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作者:化雪掌      更新:2020-07-08 07:31      字數:4028
  夏氏竟然踢了招娣一腳,胡鶯鶯真是倒吸一口冷氣。

  而夏氏更是怒從中來“你大半夜不睡覺來灶房幹什麽你偷鹵料”

  招娣早已想好了詞兒,她若是偷到了鹵料那就沒事兒,若是被發現了就隻管說聽到家裏有老鼠,擔心鹵料有事兒便來瞧瞧。

  可這會兒招娣肚子疼啊,疼的鑽心

  “娘,我要生了”招娣氣喘籲籲地說道。

  原本招娣生孩子的日子也就十來日之後,這會子發動也算正常的,雖說是被夏氏一腳踹出來的,但都這個時候了,也不能說其他的。

  夏氏趕緊地把劉小成喊起來去請穩婆,胡鶯鶯也怕出人命,她知道夏氏那一腳肯定是發狠踢上去的,招娣隻怕這一把不好過。

  招娣慘叫聲把蘭娘都驚動了,蘭娘半夜抱著她的養女來瞧,硬被夏氏喝回去了。

  “看你娘的蛋抱著孩子來幹什麽滾回去”

  蘭娘不知道咋了,一肚子氣也不敢發,伸頭看了看在灶房忙著燒熱水的胡鶯鶯,沒吭聲扭頭走了。

  她原本就不是多喜歡招娣,這個招娣蠢的要死,嫁進來之後不僅沒有分走胡鶯鶯在劉家的寵愛,反倒三番五次連累自己,蘭娘可絲毫不擔心她。

  招娣因為被踢了一腳,疼的更猛,她又是頭胎,足足生到第二日傍晚,才生下了閨女。

  聽穩婆說是個千金,劉氏倒是喜歡的很,她就一個閨女就是梅花,如今有了個孫女,無論男女,那總共是孫子輩的,往後肯定也是很疼的。

  招娣失望至極,閉上眼流淚。

  而旁邊的胡鶯鶯卻覺得不對勁“這肚子咋還這麽大不會是雙胎吧”

  穩婆也研究起來“這我瞧瞧”

  結果沒大會兒,招娣竟然又生下來個男娃

  招娣心裏一喜,穩婆聲音不是很高興“這是龍鳳胎”

  胡鶯鶯麵上都是興奮,龍鳳胎多好啊,沒想到招娣這麽個人兒,竟然有如此好的福氣。

  夏氏臉色也冷淡下來,等幾人把招娣安頓好,送走穩婆,胡鶯鶯私下問道“娘,招娣生了龍鳳胎,您咋不高興呢”

  “你還年輕不知道,龍鳳胎不是什麽好事,算了,不說了。”

  夏氏不願意多言,胡鶯鶯便沒有繼續問,招娣因為生了個男娃,一下子自得了起來,胡鶯鶯見她可憐給她送紅糖水,招娣還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我最晚進門,卻是第一個生了男娃的。”

  胡鶯鶯對招娣沒什麽好感,劈手把紅糖水奪了回來“你一天不找事心裏不舒坦啊”

  她說完,端著紅糖水喝了一口,抿嘴道“嗯,好喝。”

  招娣咬牙,想起來搶紅糖水,但她產後虛弱哪裏來的力氣

  胡鶯鶯不給她送紅糖水,夏氏自然更不會送,劉小成是個不知道愛惜女人的,這會子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招娣一時有些後悔招惹了胡鶯鶯。

  但她也顧不上那碗紅糖水了,看著懷裏的兒子,心裏想著自己這生了老劉家第一個兒子,婆婆該不會再要分家了吧

  她雖然的確是去偷鹵料的,但也挨了夏氏一腳,想必夏氏也不會計較了

  想著自己打今兒起就是劉家最大的功臣,招娣心裏還是非常得意的。

  夏氏是真不喜歡招娣,能管她吃飯,給孩子洗尿布已經是最大的恩德了,其他時間一眼都不願意多看招娣。

  家裏鹵肉的聲音還在做,這幾日則是劉德忠跟劉小成帶著鹵肉上鎮上去賣,連著幾日生意不好,鹵肉便剩了些。

  夏氏也不像從前那般擔心的慌了,口袋裏有銀子,畢竟也有底氣。

  “鶯鶯,這一塊鹵肉你送回你娘家媽那裏,給你爹下酒。”

