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作者:化雪掌      更新:2020-07-08 07:31      字數:4050
  他說完很快就走了,去了書房,又讓人打了清水進去。

  身上濺了不少血,加上無意中還是瘦了點輕傷,胳膊上的傷也要處理。

  劉二成沒讓丫鬟碰自己,他沉默地撕開自己的袖子,疼痛之中,又想起來徐凱的話。

  他說他與鶯鶯是前世今生的情份。

  他站在鶯鶯的屋簷外麵,情深一片

  劉二成越想越是覺得心煩意亂,一揮手直接把書桌上的東西盡數打掉,心口鬱氣依舊無法消散。

  胡鶯鶯很快就知道了,劉二成帶人去了宣平侯府,意欲捉拿徐家三爺,期間還打了起來,她心裏猛地一跳。

  關於徐凱的身份,她是沒有辦法解釋的,這會帶來□□煩,但若是不解釋,似乎也沒有很好的法子。

  胡鶯鶯想了又想,最終決定跟劉二成開誠布公地談。

  晚上他回來休息,胡鶯鶯遞上去一杯茶:“這是菊花茶,你喝一點,清熱降火的。”

  劉二成端過來抿了一口:“你還不睡?”

  胡鶯鶯笑笑:“我聽說你今日脾氣不好,去了一趟宣平侯府回來大發雷霆。你的公事我向來很少過問,但也不希望你不高興。”

  劉二成倒是一笑:“公事?你何時見我因為公事有過怒氣呢?”

  胡鶯鶯一怔,也不是很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但是,她還是希望可以跟他好好說話的。

  “那你,是因為什麽?”

  劉二成走到床邊坐下來:“你認識宣平侯府的徐凱嗎?”

  胡鶯鶯斟酌了下:“若說不認識,那也不對,我在宣平侯府是見過他的。”

  “見了幾次?”

  “也就兩三次。”

  劉二成啞然一下,兩三次足以讓徐凱對她產生這麽深刻的感情嗎?

  他低著頭去拉她的手:“你不許騙我知道嗎?若是你騙我,我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胡鶯鶯心裏有些害怕,但她覺得她劉二成待她一向很溫和的,她的苦衷將來他一定可以明白。

  “我不會騙你的。”胡鶯鶯保證。

  劉二成笑了笑,他手指在她手臂上輕輕滑動,女人的皮膚嬌嫩,尤其是她,也三十幾歲了,還是年輕得很,宛如一朵不會老的花。

  “你覺得我是好人嗎?”劉二成問。

  胡鶯鶯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回答了:“你是個好人,你若不是好人,怎麽會有那麽多百姓愛戴你?”

  劉二成搖頭:“可其實我不是什麽好人,我手上沾了許多鮮血。我會殺人,會懲罰那些意圖陷害我的人,會對付搶我東西的人,鶯鶯啊,你要記住了我並不是什麽好人。”

  這話讓胡鶯鶯半宿都沒有睡著。

  夜裏打算起來,不小心碰到了劉二成的胳膊,劉二成嘶了一聲,她立即去看,這才發現他受傷了。

  “怎麽回事?!”胡鶯鶯大吃一驚。

  劉二成沒說實話,隨便打發了她,可這讓胡鶯鶯提心吊膽的,一夜也沒睡好,第二天盯著他換了藥才放心。

  這日下午,劉德忠夜扭傷了腰,胡鶯鶯心裏突突的,想著家裏難道走黴運?

  怎麽劉二成與劉德忠都受傷?

  她跟夏氏說了一聲,便帶了丫鬟去寺廟裏上香,想著給家裏祈福。

  因為趕到年底,上香祈福之人非常地多。

  胡鶯鶯沒料到在這裏遇到了徐凱,他扮成了和尚,低聲跟她說話。

  “你到後院來,我有話跟你說。”

  在這見到他,胡鶯鶯嚇了一跳,但還是悄悄去了後院,徐凱神色凝重地看著她:“若是我說我有了法子回去,你肯跟我回去嗎?”

  胡鶯鶯睜大眼睛:“真的?什麽法子?”

