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3372
  心髒劇烈跳動,汗水沿著下巴滴落,滲進衣領,每一秒鍾都無比煎熬。

  一口涼氣撫過後頸,季思危眼中寒氣森然,毫不猶豫地向後揮出一棍!

  棒球棍結結實實砸在了某樣東西上,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陡然響起。

  輪椅大幅度的動作一震,險些傾翻,季思危連忙穩住輪椅,以最快的速度調轉方向,看向身後。

  隻見一個和他此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用兩隻奇長的手撐在地板上,額頭深深凹進去一塊,鮮血淋漓,怨毒地盯著他。

  它張著嘴巴呼吸,露出兩排細密尖銳的獠牙。

  這東西的下半身被拉得很長,像軟綿綿的口香糖,一路延伸到櫃子上的鏡子裏,地板上有一行濕噠噠的黏液。

  它竟然是從鏡子裏爬出來的!

  “滴答……滴答……”

  鏡鬼的血不斷滴落,在血腥味的刺激下,它的表情越來越凶殘,卻遲遲沒有動作,好像在忌憚什麽。

  那一擊雖用盡全力,卻不可能把它傷得那麽厲害,季思危順著它的視線一看,發現手中的棒球棍頂端竟纏繞著一種淺薄的紅色血霧。

  難道是因為這棒球棍上沾過斷頭女人的血,所以煞氣很重,有以邪製邪的能力嗎?

  就在季思危垂眸的一刹那,鏡鬼撕心裂肺地咆哮一聲,一躍而起,雙掌化爪,襲向季思危的腦袋!

  “砰!”

  季思危臨危不懼,揮舞棒球棍砸向鏡鬼的手腕!

  鏡鬼的皮膚碰上棒球棍,發出一種皮肉被灼燒的聲音,它尖叫一聲,迅速收手。

  季思危趁勝追擊,瞄準它的腦袋揮棍就打。

  季思危看起來溫文爾雅,動起手卻又穩又準,是真正的人狠話不多。

  棒球棍被鏡鬼的血浸得通紅,上端的紅色血霧越來越重,邪氣四溢。

  鏡鬼估計沒有在活人身上吃過這種虧,一開始還張牙舞爪地想撓季思危的臉,最後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隻能抱著腦袋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季思危趁它被打蒙了,徑直甩出棒球棍,砸向櫃子上的鏡子。

  “嘩啦”一聲,鏡麵破碎,碎片四處飛濺,鏡鬼沒來得及找下一個藏身之地,尖叫一聲化作黑霧,消散於空中。

  客廳裏靜謐得嚇人,季思危喘了口氣,操縱輪椅謹慎地饒開鏡子碎片,撿起棒球棍。

  上端的血霧已經消散了,看起來和普通的棒球棍沒有任何區別。

  “怎麽回事?我好像聽到了慘叫聲。”

  旗袍女人聽到動靜跑了出來,緊張問道。

  “沒事,鏡子裏有怪物,我消滅掉了一隻。

  你注意一點,也許不隻一隻。”

  季思危擦幹額前的汗水,絲毫沒有提剛剛經曆過的凶險。

  “鏡鬼?它很弱嗎?”

  旗袍女人看著坐在輪椅上,溫潤如玉的季思危,疑惑道。

  季思危想了想,點頭:“看起來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放心,既然你都打得過,我更不用擔心啦。”旗袍女人問:“你這邊有沒有什麽發現?”

  季思危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找到。”旗袍女人攤手:“去找命姐會合吧,她好像在3號房。”

  地上的血跡不知何時消失殆盡,原本濃烈的血腥味也變得似有似無,3號房幹淨如初,沒有屍體,也沒有血字。

  阿命站在床邊,神色嚴肅,不時抬手在裝飾背景牆上敲打。

  “這裏是中空的,裏麵可能有個暗櫃。”

  餘光瞥見旗袍女人推著季思危的輪椅走了過來,阿命指向牆壁,低聲說道。

  “難怪我覺得這個房間比其他房間窄一些。”旗袍女人眼睛裏充滿希冀:“也許屍體就藏在裏麵。”

  阿命頷首:“有可能,過來幫我把床挪開。”

  兩人合力挪開沉甸甸的床,很快便在背景牆上發現了一扇隱秘的門,其上有一個鑰匙孔。

  阿命挑了挑眉,抽出旗袍女人發髻上的細簪子,開始撬鎖。

  “你還真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啊。”

  旗袍女人語氣裏充滿敬佩之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阿命的動作,妄想偷師,可惜阿命的速度太快了,一分鍾不到就打開了鎖。

  暗門打開後,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溢了出來。

  眾人定睛一看,發現裏麵確實有一具打橫放著的,用黑色塑料袋和紅繩捆得嚴嚴實實的人形物。

  欣喜戰勝了恐懼,旗袍女人甚至不用阿命開口,就主動幫忙把屍體拖了出來。

  “真的是屍體!我們完成任務了!”

