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作者:回南雀      更新:2020-07-08 08:40      字數:3523
  不,你不是在追我,你隻是在捕魚。

  “那你發誓。”我站定了,伸出自己左手小拇指,舉到他麵前,“你要是說謊,老二變成這樣。”

  他驚恐地看著我,不受控製地退後一步。

  我冷嗤一聲,不再管他,轉身快步去追雁空山他們了。

  之前我來找孫蕊喝酒,爬的那個“瞭望亭”旁邊,還搭著一個簡易涼棚,裏麵有桌子有椅子,還有一個同樣簡陋的洗手間。

  家長們摘完桃子,在果籃上貼好姓名,集中放到那裏,由孫蕊和幾個誌願者分別對其打包稱量,孫爸爸則開了兩個大西瓜給大家解暑。

  剛剛摘桃子粘了一手毛,我放下果籃就去涼棚後頭洗手了。

  水龍頭很低,需要人蹲下才能夠到。

  我正搓著手,駱非朗也擠了過來,沒事人一樣問我要肥皂。

  我將肥皂給他,他看了眼四周無人,又開始油腔滑調。

  “你不想讓我追也行嘛,我們可以隻上床不講感情,孫蕊有沒有說過我技術很好?”

  我衝掉肥皂液,沒有出聲。

  駱非朗更湊向我,並不氣餒:“或者你也可以先試試和我接吻。我吻技也很好的。”

  我心如止水,用濕漉漉的手掌抵住他過於靠近的身體:“不了,我沒有心情。”

  “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呢?”他又靠了點過來,似乎覺得逗弄我很好玩。

  我倒不覺得他真的會在這裏強吻我,但仍然有點心煩。

  “你不要…”

  話說一半,隻是一片薄薄木板隔著的廁所門忽然被人推開,雁空山跨著長腿走到我和駱非朗麵前,居高臨下睨著我們。

  “洗好了嗎?洗好就讓開。”

  駱非朗輕咳一聲,快速衝幹淨手就走了。

  我緩緩站起身,看雁空山蹲到駱非朗原本的位置搓手衝洗,盯著他頭頂的紅色十分疑惑。

  為什麽上個廁所他都能生氣?沒紙嗎?

  第32章 試試

  活動結束時,大家陸續離去,隻有雁晚秋和我告別,雁空山到最後都沒跟我說話,也避免與我有眼神接觸。都不知道是誰惹了他。

  孫蕊要留我吃飯。本來她也和我提過一嘴,說我來做誌願者,她請我午飯,為此我還特地提前知會了阿公,讓他不用給我留飯。

  可那時候孫蕊沒跟我說有駱非朗。

  我知道孫蕊的意思,她想撮合我和駱非朗,要我開始新戀情,把雁空山徹底拋到腦後。

  孫蕊自己靠這種辦法總能很快振作起來,有時候這的確是很好的辦法。可惜我不是她,我不行。

  謝絕了孫蕊的挽留,我決定回家自己煮麵吃。她臨走前叫住我,用網兜裝了一隻大西瓜,要我回家和阿公分著吃。

  “你不肯留下吃飯,隻好給你換成西瓜了。”孫蕊語氣無奈,“我還以為駱非朗算gay裏很有魅力的呢,但看你的樣子,他搞砸了是不是?”

  我謝過她,將西瓜掛在把手上。

  “不是他的問題,是我不配。”我不配在他的魚池裏遨遊。

  揮別孫蕊,我一個人開著小龜王回了家。

  雁空山他們要比我先走,我到家時,隔壁院子的SUV早停好了。

  在外麵忙了一上午,身上都是汗,我打算先洗個澡再吃飯。結果洗到一半,正在衝頭上的泡沫時,眼前一黑,熟悉的場景再次浮現——斷電了。

  不要吧…

  我內心哀叫一聲,就著最後一點熱水匆匆忙忙衝掉頭上的泡沫,被迫中止了淋浴。

  胡亂套好衣服,頭上還滴著水,我跑到樓下打開配電箱一看,果然是跳了閘。

  試著將閘刀推上去,四周靜悄悄的,一點反應都沒有。來回推了幾次,毫無作用。我不得不放棄,接受它再一次保險絲燒斷掉的事實。

  怎麽辦呢?

  我能怎麽辦呢。

  大概隻想了兩分鍾,我就跑去敲開了隔壁雁空山家的大門。

  雁空山一開門,還沒來得及發問,我先發製人,將自己遇到的難題告訴了他。

  他看我半晌,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東西。”

  額前垂下一縷發絲,還在滴水,我將它撥到了一邊,在門廊上等了一會兒,雁空山出來時,手上拿著卷嶄新的保險絲。

  “秋秋呢?”我朝門裏張望。

  “剛吃完,睡了。”他邊鎖門邊道。

  小孩子真好,吃完就睡,無憂無慮。不像我,好不容易脫離高考苦海,轉頭又掉入戀愛泥沼。

  雁空山換保險絲,我幫不上他忙,這次也不用打燈,就去廚房給自己煮了麵。

  麵就是素麵,白水煮的,加了顆阿公的茶葉蛋做配菜,好吃就不奢求了,能填飽肚子就行。

  我盛麵時,廚房門口傳來輕響,雁空山靠著門框,十分可靠地沒用多少時間就搞定了。

  “試試。”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開抽油煙機。

  我按下開關,油煙機運轉起來,巨大的吸力一下子就將鍋裏剩餘的水蒸氣抽了個幹淨。

  “好了。”看到順利通電,我鬆了口氣,“謝謝。”

  雁空山仍然維持著先前的姿勢,雙手環胸,沒有離開的意思,靜靜注視著我,整個人沒什麽表情,甚至有些漠然。

  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檢查了下自己周身,沒發現什麽問題。衣服沒穿反,褲子拉鏈也拉了…

  “那個駱非朗是你的朋友嗎?”雁空山突然開口。

  我一愣:“駱非朗?他是…孫蕊的朋友。”

  “他也喜歡男人?”