  徐凱見她很感興趣,笑道:“暫時不能告訴你,但是你若是想回去,自此便跟我走!你的家人都很想你,我們在這個不屬於我們的世界裏過再多年,也都是虛幻的。所謂的你的子女丈夫,都是幻影罷了!鶯鶯,我們回到自己的世界!”

  回去,這是胡鶯鶯想過很多次的事情,但忽然間這樣,她完全慌了。

  就算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幻影,可她也不能接受這麽突然地回去了,這些年付出的感情不是假的。

  “我回去還能回來嗎?我放心不下我相公,還有我的三個孩子,徐凱,你說的方法究竟是什麽?”

  她竟然對這個世界如此留戀,徐凱有些失落:“這個法子不能告訴你,但是,鶯鶯,你怎麽這麽傻了?我告訴你,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忘記了嗎?劉成從未喜歡過你!怎麽會換了一個世界就對你愛的死心塌地?你不覺得可笑嗎?堂堂朝廷一品大員,為了既不納妾,也不亂來,從古至今,哪個男人做得到這般?”

  胡鶯鶯怔怔的,徐凱又安慰她:“不要沉浸在這些裏麵,鶯鶯在這裏,隻有我才是最可靠的,隻有我,才會一直陪伴你。”

  第129章

  寺廟後院一株參天古樹,樹葉茂密,裏頭藏了烏鴉在亂叫,胡鶯鶯心中發毛。

  的確,她不得不承認,來到這個世界的那麽多年,劉二成完全成了她夢裏的樣子。

  他疼她愛她,凡事遷就她,不知道多少女人羨慕她。

  可是實際上的劉二成呢?

  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他根本都不知道她那麽喜歡他。

  徐凱見她沉默,提醒道:“你還記得你曾經費盡心思給他準備的生日禮物嗎?你花了一個月才畫的畫,被他扔到了垃圾桶裏,你鼓足勇氣去他班裏打算表白,他卻從你身邊走過去,完全不認識你!鶯鶯,這個人對你根本就沒有感情,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幻的,不存在的!”

  胡鶯鶯居然紅著眼說道:“行了!”

  她後退兩步:“我知道了,你別說了,我回去好好想想。”

  徐凱看著她踉蹌離去的身影忽然有些後悔自己語氣太重了。

  以前他不是沒有說過類似的話,每次胡鶯鶯都很傷心,他就記住了再也不說了,可是今日卻沒有忍住。

  胡鶯鶯坐在回去的馬車上,一低頭眼淚掉了,自己卻沒有察覺。

  她看著自己穿的葡萄紫的衣裙,紋理複雜,漂亮得很,這一件裙子要十來個繡女繡上好些天才能完工的,如此精湛的手藝,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能享受得到的。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太過完美了,有時候她自己都恍惚。

  假如假如她沒有來到這裏,劉成會多看她一眼嗎?

  不會。

  胡鶯鶯想到這個答案,忽然就覺得內心荒涼無比,也許這些年,就真的都是個夢!

  馬車行到劉家門口,雲兒上去掀開簾子,扶著胡鶯鶯下來,卻見她臉龐潮紅,不由得關切道:“夫人怎的了?可是不舒服?”

  胡鶯鶯頭疼的很:“渾身疲憊的很。”

  雲兒趕緊扶著她進屋,恰好趕到晚飯了,夏氏要去伺候劉德忠,便不出來用飯了,糕糕今日出去赴宴,豆哥兒勤加練習學問,時常在學館那裏吃飯,很晚才回來,偌大一個家,此時竟然就胡鶯鶯自己吃飯。

  她原本就不舒服,這會兒坐在飯桌旁,看著一桌子滿滿當當豐盛的菜肴,也隻覺得味同嚼蠟。

  胡鶯鶯隻用了半碗竹筍雞湯,吃了點菜,便回房去了,路上不慎吹了點風,身上覺得越來越冷,到了晚上竟然起熱了。

  雲兒嚇得不行,趕緊給她弄了毛巾敷在額上,又區喊大夫,一轉頭就瞧見胡鶯鶯對著床邊的痰盂,哇地一聲吐了。

  一家子上下都嚇得不行,丫鬟區喊了夏氏,夏氏也是驚慌,又著人去尋劉二成。

  這會兒劉二成正在軍機大臣傅錚家裏,幾個人商議要事,見丫鬟來人說夫人身子不適,他們也沒聽清楚是哪家夫人身子不適,傅大人一笑:“難不成你們請不到大夫?女人家的事情,也要來驚動我們男人?”

