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作者:化雪掌      更新:2020-07-08 07:31      字數:4155
  定親一辦完,這事兒也就沒什麽大的變化了,兩人見麵也更方便了許多。

  糕糕心情好,日日都帶著笑。

  反觀夢姐兒,嫁了宣平侯府的遺孤,那人待她也不錯,可夢姐兒過去了卻挑挑揀揀,總覺得對付家世不夠優渥。

  胡鶯鶯作為舅母,也隻能盡力勸著點。

  這一日肖正言又來了,送了些在街上買的蓮蓬。

  “這都是新鮮的,不是什麽貴重東西,但趁著新鮮吃著也好。”

  糕糕喜歡的很:“正言哥哥你要忙著參加會試,就不必日日想著我了,來來回回地耽誤了讀書的時間。”

  肖正言揉揉她腦袋:“不耽誤,你正言哥哥聰明著呢。”

  他說著帶給糕糕一隻錦囊,糕糕會心一笑趕緊塞到袖子裏。

  這是屬於他們兩個的小秘密,不能相見的日子裏便互相寫些情詩留著給對方。

  肖正言沒逗留多久便走了,糕糕拿著蓮蓬回去,恰好夢姐兒與嬌嬌今日都在。

  如今他們大了,礙於臉麵也時常聚在一起,說些小話。

  夢姐兒與嬌嬌互相吐苦水,夢姐兒說起來自己夫婿如何不中用,隻知道練武,嬌嬌便提起來沈家人如何刻薄,家風殘暴,姐妹之間鬥得厲害,兩人都覺得自己可憐極了。

  糕糕坐一旁吃蓮子,但覺清香可口。

  夢姐兒撇嘴:“糕糕,我若是有你的身份,必然看不上這一把蓮子,你說說你,怎的這般傻?那麽多好男兒你不選,非得選了肖正言啊?”

  “他便是我眼中瞧得見的最好的男兒。”糕糕也不生氣,笑嘻嘻答道。

  夢姐兒撇嘴:“你就是被舅舅寵得太過了!等你真的成親了就知道厲害了!”

  嬌嬌也覺得可惜,沈家近來也在給她選夫家,但凡好一點的人家都被家裏其他姐妹搶走了,哪裏輪得到她?

  她就在想,若是自己像糕糕一樣,是二叔二嬸唯一的女兒,也不至於如此了。

  兩個姑娘一致覺得糕糕是在浪費自己的身份。

  糕糕吃了蓮子拍拍手:“嫁人何必非要看門第呢?我爹娘兩情相悅,如今過得不也很好?”

  夢姐兒無奈:“舅舅與舅母的例子,一百個村子裏又能挑揀出來幾個呢?糕糕,你還是太單純!”

  糕糕沒再爭辯,倒是安慰她:“你夫君是個很不錯的,如今雖然瞧著不大好,但聽我爹說他將來肯定很不錯。”

  夢姐兒壓根不認同,越想越氣:“不過都是些排場話!他若真有能耐,還用等以後麽?!”

  這話實在是不好聽,見她情緒激烈,糕糕也沒再理會,隻是私下跟她娘提起來說夢姐兒很不滿意自己的親事。

  胡鶯鶯覺得這人野心也實在是太大了些,便道:“做人不能光看表麵,夢姐兒也實在太蠢了些,咱們能幫她的隻有這麽多,她若是還不滿足,也便沒有其他法子了。”

  糕糕點頭:“娘您真好,與其他人一點都不同!”

  她自小就喜歡她娘這種不看重門第與財富得精神,胡鶯鶯摸摸她腦袋:“糕糕將來也不能那般世俗。”

  可誰知道,夢姐兒的親事遠比其他人料想的還要糟糕。

  人家宣平侯府待她已經很是不錯了,可夢姐兒卻不知收斂,仗著自己舅舅劉大人的麵子,在宣平侯府吆三喝四的不說,還被人抓住與人私通。

  宣平侯府雖然清貧,但氣節仍在,小侯爺扶著年邁的祖母,押著夢姐兒去了劉府。

  胡鶯鶯真是又驚又怒,劉二成也覺得顏麵盡失,他自己的侄女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夏氏氣的差點背過氣去,指著夢姐兒大罵:“當初你舅舅就不想管你,覺得你就不是個能正經過日子的,是我舔著老臉求你舅母給你周全,你竟然如此不要臉!”