  胡鶯鶯瞧著夏氏把一大塊鹵肉包起來遞給自己,她也沒推讓,家裏時常往她娘家送東西,都成習慣了。

  她提著鹵肉朝胡老大家走去,經過胡老三家時,恰好瞧見了胡奎與吳氏站著。

  胡奎竟然回來了

  胡鶯鶯記得過年那會兒胡奎帶著銀子走了,吳氏還是出門找他,怎的這會兒又回來了他不是在學府裏讀書的麽

  吳氏瞧見胡鶯鶯,首先冷笑一聲,而胡奎神色也帶了些瞧不起。

  胡鶯鶯不想搭理他們,提著鹵肉就往前走,胡奎卻叫住了她。

  “胡鶯鶯,你知道劉二成現下如何嗎”

  胡鶯鶯頓了頓,她的確自從二成走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但這胡奎的話她也是不敢信的。

  想了想,胡鶯鶯還是抬腳便走,可胡奎卻斷定她會信自己的話。

  太在乎一個人,勢必會非常關注他的點點滴滴。

  “劉二成就是個倒黴蛋,開春之後才去了學府便得了傷寒,如今每日裏不死不活地撐著去上課,咳嗽個不停,大家都說,這劉二成隻怕活不過一個月了。”

  吳氏噗嗤笑出聲“兒子,那劉二成果真如此倒黴哈哈哈,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倒黴的人呢。”

  他母子倆一唱一和,吳氏又撫掌笑道“哪裏有我兒這般出色,讀書還能賺到銀子,咱家都蓋房子了,劉二成卻要死在了”

  胡鶯鶯厲聲喝道“住嘴”

  她原本秋水般的眸子此刻都是陰雲“要死也是你胡奎死我告訴你們,別整日裏巴望著看二成的笑話,胡奎,自作孽不可活,二成會好好的,倒是你,替自己多求神吧”

  說完,胡鶯鶯邁步進了胡老大家,張氏正在灶房裏忙活,聽到聲音伸頭出來一看,麵上立即都是笑意。

  “啊呀,閨女,你來了娘正煮紅薯,給你剝一個吃”

  張氏趕緊地從鍋裏撈出來一隻紅薯,她種的都是那種蜜薯,煮的軟綿綿的,剝開皮裏頭就是金黃色的肉,吃起來香甜可口,胡鶯鶯愛吃這口。

  她不願意讓張氏擔心,因此心裏再不舒服也還是笑了出來。

  胡鶯鶯咬了一口紅薯肉,輕笑“娘,這是一塊鹵肉,您留著吃。”

  “好好,你把這紅薯多帶些回去,雖然不是啥好東西,但這才煮出來的,又甜又好吃,你婆婆定然也喜歡。”

  胡鶯鶯點頭,與張氏說了會話,拿著紅薯回去了。

  一路上她想著胡奎的話,雖然強行告訴自己不必信,但還是忐忑不安。

  近來天氣才暖和了些,但夜裏還是冷,二成一個男人,粗心是有的,若是照顧不好自己,的確是容易生病。

  難道二成真的生病了嗎

  胡鶯鶯提著紅薯到家,趕緊遞給夏氏“娘,這是我從娘家帶來的紅薯,您嚐嚐看。”

  夏氏趕緊地拿了一根紅薯,嚐了一口讚道“你娘家媽種的這紅薯真是好吃,當真是甜哪”

  胡鶯鶯笑著點點頭,又幫著夏氏做活兒,隻是總有些迷迷瞪瞪的,她惦記著二成,好幾回差點砸到手。

  這一晚胡鶯鶯更是做了個夢,夢到二成上著課忽然咳到出血,接著昏死過去,而胡奎就在他旁邊猖狂地笑著。

  醒來時胡鶯鶯滿頭大汗,她打算第二日吃了早飯就把這事兒告訴夏氏,商議商議看怎麽辦。

  第二日還沒等吃飯,夏氏就問起來“鶯鶯,你這是怎的了昨兒回了趟娘家,便神不在焉的,可是胡家出了什麽事你隻管說”

  胡鶯鶯猶疑了下,輕聲說道“娘,昨兒我遇著了胡奎,他說說二成在學府裏得了傷寒,整日裏咳不得不行,我也不知道他這話的真假,您是知道的,胡奎那人不行。可是,我心裏頭實在是擔心,若二成真的生病了,一個人在縣城裏如何是好”