  旁邊的周大人也點頭,不屑地說:“今日咱們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事兒尚未談妥,若是尋不著大夫,拿著我的牌子去宮裏請太醫!”

  他兩人說完正要繼續,劉二成瞥了眼那丫鬟:“說清楚,是哪位夫人身子不適?”

  丫鬟趕緊說道:“是劉大人您的夫人。”

  劉二成眸子一緊,放下手裏的筆:“兩位大人,劉某先回去一趟,今日之事,明日再說!”

  傅大人與周大人俱是一怔、站起來齊齊說道:“劉大人,咱要談的可是要緊事兒,令夫人不舒坦,找個大夫瞧瞧不就是了?”

  可劉二成卻絲毫沒有動搖,已經係上了披風:“我夫人年紀小,膽子也小,不舒服了須得我陪著。今日之事咱們也都說的差不多了,劉某回去之後會再寫一份文書出來,到時再行商議。”

  他說完就急匆匆走了,傅大人看向周大人:“他夫人多大年紀?不是聽說劉大人膝下已有三個孩子,難不成那夫人才十七八歲,須得人摟在懷裏疼?”

  周大人搖搖頭:“先前咱們與他也不大走動,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劉二成急匆匆趕回到家,一路步履加快,終於走到臥房裏,胡鶯鶯才吐了一輪。

  他趕緊撩開披風走過去坐床邊,把她摟懷裏。

  男人寬闊的胸膛裏還帶著外頭的風寒,可劉二成揭開披風,胸膛裏頭便是一片火熱,他胳膊摟著她,讓胡鶯鶯一陣舒坦。

  “怎麽會不舒服?你今日可有出門?”

  胡鶯鶯咳嗽兩聲,有氣無力:“去了一趟寺廟,回來便有些不舒服,吃了晚飯之後沒多久便吐了,你今日不是去傅大人家了?肯定是有要事,誰喊了你回來的?我若是知道必定”

  劉二成手指碰碰她的唇示意她不要說了:“若是這樣的事情不告訴我,那些人也別想活命了,你的身子骨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既然是吐了,那有檢查過晚飯的吃食麽?”

  他說著冷眼看向雲兒,在劉家伺候得久了,雲兒也是知道的,自家大人脾氣是好,但關於夫人的事情必須得仔細萬分,否則大人是不會輕易饒恕誰的。

  “回大人,今日是廚房裏的薑媽媽弄錯了那竹筍,原本留了一碗麵前幾日的竹筍想著下人們自己吃,結果給捯到了給夫人熬的雞湯裏,夫人許是吃了那竹筍,就吐了。”

  劉二成臉色陰冷:“薑媽媽事幹什麽吃的?打一頓攆出去。”

  胡鶯鶯趕緊抓住他手:“薑媽媽的相公前些日子得病死了,她許是受了打擊才這般粗心,還是莫要太過責怪了。”

  劉二成揉揉她手:“那便隻攆出去好了,這樣粗心的人,總不能一味讓她給你苦吃。若是換了旁的人家,不定要如何處置了。”

  不一會,丫鬟又端來一碗藥,黑黢黢的,看著就十分難喝,劉二成哄著胡鶯鶯喝了下去,又幹脆抱著她,讓其他人都出去。

  那藥喝下去,沒多大會胡鶯鶯就出了汗,迷迷糊糊睡過去。

  她夢見了自己畫的那幅畫,就那般可憐地被人扔到了垃圾桶裏。

  夢裏很傷心,猛地醒來,胡鶯鶯對上了劉二成的眼,那眸子裏都是深情。

  她忽然就不確定了,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嗎?

  劉二成親親她的眉毛:“夢到了什麽?可好些了?”

  胡鶯鶯啞著嗓子:“二成,其實我總是想問問你,喜歡我哪裏?若是,若是換了身份,或者重來一次,你還會喜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