  夢姐兒幹脆撕破臉皮了:“姥姥何必這樣!您說是為了我好,實則把外孫女往火坑裏推!宣平侯府空有一個殼子,吃食都可憐的很,我嫁過去還沒有劉家的大丫鬟吃的好呢!”

  宣平侯府的小侯爺雙目赤紅:“既然你嫌棄我宣平侯府,直言便可,我們和離!何必如此,沒得丟了兩家人的臉麵!”

  宣平侯府得老太太也是滿麵怒氣,強行鎮定下來,緩緩說道:“事已至此,咱們必須得解決了。當然,此事也不能全怪劉夫人,當初這親事也是我答應了的。”

  胡鶯鶯真是臊得臉都紅了,隻得賠禮道歉,最終夢姐兒與宣平侯府和離,此事才算了結。

  京城不少人把這事兒當笑話,都說是劉大人欺壓宣平侯府,把自己妹妹的女兒嫁過去,竟然給小侯爺戴了綠帽子,這不是活生生打臉嗎?

  欺負人家門庭凋敝,想必會有報應!

  胡鶯鶯心裏也一直愧疚得不行,更是夢見了宣平侯府的老太太沒幾日去世了,小侯爺對劉家恨之入骨,中了武狀元之後坑害了劉二成好幾次。

  她醒來之後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心想這可不行!

  第125章

  宣平侯府這些年來日漸凋敝,也不隻是因為家中男丁基本都死在了沙場上,也有他們家風冷淡不喜與人交往之故。

  其他侯府熱鬧升騰,宣平侯府門可羅雀,據聞府上丫鬟都沒幾個了。

  夢姐兒和離之後把劉梅花氣得大病一場,母女兩人幾乎反目為仇,這事兒鬧得很僵,劉梅花也無顏再到劉府。

  私下裏劉二成很心疼胡鶯鶯:“此事也是我不好,明知道夢姐兒是那樣的性子,還由著你去張羅。”

  他想著私下看如何幫小侯爺一把,省的人家記恨胡鶯鶯。

  胡鶯鶯歎氣:“當初也是想著夢姐兒在如何說也是梅花的女兒,可誰知道她竟如此不知道惜福。不過也罷,你放心,宣平侯府一事,我心裏也有主意,多上門幾次,人家總歸會明白我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開始誰不是衝著好日子去的呢?

  胡鶯鶯趁著得空,收拾一番,帶了些東西上了宣平侯府。

  原本以為侯府就是侯府,最起碼的東西還是該有的,可等胡鶯鶯到了之後一瞧,卻隻覺得偌大得宣平侯府簡直宛如一個空殼子!抑或說是廢棄得園子。

  門口並未有任看門,雲兒上去叩門半晌,最終自己推開大門,一個人都沒有。

  “夫人,宣平侯府這也太奇怪了!”

  胡鶯鶯點頭:“咱們進去瞧瞧。”

  她帶著丫鬟又往前走了好一會,發覺這宣平侯府很是開闊,但樹木稀少,地上都是碎石子以及樹枝,看得出來許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若是不說,誰也不知道這兒住著的是先帝親封的宣平侯一家。

  胡鶯鶯不得不感歎,這不隻是宣平侯自身的問題了,定然也是皇上未曾重視。

  想想人家一大家子的男人基本都為國捐軀,如今過成了這樣,也實在是寒心!

  她心裏頭更加覺得對不住宣平侯府,自己撮合的一樁親事,想必給宣平侯增加了不少麻煩。

  走了好一會,一個丫鬟都見不到,好在到了宣平侯府老太太住的院子門口總算見著個人。

  “你們家主子呢?我們劉夫人的前來拜見貴府老太太,秀麗半日一個人都見不著,可是發生了什麽?”雲兒問道。

  那小丫鬟抹淚:“我們府上原本酒養不起那麽多人,丫鬟統共隻有三個,這會子老太太不好了,我們都得來照顧,不說了我先去燒水!”

  宣平侯府的人也顧不上招待客人,胡鶯鶯趕緊帶人進去,便瞧見兩個年紀略微大點的丫鬟正手忙腳亂地伺候徐老太太。

  “小侯爺今日進宮麵聖,想求皇上派太醫給老太太看病,可也不知道怎的都這個時辰了還未回來?”