  “啊…是。”

  他什麽意思?為什麽跟我打聽駱非朗的事?我一下子警惕心就起來了。不可能吧,不至於吧…難道,雁空山對海王感興趣?!

  我仔仔細細看了看雁空山頭頂的數值,發現他又開始生氣,隻是不像在果園時那樣紅。硬要說,應該是介於不耐和煩躁之間。

  幸好沒變黃,不然我現在就去和孫蕊同歸於盡。

  “你要和他試試嗎?”

  我將麵碗端到桌上,坐下用筷子攪了攪清湯寡水的素麵,大口吃起來。聽到雁空山這句問話時,我含著嘴裏的麵噴也不是咽也不是,不下心嗆了下,咳得驚天動地。

  我捂著唇,咳得眼淚都要出來,忽然麵前被遞上來一隻水杯。抬眼一看,是雁空山。他可能實在看不下去,走到桌邊替我倒了杯水。

  “小心些。”

  我邊小聲咳嗽著邊接過水杯,喝了幾口後,感覺好多了。

  我向他道謝,握著杯子想到他的問題,不是很確定地道:“你聽到我和他說的了?”

  雁空山靠在桌邊:“你們也沒有很小聲。”

  我盯著茶杯,腦海裏飛快回放洗手時和駱非朗的談話內容。

  駱非朗雖然極盡誘惑,但我絲毫不為所動,靠著一身正氣拒絕了他。我應該…沒有做錯吧?

  我正想著,雁空山的下一句話卻叫我既委屈又茫然。

  “我讓你多交朋友,沒有讓你去找炮友。”

  我愣愣握著茶杯,抬頭看他。

  “你還小,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看著我,表情嚴肅,眉間蹙起一道褶皺。

  所以他剛剛會生氣也是因為聽到我和駱非朗的談話?以為我被他拒絕後隨便找了個人想“試試”?

  要怎麽和他解釋,駱非朗並不是我的曖昧對象,隻是個喜歡日常舉著三叉戟巡海的海王…

  可轉念一想,我為什麽要和他解釋啊?我已經成年,他也不是我的長輩,他不跟我試,我還不能找別人試了?沒有這種道理吧。

  “那你覺得我幾歲可以試試呢?你要不要給我圈個‘可以’的年齡出來?”我將茶杯輕輕放到桌上,“而且為什麽你可以我不可以?你雙標。”最後一句話,我說得又輕又快,宛若蚊吟。

  雁空山被我說得一怔,張口欲言,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頭上的數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越來越紅。

  遊戲裏,紅名的怪是很嚇人的,會追著你打。現實裏也差不多,紅到一定程度就會怒火攻心,失去理智。

  我清了清嗓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這樣要是等會兒雁空山暴起打我,我也好逃些。

  “你要和我比,起碼也要跟我同樣條件。我已經足夠成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樣的生活,你知道嗎?” 雁空山不知是被我反駁後惱羞成怒還是覺得我態度有問題,眼睛裏都是火,聲音也撕去平靜的假麵,嗖嗖地往我這邊砸冰雹。

  “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我反駁他,“你被焦悵月甩了,從此成了不信愛情的單身主義。我被你拒絕了,難道不能和你一樣,從此隻談性不講愛嗎?”

  他的胸膛明顯地上下起伏著,忍著火氣。

  我以為他要吼我了,要用竹掃把把我打一頓,打得我再也不敢和他胡說八道。但他並沒有。

  他隻是恐怖地盯著我,語氣卻出奇地冷靜:“所以你要和他試是嗎?因為我拒絕了你,你就要去找別人。”

  倒也不是。

  我覺得他搞錯了我的意思。我隻是和他講道理,用辯證的手法告訴他,他這樣有點雙標,論據十分站不住腳。

  這要是場辯論,他的話可謂漏洞百出。大家理性辯論而已,並不意味著我一定會去這麽做。

  “這不是必然的嗎?”我被他看得心裏直打鼓,“不是他,也…也總會是別人的。”

  雁空山突然笑了起來,不是那種正經的笑,帶著點放蕩,帶著點說不上來的散漫,好像在我麵前一下子褪去了“鄰家哥哥”的外衣,成了孫蕊口中那個攝人心魄的性感尤物。

  我臉紅心跳的同時,也心驚膽戰,因為他頭頂上的紅可沒有消退半點。

  他這種不正常的反應,讓我不自覺咽了口唾沫。

  這大概就是“怒極反笑”了吧?

  “餘棉,”他忽地俯身湊近我,“今晚我會掛上風鈴,你來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