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作者:毋寧隨安      更新:2020-07-08 08:55      字數:2867
  床幔之中出去床榻,還圍住了一小塊地麵。

  被褥緊緊貼著床榻鋪開,李佑鴻側臥在其上,看著床榻上的那一灘血跡,眼神逐漸惆悵。

  喝酒真是誤事啊。

  兩人靜默半晌。

  何挽看著李佑鴻遲遲不動,終於忍不住了,磨牙道:“王爺,你轉身,今夜你我都不能和衣而臥。”

  李佑鴻這才回神,道:“是了。”

  他起身,撩開床幔,吹滅了外麵的三盞燭火。

  夜色朦朧,層層疊疊的床幔之中,熄滅燭火的一瞬間,何挽眼前漆黑一片。

  過了些許時候,眼睛漸漸適應黑暗,借著樓外的點點月光,何挽依稀能瞧見床榻下慎王的背影。

  隻聽李佑鴻道:“王妃,我已轉身了。”

  何挽垂眸,應了聲,隨後也轉過身子,雙手摸到自己的腰間,摸索著寬衣解帶。

  演這場戲,縱使不必脫得露出肌膚玉骨,至少也得隻剩裏衣。

  床幔中,一時間中剩下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

  何挽轉身後,背著月光,眼前隻剩下一片漆黑。

  看不見了,聽覺便變得比平日裏更加敏感。

  衣帶落地的聲音,外衫滑落的聲音……聲聲入耳。

  腦海中仿佛出現那瘦而寬闊的肩,精瘦的背上凸起分明的筋骨輪廓。

  月光從修長的頸處,溫柔地向下撫摸,好似為他披上了一層純白的紗。

  何挽竟臊得手抖。

  有些東西,朦朦朧朧遠比擺在你麵前迷人。

  不知背對著何挽的李佑鴻,是否也有同感。

  *

  慎王府,馬廄。

  阿靈正頂著清晨第一束日光,拿著掃把,兢兢業業地掃馬糞。

  這是她被慎王罰到這裏來掃馬糞的第好多天,她還沒有適應馬糞熏天的臭味。她鼻間綁著一條白布,眉頭緊緊蹙著,眼睛都被熏得睜不開了。

  她被慎王打發走之後,小姐來馬廄中找過她一次。

  不過當時她被王府的管家派出去采購了,沒能見著小姐。

  聽馬廄裏的奴才說,小姐特地吩咐了他們,不準欺負自己。

  故而除了慎王當時親自派給阿靈的差事,她並未幹甚麽其他粗活。

  饒是這樣,她也十分想念在小姐身邊伺候的日子。

  隻不過她家小姐教故太子妃附身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別人都說慎王妃已經被換了瓤,根本不會再記得阿靈這個丫鬟了。

  阿靈一個字都不信。

  她同小姐一齊長大,最了解小姐的脾氣秉性,與小姐的感情很深。

  她家小姐永遠不可能被別人附身!

  一切都是胡說八道。

  阿靈正忿忿想著,打馬廄外邊便進來了兩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小丫鬟。

  這倆丫鬟嘰嘰喳喳,興高采烈地嚼著舌頭。

  “聽說了嗎?聽說了嗎!王爺和王妃圓房了!”

  “哪兒說的這麽好聽……是王爺把王妃強-奸了!聽今早去月滿樓伺候的丫鬟說,床榻上都是血啊!哎呀那個滲人!”

  “你可真敢說!這話得小聲……”

  話音未落,阿靈的人影便衝到了她倆身前。

  阿靈操著自己那一副大嗓門,“你們說甚麽!!”

  她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肩膀,差點沒把人家搖暈,“你再說一遍,再說一遍!”

  另一個丫鬟看著阿靈,“……這位妹妹,雖然說這個事情很刺激,但你也不要激動成這個樣子。”

  阿靈一揮胳膊,“我去你的!”

  再三與這兩人確認後,阿靈呆愣半晌,然後坐地痛哭。

  “我的小姐啊,我的天啊!慎王八蛋!老天爺快把他給劈死罷!快劈死他罷!”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的某一天。

  雀奴會親手給挽挽重新點上守宮砂,然後從始至終握著她的手腕,用柔軟的手指撫摸她手腕上的赤紅印記。

  ……然後看著它一點點消失。

  第49章 伍拾貳

  伍拾貳看看

  “這水太涼了, 去換一盆溫的來。”

  不遠處傳來李佑鴻低沉的聲音,何挽慢慢睜開眼睛, 翻了個身,透過床幔縫隙,依稀辨認出外麵的身影。

  慎王應是已經醒了許久,已換好了朝服, 頭上戴著的青白發冠在陽光之下亮得晃眼。

  聽到了床幔中的聲音, 李佑鴻驚喜轉身,但臉上的喜意轉瞬即逝,變成些許尷尬和愧疚。

  他開口, 語氣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討好。

  “王妃, 你醒了?”

