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277
  “為何利用我。”

  季思危聲音極其悅耳,甚至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

  黑無常聽著卻是遍體一寒,再次垂下眼眸:“隻有大人手中才有聚魂鈴。在下人微權輕,不便多言,請大人諒解。”

  若是人微權輕,幽冥怎麽會派黑無常前來收拾手尾。

  半身人偶又怎麽會聞到他的氣息便果斷撤離。

  黑無常這個態度已經委婉地向季思危表明,從他這裏問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不必白費力氣。

  世上可不止他一人手中有聚魂鈴。

  此事沒那麽簡單。

  也沒那麽容易水落石出。

  “在下奉命前來處理滯留在此地的惡鬼與冤魂。”黑無常手中憑空多出一條鐵鏈,他轉眸看向布偶熊,冷聲道:“該上路了。”

  布偶熊露出一個悲戚的表情,大大的腦袋垂在胸前,渾濁的眼淚從眼珠裏溢出,他摟緊手中的花束,無助地看著季思危:“虎牙,一定要記住你我的約定……”

  “大人,今晚布偶熊為了先賢聚魂貢獻了不少力量,可否再給他一天時間?”季思危和黑無常商量道:“我替他了了一個心願後,你們再帶他去幽冥。”

  黑無常點了點頭:“自然可以。”

  季思危學著黑無常的禮數,拱手道:“多謝。”

  黑無常從袖中掏出一張黃色符紙,隨意一拋。

  符紙禦風而行,“啪嘰”一聲貼在布偶熊的腦袋上。

  “貼上此符,冤魂可離開此地,明日子時過後,大人點燃此符,在下便會出現。”

  “大人,盯著聚魂鈴的眼睛可不少,大人小心為上。”黑無常客客氣氣地和季思危說:“在下還有要事與十二先賢相商,勞煩大人……”

  季思危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

  季思危溫聲提醒南傾老師要記住去探望教授爺爺後,帶著布偶熊離開了芳華樓。

  離開芳華樓之後,季思危總算回到了溫度正常舒適的區域。

  季思危仿佛從寒帶穿回了亞熱帶,皮膚還未完全適應,連帶著手指都是冰涼的。

  “虎牙,謝謝你。”布偶熊看著沿路的景色,真心誠意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有離開芳華樓了,都差點忘記外麵的空氣是什麽味道的了。”

  季思危:“不用謝,我隻是在履行約定。”

  說著還習慣性地摸了摸手下的毛絨絨生物。

  八尾貓晃了晃腦袋,尾巴靈活地圈住季思危的手腕,一把提開:“笨蛋虎牙,別一直摸我,再摸我就要禿了。”

  季思危眼睛彎了起來,重重揉了揉八尾貓的腦袋:“尾哥別慌,你發量那麽濃密,是不會禿頭的。”

  “我可能不會禿,但你再不處理脖子上的傷口,可能要生大病。”

  八尾轉身,明亮透徹的眼眸看著季思危血色稀缺的臉,有些擔心。

  季思危在醫院沒養多久就出院了,身上的傷還沒好全,一晚上與那麽多鬼怪周旋,已經在過度消耗他的身體。

  更何況他還在副本裏度過了危險重重的一日一夜,八尾懷疑,虎牙現在完全是在靠意誌力支撐著這副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尾哥:我慌得一批……

  第95章 這是我新收的小弟

  “尾哥別擔心,我命大。”

  季思危雙手抱起八尾貓,雙目與它平視,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

  “你再喊我‘尾哥’我就翻臉,到時候看看你命大不大!”八尾貓露出尖銳的指甲:“笨蛋虎牙,快把我放下來!”

  “息怒息怒。”

  季思危眼睛弧度更彎,從善如流地放下八尾貓。

  八尾貓傲嬌地“哼”了一聲,竟然放棄“王座”,像隻小豹子似的跳到地上,扭著圓墩墩的屁股,走在前麵。

  油光水滑的黑色毛發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八尾八尾……我要和你一起走。”

  小木偶爬出襯衫口袋,“咻”的一下飛到八尾貓身邊,勻速懸浮於它身旁。

  看著兩個小家夥的背影,季思危心裏忽然產生一種老父親般的感慨。

  還沒來得及抒發一下感慨,季思危就看到前方憑空出現一道白衣飄飄的身影。

  頭上綁著鮮豔如血的紅色發帶,脖子上遍布淩亂的刀痕,正是剛剛逃跑的白衣女鬼。

  原以為她會就此消失,沒想到她仍舊沒有放棄。

  “聚魂鈴……給我……”