  她沒把胡奎的那句“大家都說劉二成活不過一個月了”說出來,否則夏氏隻怕要嚇死

  這會兒夏氏臉色已經不對,好半天才說“怎麽會二成雖然說文弱了些,但也並非是個身子骨弱的。”

  婆媳倆一時無話,好一會,夏氏提到“不行,咱們得去縣城裏瞧瞧。”

  因為招娣在坐月子,夏氏是不能走的,否則村裏人的唾沫都能淹死她。

  這小兒媳做月子,你卻巴巴地朝二兒子那裏跑,這不是偏心是幹啥

  劉小成做事不牢靠,劉德忠木訥,夏氏心裏七上八下的也是愁死了。

  胡鶯鶯主動提了出來“娘,我想親自去縣城瞧瞧,二成好不好,我們瞧一眼就是了。”

  夏氏也實在是沒有旁的法子,想了好些時候,才說道“你”

  她其實還是很信任胡鶯鶯的,鶯鶯是個聰明孩子,隻是相貌實在是出眾了些,若是出門的話讓人非常不放心。

  末了,夏氏道“那就讓你爹跟你一道去,你爹趕車你就坐車後頭,輕易莫要下車。”

  胡鶯鶯也知道夏氏的用心,便點點頭。

  劉德忠老實,沉穩,又是個年長的男人,多少都是個靠山,胡鶯鶯聰慧機智,倆人路上倒是也蠻好的。

  臨走時夏氏給塞了一包吃的,另外給了一包銀子,低聲囑咐“這是十兩,你可拿好了,千萬不能丟了。”

  胡鶯鶯有些詫異,但想到二成現在不知道是什麽狀況,便收了銀子“娘,您放心好了。”

  她特意換的一身黑灰色的褂子,戴了塊頭巾,裝扮成最土的樣子,這樣也安全些。

  天兒還早,隻微微亮,胡鶯鶯拿著東西縮在後車棚子裏,劉德忠駕著牛車,一路出了村子。

  縣城很遠,劉德忠也是第一次去,路也不好走,雖然說夏氏給鋪了床被子,可還是晃的胡鶯鶯屁股疼。

  她覺得趕車定然更累,想跟劉德忠換一換,奈何公爹就是不願意。

  “鶯鶯,你娘的話,我得聽。”

  胡鶯鶯抿嘴一笑,心想她公婆雖然性格不同,但正好互補,一輩子倒是也很恩愛。

  隻是她有些奇怪,怎麽劉二成就有些油嘴滑舌了素日兩人獨處時他總是愛欺負她,這一點可跟他爹娘都不像

  但又想到劉二成在外人跟前也是一副老實木訥的樣子,心裏又了然了。

  他隻對自己那般,旁人自然不知。

  倆人連著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終於到了縣城,胡鶯鶯渾身幾乎散架了,她是姑娘家,身子骨弱些,劉德忠倒是還好,摔摔打打一輩子了,看著倒是沒什麽。

  胡鶯鶯原本想的是兩人湊合吃些幹糧喝些水便是了,可劉德忠卻道“你娘囑咐了,下車了就帶你吃碗熱湯麵。”

  夏氏當真是細心,胡鶯鶯感動極了,笑道“爹,咱們先去看相公,若是他沒事,再一起出來吃熱湯麵。我不急這一碗熱湯麵。”

  劉德忠自然也點擊兒子,便答應了。

  兩人一路問過去,胡鶯鶯也無心觀賞路旁風景,隻知道這縣城的確比鎮上又繁華許多,亭台樓閣,瞧著倒是非常熱鬧,路上也很多穿著打扮比較富裕的人。

  等到學府的位置打探到了,卻問到了劉二成今日不在學堂的結果。

  “他呀,病了好些日子今兒來不了了,在書舍裏躺著呢。”

  胡鶯鶯與劉德忠都是一驚,趕緊去學府後院找人。

  縣城的學府環境不算多好,但跟鎮上以及鄉下比也算不錯的了,後院裏一排屋子,胡鶯鶯挨個去看,迎麵走來倆人,那倆人邊走邊說話。

  “劉成此次病的屬實嚴重,原本他可是咱們學府裏最優秀的了,這下算是可惜了。”

  “那能怎麽辦,人各有命,我看他或許連今兒晚上都活不過去了,你瞧剛剛他那樣子,叫都叫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