  旗袍女人笑了起來,聲音裏帶著雀躍。

  “先別急著高興,你看,這裏麵要是個人,身高估計有一米七五,時初不可能有那麽高。”

  季思危打量著那具臃腫的人形物,覺得不容樂觀。

  “開袋驗屍。”

  阿命從靴子裏抽出匕首,二話不說就要割斷紅繩。

  第7章 正麵對抗

  “等等,萬一裏麵有其他東西呢?”眼看著阿命揮著巴掌大的匕首就要劃開紅繩,季思危連忙阻止道,“讓我來吧,刀給我。”

  “你?”

  阿命皺了皺眉,看著季思危想說些什麽,又害怕傷他的自尊,猶豫一瞬後,才把匕首遞向他。

  “你們離遠一些為好。”

  季思危接過刀,唇角微翹,露出一個稍縱即逝的笑容,從床頭櫃裏找出毛巾捂住口鼻,彎下腰,利落挑開紅繩。

  繩子斷裂的瞬間,黑色塑料袋失去束縛,簌簌作響地向兩邊滑落,黑灰飛揚,似有無數隻細小飛蛾從中鑽出。

  即使用毛巾捂住了口鼻,季思危還是聞到了一股味道。

  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描述的腐臭味,其間又摻雜著刺鼻的殺蟲劑味道,甚至還有一絲詭異的香味,季思危懷疑自己的嗅覺已經麻木了。

  揭開塑料袋,大量的活性炭粉和殺蟲劑傾瀉而下,處理屍體的人大概是個謹慎的家夥,足足裹了十幾層塑料袋,季思危用匕首忍著惡臭層層揭開,裏麵的屍體終於露出了真麵目。

  這人死前應該出血量很大,衣物已經被血液泡爛,屍體也開始腐爛,但仍舊可以看出,他是個男人。

  他死前一定極其痛苦,以至於死不瞑目,臉上的絕望讓人不忍直視。

  收起匕首,季思危隨手拖下床上薄被,蓋在屍體上方。

  “唉,竹籃打水一場空。”

  旗袍女人別開眼睛,長長地歎了口氣,顯然失望透頂。

  “別急,還有時間。”季思危一邊擦拭身上髒汙,一邊輕聲說:“這具男屍到底是誰,為什麽會被藏在這裏,難道你們一點也不好奇嗎?”

  “老娘管他是誰?浪費我時間,我們抓緊時間上三樓吧。”旗袍女人抹了一把眼睛,看向季思危:“虎牙弟弟,這裏也不太安全,你不是還遇到鏡鬼了嗎,跟我們一起上去怎麽樣?”

  “好。”季思危點頭,“那要麻煩你們推我上樓了。”

  “小問題……”

  旗袍女人打了個響指,繞到季思危身後,主動幫忙。

  季思危的輪椅雖然有爬樓功能,但樓梯高且狹窄,旗袍女人費盡全力才把他推上了三樓。

  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三樓。

  這裏比二樓要冷清,沒有一絲人氣,客廳裏的窗戶開了半扇,射進來一點黯淡天光。

  通向房間的走廊被陰影覆蓋,凝視久了,讓人覺得那陰影裏好像會突然冒出來什麽東西。

  “這裏怎麽黑漆漆的。”旗袍女人氣喘籲籲,“等會兒,我先開個燈。”

  旗袍女人剛按下開關,年久失修的數根燈管就“啪嘰”一聲燒掉了,電光火石間,季思危好像看到天花板上好像趴著一個什麽東西!

  “什麽破地方,就沒有一個燈是好的,難道要我們點蠟燭嗎?”

  旗袍女人毫無察覺,還大咧咧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噓……別說話。”

  季思危壓低聲音提醒道。

  旗袍女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下意識噤聲,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阿命。

  阿命顯然發現了異樣,握著匕首,警惕地看著天花板,嘴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

  看著阿命嚴陣以待的樣子,即使沒看到危險源,旗袍女人還是冒了一頭冷汗。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讓他們變得那麽警惕,視線卻不敢亂飄,隻能僵在原地,心跳越來越急促。

  目睹了眾多匪夷所思的東西後,季思危的心理承受能力突飛猛進,他就像一顆被踩進淤泥裏的種子,隻要有一絲希望,就不會放棄生長的機會。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又無處可逃,隻能等待時機,正麵對抗。

  季思危默默握緊棒球棍,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借著那點微弱的天光,他看見那隻趴在天花板上的東西……好像在動!

  它的四肢比常人細長很多,像壁虎一樣緊緊吸附著牆壁,正以一種怪異的蠕動姿勢緩緩靠近他們。

  一種黏膩腥臭的味道在逼近。

  那東西爬行的速度竟然越來越快了,距離縮短,季思危終於看清它的模樣。

  它脖子細長,扭曲碎裂的腦袋懸吊在半空中,稀疏的頭發隨著動作晃悠,整個腦袋看起來像一顆被門板擠扁的大號溜溜球。

  頭頂那股腐爛腥臭的味道實在太有存在感,旗袍女人忍不住抬起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

  就在她抬頭的一瞬間,目光剛好對上一雙倒掛著的,空洞變形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