  白衣女鬼向季思危伸出手,聲音低而破碎。

  她的眼睛不知為何浮起了血絲,眼神無比執著。

  此時已是午夜,路邊稀疏的路燈像幽幽鬼火,除了季思危,路上半個活人也無。

  羊城大學已經門禁,人們進入睡眠,整座校園被寂靜籠罩,隻有偶爾會響起幾聲不知名的鳥叫聲。

  今日並非初一十五,月亮卻渾圓如玉盤,周圍縈繞著一圈朦朧霧氣。

  正是孤魂野鬼出沒之時,連白衣女鬼身上的鬼氣也比白日強盛不少。

  羊城大學並非安全之地,若是遇上個把饑不擇食的惡鬼,也夠難纏。

  四樓的鬼少年曾經跟季思危放過狠話,離開芳華樓後會過來抓他做成傀儡,現在鬼少年不知所蹤,萬一賊心不死追上來,季思危還很可能打不過。

  更別提研討會的成員有可能還沒走遠,埋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伺機報仇。

  姑且不說鬼怪,那個跟蹤他的人一直沒有現身,也是個危險的存在。

  若是羊城大學的大門已經關了,季思危還得想辦法出去。

  總而言之,這裏危險太多了,季思危的狀態很差,不允許他再在這裏耽誤時間。

  相處了一天,季思危可以看出白衣女鬼對他並無惡意,隻是想要他手中的聚魂鈴。

  季思危不想簡單粗暴的解決她。

  “我現在要回家,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可以嗎?就算聚魂鈴給了你,你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帶著它回平寧路七號。”

  季思危看著白衣女鬼,和顏悅色地說:“你那麽迫切地想要得到聚魂鈴,是想召喚某個人消失的魂魄吧?要是聚魂鈴在你手上丟了,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沒想到季思危早已洞悉一切,白衣女鬼眼睛瞪得滾圓,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她沉思片刻後退至路邊,等季思危經過身邊的時候,才緩緩跟了上去。

  路上有幾個遊蕩的鬼魂,聞著人血味圍了過來。

  還未靠近,看到季思危這拖家帶口的陣容之後,紛紛退避三分,就差說一句“恭送大爺,大爺慢走了”。

  大約二十分鍾後,季思危總算到達羊城大學的大門口。

  大門緊閉,連個值夜班的門衛也無。

  如果讓小木偶帶著他和輪椅飛越鐵門,會不會登上明日的羊城日報?

  正在考慮這個方案的可行度時,季思危看到停在門口的一輛車打了雙閃。

  車門打開,葉囂打著哈欠,邁著大長腿走了過來。

  隔著一道鐵門,葉囂像探監似的,揉著自己淩亂的雞窩頭:“你怎麽那麽晚?再不出來我就得進去找你了。”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季思危不答反問。

  “傻弟弟,你人是我接出來的,萬一出了點事,我怎麽和你姐姐交代?”葉囂懶懶散散地掀起眼皮,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難道你給我裝了定位器?”

  季思危微微皺眉,在背包裏翻找一翻,結果在內層裏找到一枚緊貼內襯的小黑芯片。

  “還真是,不會是在我玩遊戲的時候放進去的吧?”

  拆下黑色芯片,季思危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真聰明。”葉囂笑了起來,指了指一左一右跟在季思危身邊的布偶熊和白衣女鬼,嘖嘖稱奇:“你這什麽體質,怎麽出一趟門還招惹了兩個怨鬼?”

  “新收的小弟。”季思危指著葉囂,側頭和兩個“小弟”說:“叫叔叔好。”

  布偶熊和白衣女鬼聞言,乖巧地朝著葉囂鞠躬:“叔叔好。”

  驚悚的長相嘶啞的聲音再搭配上九十度的鞠躬……竟然有種詭異的和諧。

  “我把你當弟弟,你居然把我當叔叔?”葉囂瞪大了半睜不睜的眼睛,手穿過鐵門縫隙,想要拍季思危的額頭。

  季思危敏捷的躲開了。

  葉囂無處安放的手費勁伸長,輕輕拍了拍白衣女鬼的腦袋:“小妹妹,你不是住我家隔壁嗎?不好好在家待著,怎麽跟著他跑來這裏了,離家出走啊。”

  不知道被哪個字眼刺激到了,白衣女鬼抬頭看著葉囂,眼睛裏竟然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葉囂不好再問,安撫地再次拍拍白衣女鬼的腦袋。

  忽然,白衣女鬼的腦袋“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剛好大門後麵是個斜坡,白衣女鬼的腦袋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場麵一度有些尷尬。

  “苟咪納塞……我不是故意的。”葉囂急急忙忙地從褲兜裏掏出一根鐵絲,彎出一個弧度後利索地開了門鎖。

  再以奧運會短跑冠軍的水準狂奔,撿起白衣女鬼的腦袋,懷著十二分的歉意給她安了回去。

  白衣女鬼用手把自己的腦袋撥正:“阿裏嘎多。”

  葉囂:“不……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