  何挽蹙眉,並不理他。

  李佑鴻急了, 匆匆走進床幔中。

  他坐到床榻邊上,伸出手, 憐惜地撫摸過何挽的側臉,聲音中滿是心疼,“挽挽, 還疼麽?”

  何挽閉著眼睛, 眼珠來回地轉,睫毛也微微顫著,耳邊是李佑鴻又委屈又悔恨的話語。

  “我昨天實在喝得太多了,根本沒辦法控製自己,挽挽, 你別怨我。”

  “......你怎麽哭了,是不是疼得厲害?”

  王爺說完這句,床幔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其中參雜著王妃顫抖的氣音。

  然後,便是慎王微微有些啞的嗓音,語氣壓抑地讓人心顫。

  “乖,別動,讓我看看。”

  ......

  窸窸窣窣。

  乖,別動。

  讓我看看

  ......

  這兩種聲音在耳邊盤旋不下,月滿樓二樓候著的一眾丫鬟嬤嬤們集體倒吸一口涼氣,腦海紛紛中出現了不可描述的畫麵。

  隻聽得王妃一聲嬌嗔,“滾呐!”,便見王爺被推從床幔中推了出來。

  李佑鴻有些狼狽地踉蹌了幾步,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卻又愧疚難當,不敢再進去了。

  他抬起手,正了正自己的發冠,幾步走到那群丫鬟麵前。

  濃密的眼睫勾勒出他狹長的雙眸,與方才撒嬌似的、軟軟地哄王妃截然相反的,是他嚴肅而帶著些許凶煞的眼神。

  “本王先去上朝。”李佑鴻回頭看了一眼,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她若是鬧著要出府,就綁著扔到本王的寢殿,等著本王回來解決。”

  要本王怎麽哄你,求你原諒都沒關係。

  想離開本王是萬萬不可能的。

  說完這話,李佑鴻又吩咐了些活計。

  一眾丫鬟誠惶誠恐地應了。

  慎王走後,何挽躺在床榻上,入戲漸深。

  她目光空洞地注視著床榻頂棚,淚水從眼眶中不斷地滑落,慘白的小臉上凝著淚痕,單薄的身子藏在被褥中,因為哭泣而微微抽動著。

  跪在床榻前的一個丫鬟實在心疼,輕輕道:“王妃,咱們找太醫來看看罷。”

  何挽心如死灰,裹了裹被褥,搖頭道:“不用了。”

  丫鬟回想起方才拿出去扔掉的被子,可真是觸目驚醒......那麽多血,王爺饒是喝醉了也不該這麽不疼人啊!

  不過這丫鬟也是年輕,對那事也不太懂,見到那麽多血,頃刻間便被嚇傻了,直至此時仍未回過神來,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王妃,萬萬不能諱疾忌醫啊!”

  “至少傷口要上藥啊。”

  何挽暗暗咬牙,麵子上卻也隻能裝沉痛萬分,帶著哭腔的聲音裏含著千萬種委屈,“......我沒有傷口,你莫要胡說。”

  丫鬟見主子臉皮薄,也識趣地沒往下說。

  這時,一嬤嬤往榻前湊了湊,替何挽理了理她的被褥,小聲道:“昨夜王爺喝多了,王妃知道自己正在特殊之時,怎麽也由著王爺胡鬧。”

  何挽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疑惑地抬起眼睛。她眼中霧蒙蒙的,濕漉的睫毛被陽光照得亮晶晶,像一隻懵懂而無辜的幼貓。

  嬤嬤又壓低了些許聲音,繼續道:“奴婢教導的娘娘多了,看得也多,男女之間,根本不會流那麽多血,除非王爺不得章法又天生神力。”

  躺著裝“殘破”何挽:“......”

  嬤嬤道:“王妃當初進王府的時候,正病重著,故而奴婢沒來教導......哎,也是奴婢的過失。”

  “女子葵水之時,是不能行房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