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作者:
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133
那是對生的渴望,嫉妒,貪婪。
即使被火光灼傷,它們也仍舊伸著一雙雙如影子一般的手扒住牆壁,從畫框裏鑽出來,用盡全力去勾青年道士的手。
青年道士冷笑著,揮刀斬斷那些企圖靠近他的鬼手,動作幹脆利落,一刀解決好幾個。
這些畫中鬼的目標是青年道士這個大活人。
畫中鬼實力不強,可能還有點傻,竟然不怕小木偶和青年道士,隻知道不要命地往前湊。
季思危、禿頭阿伯和青年道士待在一起,也享受到了畫中鬼群起而攻之的豪華待遇。
它們下半身被禁錮在了畫中,活動的範圍有限,季思危反握著刀,勻速向前,毫不客氣地斬向那些伸向自己的鬼手。
瞄準它們最脆弱最纖細的手腕,下手又快又狠。
他眉間映著明亮溫暖的火光,眼神卻莫名地讓人覺得發寒。
小木偶飛在他身側,並沒有過多幹涉。
隻是偶爾為他鼓鼓掌這樣。
禿頭阿伯怕青年道士誤傷自己,又怕畫中鬼鬼多勢眾把自己這把老骨頭撕碎了,愁眉苦臉地跟在季思危後麵,蛇皮走位,避開那些鬼手。
長廊裏回蕩著痛苦的慘叫,惡臭席卷每一個角落,季思危感覺自己要被熏死了。
“留著你們遲早出事,一把火全燒掉算了。”青年道士大概也是被熏怕了,不再用“懷柔”手段,用了狠招,他把刀橫在身前,沉聲道:“火散!”
懸在空中的火球劇烈的跳動著,倏然分散成無數個細小的火球,在半空中徜徉,分別射向每一幅畫像裏麵。
畫紙遇火就著,畫中鬼們尖聲尖叫,掙紮著想逃離火源,卻沒有辦法掙脫,最後被大火燒成一縷縷黑煙。
季思危沒想到青年道士會直接用火燒,怔了一下,目光轉向青年道士,緩緩道:“還好這一層沒有裝自動消防報警係統。”
“靚仔道士,你這火能不能收一收,我快不行了。”
禿頭阿伯弱唧唧地問道。
青年道士放下長刀,輕聲道:“收。”
牆上的火應聲熄滅,長廊隻剩下頭頂一盞冷白的燈光,寂靜無比。
方才那一幕,仿佛不曾發生過。
長廊的盡頭,是一座木牌坊。
上麵用草書寫著“鎮邪”二字。
氣勢恢宏的牌坊立在這麽狹窄的樓層裏,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
更怪異的是,牌坊兩邊各立著一副高大戴著麵具的盔甲,手中豎握著一把重劍。
也許是從長廊裏出來的後遺症,季思危感覺,每當自己看向盔甲的麵具時,麵具也在與自己對視。
麵具眼睛的位置上,明明隻是兩個黑洞。
難道盔甲裏麵有人?
越是這麽想,季思危就越挪不開視線。
“我們已經來到這座廣場的核心地帶。”青年道士走近兩步,抬起黑刀,刀尖指向牌坊中央:“進了這道門,生死有命。”
就在這時,季思危發現,立在青年道士旁邊的盔甲的眼睛處,亮起了幽幽的綠色!
“小心!盔甲裏麵有東西!”
季思危揚聲提醒。
與此同時,盔甲發出一聲吼叫,揮起重劍斬向青年道士。
盔甲與劍看似笨重,動作卻輕快迅速。
青年道士眼神一凜,敏捷地側身後退,險險避開劍鋒方向。
重劍擦著他的衣服重重斬在地板上,磚石崩裂,整個地麵隨之一蕩。
青年道士的上衣被那殺氣直接削破,受了輕微的皮肉傷。
那盔甲一擊不中後,又迅速拔起劍,橫掃而出——
青年道士有了防備,揮刀擋住來勢洶洶的重劍,刀刃碰撞,刹那間火花四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兩股力量相抗衡時,另一具盔甲的眼睛也緩緩地亮了起來!
“道士,另一具也醒了,快告訴我,怎麽幫你!”
季思危看著自己手上的短刀,發現自己衝上去隻是去送人頭,於是幹脆直接問青年道士。
“你包裏的黃符!滴一滴血在符紙上麵,喊一聲符去!向著盔甲扔出來!”青年道士手上青筋暴起,冷汗浸濕了鬢角,語調也有些不穩。
血……
張阿婆說過,如果流血了,鬼怪就能發現他的生氣,假死藥就算失效了。
“後生仔,三思而後行!”