  另一個丫鬟搖頭:“小侯爺如今不受待見,上回進宮便被攆了回來,這回又如何見得到呢?”

  她兩人說著落淚了。

  胡鶯鶯上去一看,徐老太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看著很不好。

  她環顧四周,皺眉:“你們老太太得的什麽病?”

  其中一個丫鬟認得胡鶯鶯,便立即道:“劉夫人!我們老太太原本就常年患咳疾,此番因著小侯爺的婚事病得更厲害了,大夫瞧了隻說得多進補,可家裏什麽都沒有”

  胡鶯鶯趕緊吩咐雲兒:“帶的人參拿出來,快去煮湯!”

  雲兒做事麻利,趕緊地拿了一顆老人參出來,找到侯府的廚房,洗幹淨鍋子開始燉人參湯。

  胡鶯鶯又拿出來她帶的紫金丹給徐老太太服下,輕柔地給她按摩,總算讓老太太緩了些氣。

  等人參湯熬好喂下去,老太太氣色好了些,微微睜開眼,強行鎮定:“劉夫人這是”

  胡鶯鶯握住她手:“徐老太太且莫言語,如今您身子不好,先養好了身子再說其他的。”

  她著雲兒回去拿了一包銀子來,以及許多日常用品,甚至是劉家廚房裏許多食物都搬來了。

  “徐老太太,這些東西並非我可憐您或者是為了賠罪,而是徐家上下為國征戰那麽多年,理應受人敬仰,被人尊重。如今家國安定,這些都不是憑空而來的,是那些征戰沙場的將士們拿熱血換來的!我們享受著和平,享受著普通人的幸福,更該幫他們照顧好身後的親人!徐老太太,這些東西,請您務必收下!”

  徐老太太看著胡鶯鶯,眼神複雜。

  她一把年紀了,在孫兒的親事上對胡鶯鶯的確有過怨恨,揣測此人打得是什麽主意,可方才胡鶯鶯那番話,讓她眼眶子都紅了。

  徐家失去的是整個家族的頂梁柱,徐家的孤獨與哀傷,換來了戰事大捷,換來了家國安定,可他們呢?

  作為那些亡魂的家人,他們飽受痛苦啊!

  沒人會一直記得,更沒有人會感恩,可如今,胡鶯鶯說,她記得。

  徐老太太鼻音濃重:“那老身,謝過您了。”

  胡鶯鶯柔聲安慰徐老太太好一會,沒發覺外頭窗下站了個男人,他握緊拳頭,閉了閉眼,低聲問:“裏頭說話的人是誰?”

  “三爺,裏頭是劉家的夫人。也就是與小侯爺和離的那女人的舅母。”

  男人點頭:“知道了,咱們走,如今我還沒有法子同母親說我回來了。”

  胡鶯鶯待徐老太太十分仔細,因為有胡鶯鶯在,徐老太太才沒有那般丟了性命,細養了幾日,漸漸好轉來。

  小侯爺那日進宮也根本沒能見得著皇上,回到家之後發覺胡鶯鶯救了他祖母,心裏的芥蒂才少了些。

  宣平侯府因為有了胡鶯鶯的接濟,日子好了許多,還增添了幾位照顧徐老太太的丫鬟。

  這一日,胡鶯鶯著人煮了雞湯帶著區宣平侯府,才一進門就瞧見了一個人,那人正與徐老太太寒暄,聽到有人前來,緩緩抬頭。

  是個看起來滄桑無比的男人,但那五官與眉眼卻讓胡鶯鶯如遭雷擊!

  “徐凱?”

  胡鶯鶯喃喃自語,那男人也猛的站起來,胸口強烈地起伏,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胡鶯鶯,再一步步走上前去,忽然就紅了雙眼,緊緊地摟住了胡鶯鶯。

  胡鶯鶯大腦一片空白,徐老太太嚇壞了,站起來喊道:“老三!不可造次!這位是劉夫人!”

  徐凱勉強鬆開胡鶯鶯,眼睛赤紅:“你怎的在這裏?我找了你多少年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胡鶯鶯比他冷靜些,但也忍不住哭了,趕緊擦淚對徐老太太說道:“老太太,他曾經是我的義兄,我們兩人實在多年未見,還請您莫要見怪。”

  徐凱心中驚濤駭浪,提出來要跟胡鶯鶯單獨說話。

  許多事情旁人聽到也隻會覺得怪異,那些事情隻有他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