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作者:蘇冬至      更新:2020-07-08 12:27      字數:2699
  “你們好,我叫紀澄,有一次經驗。”

  說話的男生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穿一身藍白條紋病服,剃著光頭,唇色慘白。

  “阿命。”

  身材高挑的女生表情冷漠,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晨宇,三次經驗。”

  “任務地應該就是前麵那棟房子,我們過去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名叫晨宇的男人穿著價值不菲的正裝,一絲不苟的打著領帶,一副都市精英樣子。

  他平時應該習慣了掌握話語權,剛來就主動攬下類似“隊長”的角色。

  旗袍女人點點頭,沒有反駁他。

  也許是因為晨宇看起來最正常,又有經驗,寸頭把他當作了救命稻草,語氣和緩地問他:

  “這位小哥,任務地是什麽意思?”

  “我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們都是什麽人?”

  寸頭一邊問,一邊把目光重新投放到那棟房子上。

  可是當他再次看到那棟樓門前時,心髒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大門微敞,門前站著一個黑色長發,身穿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

  那身紅衣像用血染過似的,襯得女人露在外麵的皮膚慘白得可怕。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察覺到他們的視線後,朝他們招手。

  “等你們好久了,快過來呀。”

  紅衣女人的聲音甜美婉轉,讓人聽很舒服,但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可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那是什麽……什麽東西!”

  寸頭捂著自己的嘴巴,從緊咬的牙關裏擠出一句話。

  高個子也倒吸一口涼氣,不著痕跡地躲在寸頭身後。

  紅衣女人打開大門,屋內的燈光傾瀉而出,拉扯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紅衣女人五官輪廓不深,眼尾微微下垂,瞳色很淺,微笑看著眾人,臉頰浮現出明顯的酒窩,身上有種陰鬱與甜美兼具的矛盾感。

  “別緊張,她是活人。”

  “走吧。”

  晨宇輕拍寸頭的肩膀,連表情都沒變,率先走向紅衣女人。

  見其他人毫不猶豫地跟在晨宇身後,寸頭和高個子對視一眼,咬咬牙跟了上去。

  這棟樓看起來有些年頭,麵積頗大,一共五層,一樓牆壁上掛著一個破舊木牌,上書“瑰苑”兩字,下麵掛著一個黃銅鈴鐺。

  這裏應該是後門,門後是高且窄的樓梯間,直接連到二樓。

  “我是這家民宿的老板,你們在APP上訂了兩個晚上對吧?”

  “跟我上樓吧,走在最後的人一定要關好門。”

  紅衣女人臉上笑意更甚,沒有對顧客們奇怪的打扮露出半點好奇,轉身上樓。

  “老板,這裏有電梯嗎?我同伴坐著輪椅上樓不太方便。”

  旗袍女人撫著季思危的輪椅把手,問了一句。

  “沒有。”

  紅衣女人身影一頓,繼續往樓上走。

  層層疊疊的紅色裙擺隨著她的動作搖曳,像極一朵豔麗玫瑰。

  “我的輪椅有爬樓功能,但需要有人在背後輔助。”

  “晨宇,可以幫我嗎?”

  季思危側頭看著晨宇,語氣誠懇。

  季思危雖然話少,卻在默默觀察著這些“同伴”。

  從寸頭和高個子的表現來看,顯然和自己一樣,是“新人”,紀澄看起來身體狀況不太好,旗袍女人和阿命應該有一定的實力,但是女生的力氣較小。

  晨宇是求助的最好人選。

  對方看起來很紳士,有很大概率願意幫他。

  “可以。”

  “你們先上去吧。”

  晨宇沒想到季思危會求助自己,愣了一下,才繞到他後麵,讓其他人先走。

  “在這裏,殘廢肯定活不到第二天,我覺得他連上樓的必要都沒有。”

  紀澄麵無表情地說出自己的看法,率先上樓。

  輪椅爬樓的輪子已經調好,等所有人都上樓後,晨宇把輪椅推上樓梯,關門。

  也許是季思危看起來年紀較小,晨宇動了惻隱之心,還安慰他不要在意紀澄的話。

  進來以後,季思危才發現這棟樓的麵積比想象中還大。

  客廳布置得很有格調,家具帶著九十年代的複古質感,靠牆放著一架鋼琴,櫃上的花瓶裏插著一束飽滿的紅玫瑰,散發馥鬱花香。

  “阿姨已經過來搞好衛生了,每個房間都有獨立衛生間。”

  “中午和晚上阿姨會過來做飯,早餐前一晚會做好放在冰箱,你們自己用微波爐熱。”

  “我和媽媽住在二樓,客廳是公用的,我媽媽有點老年癡呆,希望你們不要打擾她。”

  “這是四個房間的房卡,一間房最多隻能住兩個人,有問題來找我解決,到後天中午十二點退房就行。”

  “對了,你們可以叫我時一。”

  “沒什麽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時一一邊介紹,一邊拿出四張房卡遞向眾人。

  晨宇接過房卡,點點頭。

  “過了午夜十二點,不管是誰敲門,都不要開門。”

  時一關上房門前,突然低聲說道。

  “咯噠——”

  房門緊閉,像一張闔上的嘴巴。

  這裏前身應該是公寓樓,客廳前麵是一條走廊,兩邊分布著單雙號房間。

  阿命抽出一張房卡,看了房間號後,徑直往前走。

  “我跟你一間房吧。”

  旗袍女人眼眸一轉,連忙跟在阿命身後,好像生怕被拒絕。

  “我們能不能睡同一間房,相互有個照應?”

  寸頭問晨宇。

  “不行,剛剛老板說了,一間房最多隻能住兩個人。”

  晨宇搖頭。

  “我們偷偷住一起,不被發現不就行了嗎?”

  寸頭有些不甘心。

  “會死的。”

  “別廢話,你們兩個一起住。”

  紀澄抽出兩張房卡,扔給寸頭一張,另一張放在了季思危蓋著薄毯的腿上:

  “至於你,自求多福吧。”

  季思危清楚,從這一刻起,他被放棄了。

  在這七個人裏麵,行動不便的他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活靶子,沒有人願意靠近。

  所有人去到對應房間,隨著一扇又一扇門關閉,客廳裏隻剩下季思危一個人。

  環顧四周,季思危想找一件趁手的工具。

  ——櫃子邊上立著的棒球棍就挺不錯。

  季思危去到櫃子邊上,拿起棒球棍。就在他準備回房間時,餘光瞥見櫃子底下躺著一個什麽東西。

  仔細一看,居然是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偶公仔。

  木偶的形象是個穿紅色背帶褲的小男孩,工藝有些粗糙,身上布滿灰層。

  距離不算遠,季思危也沒多想,彎腰用棒球棍細的那一端把木偶推出櫃底,撿了起來。

  “真可愛。”

  季思危擦幹淨木偶身上的灰層,輕輕放在櫃子上麵,拿著棒球棍去了207號房。

  就在他背過身的那一瞬間,櫃子上的木偶公仔,轉了轉玻璃珠一樣的黑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後腦勺。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的故意安排,四間房沒有連在一起,且是錯開的。

  房間不大,地板是黑白格子瓷磚,擺設著簡單的家具,天花上掛著裝飾漁網和兩盞羽毛燈,燈光有些泛黃。

  剛關上門,他就看見茶幾上的粉紅色信封和一朵紅玫瑰。

  信封上寫著娟秀的字體:致吾愛。

  溫馨舒緩的環境並沒有讓季思危放鬆下來,自從出現在這個奇怪的地方,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不打算睡覺,也不打算拆那封信。

  不要做沒有把握的選擇,就是最安全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