禿頭阿伯知道內情,連忙提醒道。
小木偶也開始在季思危麵前不安地飛來飛去,大概是在阻止他。
第二具盔甲揮起了手中的劍,一步一步向著青年道士走去。
以青年道士的的戰鬥力,一起同行比假死藥的作用大多了。
況且青年道士幫他許多。
於情於理,這血也得流。
季思危取出兩張符紙,用水果刀割破指尖,血滴在符紙上,緩緩暈開,冷冷的流光在眼眸中打轉,季思危對準那兩具盔甲扔出符紙,揚聲道:“符,去!”
一聲令下,黃色符紙如兩架紙飛機,快速地飛向空中,朝著兩具盔甲而去。
青年道士平日裏吊兒郎當的模樣收得一幹二淨,眼睛裏布滿紅血絲,緊咬著牙關,這次是他太失策,竟然沒察覺到異樣,導致自己處於被動的境地,一直被凶猛攻擊,才難以反抗。
千鈞一發的時刻,被鮮血染紅的符紙輕飄飄地落在了兩具盔甲的腦袋上。
它們就像被點了穴,維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們同時鬆了一口氣。
青年道士小心地撤下自己的刀,緩緩退後。
“靚仔,謝了。”青年道士握起拳頭,放到季思危麵前,臉上是劫後餘生的釋然:“欠你人情了。”
季思危握拳與之一碰,笑了笑:“少廢話。”
禿頭阿伯這才發現自己捏了一手汗,不由得感歎了句:“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兩人還沒歇上一歇,那兩具盔甲又發出了些動靜,抬頭一看,隻見它們正在運轉指套,不過一會兒就衝出禁錮。
“糟糕,這兩貨戾氣太重,符壓不住。”
青年道士把刀豎在身前,眼神前所未有的嚴肅:“我盡全力。”
那兩具盔甲重新站了起來,轉頭看著青年道士和季思危,抬起劍……
兩道流光忽然從背後的長廊裏射出,在半空中分開,分別射向兩具盔甲的麵具的眉心處。
“死撲街,我竟然敢欺負我師侄!”
人影一閃,來者竟已經去到兩具盔甲麵前,手上拿著什麽武器瘋狂地攻擊它們!
“又要威又要戴頭盔,我這就送你們去投胎……”
他手中的武器散發著一陣紅光,在這種猛烈的攻擊下,那兩具盔甲身上的戾氣漸漸變弱,眼中的幽光消失。
沒了戾氣支撐,盔甲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嘩啦啦地落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埃。
來者這才站了起來,轉頭看著季思危,笑著打了聲招呼:“嗨,靚仔……又見麵了。”
季思危驚訝地睜了睜眼睛,腦海中的某張臉變得越來越清晰……這個人,竟然是在門口給自己發傳單的大叔!
而且傳單大叔手上拿著的根本不是什麽武器,而是一隻拖鞋!
傳單大叔把拖鞋扔在地上,穿好,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師叔,你怎麽那麽晚才來?”
青年道士皺著眉頭,語氣有些不滿。
“不好意思啊囂囂,我本來準時到了,但途中助人為樂幫別人發了發傳單,然後下雨了我就回家收衣服了,順便去收了收兩棟樓的租然後就來晚了……”
傳單大叔嘿嘿地笑了起來,那張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連笑起來都沒什麽特別的。
“師叔,說了多少次了,別叫我囂囂!叫我葉囂!”
大名為葉囂的青年道士對著他師叔豎起了刀。
“好吧,囂囂。”
傳單大叔笑著把他的刀按下。
季思危看了葉囂一眼:“冒昧問一下,你出生的時候是不是深夜?”
葉囂皺了皺眉,疑惑道:“你怎麽知道。”
季思危:“一定是因為生你的時候太餓了,剛好想吃夜宵,就給你取了夜宵這個名字。”
傳單大叔誇張地鼓了鼓掌:“猜對了,要不是我攔了一下他爸媽,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就是葉叉燒了。”
傳單大叔按下葉囂再次豎起的刀,看向牌坊裏麵,帶著笑意說:“該辦正事了。”
“辦完正事,去吃宵夜,我請客。”
第27章 屍骨堆
“師叔且慢,我突然想起,你剛剛和他說‘又見麵’了,你們什麽時候見過麵?”
葉囂收起黑色長刀,看著傳單大叔,一臉不解地問道。
“噢……是這樣,我幫一個阿婆發傳單的時候見這個靚仔命格不凡,就給他發了幾張傳單……”
傳單大叔摸了摸下巴,一本正經地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