘭!”

  她指向方才子彈襲來的地方開了一槍,對麵的閣樓窗戶前,有人應聲倒下。

  姒灼來戲院,自然是帶了人的,此時他們正追擊著刺客,樓下一陣喧鬧,尖叫與槍響此起彼伏,

  她方才一槍崩死對麵那人。

  便再沒有人有機會向這邊射擊了。

  姒灼風輕雲淡地將銀槍收好,撣了撣衣擺上的灰塵,一點都沒有差點被暗殺的慌亂。

  若非房中玻璃碎片撒了一地。

  瞧她這樣子,還以為什麽都沒發生過。

  虞華可不是她。

  他仍舊蜷縮在被她推去的角落,麵容埋在陰影下,隱約有幾分戰栗。

  姒灼在原來的位置坐好。

  門外有人敲響了門,是姒灼的部下,“少帥,您還好麽?”

  “無事。”

  姒灼隨口道。

  門外人離開了,房間外還有嘈雜的餘音,房中已然恢複了平靜。

  “來了。”

  姒灼意有所指的說。

  方才那把匕首還在她手中打轉,鋒利的刀鋒在指尖閃過寒芒,白色的殘影像在她手中開了花。

  “章作嗣出手了。”

  她的唇畔溢出一絲笑意。

  虞華沒有動靜,也沒有應她。

  姒灼隨意掃過去一眼,發現他臉色很白,手抓著膝蓋上的衣擺,將關節都抓得發白。

  幼時慘烈的一幕幕又在他眼前掠過。

  耳畔是槍響和尖叫,血腥味鑽入鼻尖驅之不散,一個又一個重要的人在他眼前倒下,而他無能無力。

  他從來都是身不由己的。

  他怕槍聲。

  真的很怕很怕。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槍聲。

  槍一響。

  便會牽動悲慘的記憶向他呼嘯而來。

  他好恨,也好怕。

  他真的好想,把記憶從腦子裏摘除。

  他一直在逃避著,沉浸在戲台子上咿呀咿呀嘈雜的聲音裏,沉浸在戲裏,沉浸在別人的人生中。

  仿佛就能忘記自己是誰。

  忘記自己背負著,卻無力作為的血海深仇。

  直到她來了。

  用漫不經心的語氣。

  殘忍地撕開他一直想逃避的過往。

  他是章永忌的私生子。

  章永忌是他的恨到靈魂戰栗的仇敵。

  章永忌是死了。

  可他兒子章作嗣還活著。

  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卻根本無力複仇。

  於是他想逃避,逃避自己背負的一切,虞華滿門的性命,一城人的血。

  可她不讓。

  她讓章作嗣這個人。

  再一次從猙獰的回憶裏。

  走到他麵前。

  “嚇到了?”

  姒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麵前,用匕首挑開遮擋他麵容的青絲,蹲在他麵前漫不經心地開口。

  “別怕,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她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聲音低沉又溫和,給人一種安心的力量,而下一秒卻能將人打入深淵。

  “在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她的動作當真溫柔,還帶著幾分曖昧的狎呢,像情人間相處。

  而她眸色又太冷。

  像寒冬的夜色,令人渾身發寒。

  她就這樣隨口說出來,甚至都懶得偽裝,方才的安慰不過是一時興起,她眼中沒有半份垂憐。

  “若我沒有價值了呢?”

  虞華的情緒似乎安定了些許,而他的麵容依舊埋在陰霾下,聲音似乎很平靜,臉色卻白得嚇人。

  姒灼嗤笑了一聲。

  仿佛在笑他竟然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沒有利用價值,當然是……”

  她的手指依舊溫柔地落在他發絲上,輕輕撫摸著,像在撫摸玩寵。

  “自生自滅嘍。”

  理所當然的冷漠,風輕雲淡的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