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作者:老胡十八      更新:2020-07-08 07:23      字數:3963
  鴨蛋嫌棄的皺皺鼻子,“你怎麽老是發呆啊,也就叔叔受得了你。”還把你當寶,換我我可不喜歡。

  林鳳音愣了,“你到底在說什麽?”

  “你喜歡叔叔嗎?反正他喜歡你,你要不嫌棄的話,就跟他結婚吧。”

  林鳳音:“……”目瞪口呆。

  “不喜歡?那算了。”

  “誒等等,誰說我不喜……你小屁孩懂什麽。”

  鴨蛋咧嘴,“嘿,我就知道你也喜歡叔叔,那你們結婚吧。反正你都離婚了,單身人士,婚姻自由。”

  林鳳音沒想到,她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就是沒想到他會率先點破,甚至……鼓勵?這些新潮詞匯,也不知道他哪兒學來的。

  鴨蛋語重心長:“媽別以為我什麽都不懂,其實我比誰都懂,叔叔對你好,金奶奶金爺爺對你也好。”

  “光對我好就行了?”林鳳音還嘴硬,臉卻紅了。

  她是真的真的沒想到,兒子會這麽懂事,甚至不是懂事,已經屬於早熟了……欣慰之餘,又有點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我也好呀,反正叔叔說了……嗚嗚……”他忙捂住嘴巴。

  “他說什麽?”

  “沒,沒說。”

  林鳳音把臉一板,揪著他軟軟的帶絨毛的耳朵,毫不留情地順時針旋轉四十五度,“說。”

  “疼疼疼,疼死了媽!”

  “說不說?”

  鴨蛋撅著嘴,“你就會暴力打壓我,一點兒道理也不講,比秦始皇還暴君……啊,疼疼疼。”

  已經旋轉到九十度了。

  林鳳音簡直哭笑不得,跟他好好講道理他能聽嗎?哪次不是棍棒伺候才肯說真話?

  一個不肯放手,一個不願說真話,正鬧著,金珠走過來。

  “怎麽?”

  鴨蛋疼得齜牙咧嘴:“叔叔我媽又打我,男人婆。”最後三個字壓得非常非常低。

  果然,林鳳音沒聽見,免了他另一場皮肉之苦。

  “他不說你說,你跟他說什麽了,讓他心甘情願做你的狗腿子。”

  金珠摸了摸下巴,“胡說,這叫順應民意。”

  “對,隻有暴君才不順應民意。”

  林鳳音老臉一紅,關於促成他們結婚這事,楊姐大龍小莉也沒少下功夫,難道還真是“民意所歸”?

  鴨蛋趁機逃離魔爪,使勁揉了揉耳朵,一把抱住金珠的腰,“叔叔你快收了我媽吧,好好管管她,都這麽大人了還要被擰耳朵我容易嗎我……”

  金珠翹了翹嘴角。

  林鳳音臉紅脖子粗。

  說好的會尋死覓活阻攔她結婚呢?說好的母子相依為命不讓她嫁人呢?僅僅離婚一個月,她就被小叛徒毫不留情的出賣了。

  金珠趁熱打鐵,當天就讓母親上門提親,第二天在林鳳音還沒起床的時候就把劉巧花林老根接到縣城,美其名曰“雙方父母商量”,下午就把新房家具給買了。

  林鳳音:“……”

  小陶老懷甚慰,他老板可終於知道把煮熟的鴨子往懷裏摟了。

  為了照顧鴨蛋情緒,也為了二人世界的方便,新房選的是林鳳音的臥室,裏裏外外裝修一遍,再擺上幾樣高檔家具,其實也不賴。

  順便把原本略顯破舊的客廳廚房也裝修一遍,把中間院牆打通,掏出一道月亮門,兩家並一家。

  反正是自個兒房子,林鳳音想怎麽折騰怎麽折騰,按著老早的願望,栽了滿院子的薔薇,預備爬藤後搭個涼棚,下頭支上石桌石凳,冬天煮酒,夏日吃西瓜。

  除了對床有要求,金珠對其他東西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卡給她,看中啥買啥,小陶負責跑腿,沒幾天就把家裏捯飭得煥然一新。

  日子挑的是正月初八,大吉,宜嫁娶,婚禮之熱鬧,空前絕後,萬人空巷,事後幾十年,紅星縣城的老人兒回憶起來,都感慨不已。

  婚前,林鳳音把九十萬存款分成三部分,三十萬存在鴨蛋名下,以後作他的教育基金。三十萬在劉曉麗家所在的村子周邊蓋了一家小小的製衣廠,自個兒設計,從深市挖來的專業裁剪,當地招工縫製,掛上“鳳音牌”,出廠就進時裝店,再也不用千裏迢迢從深市進貨。

  半年時間不到,因時髦的款式,低廉的價格,附近幾個縣市都從她的廠子拿貨,“鳳音牌”的名聲更上一層樓,三十萬很快回本。

  至於最後的三十萬,她收購了一批六七成新的二手汽車,跟楊姐合夥在市裏開了一家租車行。雖然生意不冷不熱,但至少能保本。

  恰巧三年後高峰市搞出租汽車試點改革,租車行爭取到一個名額,得到國有企業注資,搖身一變成了“高峰市第一出租汽車有限公司”,有了國家認可的“身份”。

  林鳳音做夢也沒想到,她的小打小鬧會有被放到台麵上的一天……李哥也絕對想不到,自家老婆隻用三年時間就掙得比他還多三倍。

  可那花錢速度,哎喲,也挺對得起掙錢速度的。

  想想人金老板那麽大的老板,那麽有排麵的人物,卡隨便老婆刷,車子隨便老婆買,把小林慣得少奶奶似的,在紅星縣甚至高峰市都是呼風喚雨的人物……他又覺著,自家老婆也不是那麽敗家。

  此時,呼風喚雨的林鳳音女士,衣角被一隻胖乎乎有肉窩窩的小手抓住,一個壯實的小牛犢子撞進她懷裏。

  胸口被撞得生疼不說,眼前還直冒金星。

  誰能告訴她,兩周歲的小屁孩居然有這麽大力氣?

  誰又能告訴她,把這小屁孩從十月懷胎帶到兩周歲居然能要她半條命?

  做鴨蛋的媽媽太便宜了,以至於讓她懷疑小這個不是親生的,一點兒也不像他哥哥。

  是的,在兩年前的秋天,她生了二崽子。

  誰也想不到被幾家醫院診斷為“無.精.症”,並以此為借口從不做保護措施的金珠,居然一次就讓她懷上了。

  說出來她都嫌丟人。那年因為例假不正常,幾個月不來她也沒當回事,沒有口味變化沒有嗜睡沒有孕吐沒有顯懷,等發現肚子大起來的時候,已經有胎動了。

  已經生過一個的人了,居然犯這種低級錯誤,她真的沒臉見人,沒臉出門。

  金家人也傻了——樂的!

  本來已經放棄希望,甚至覺著她喜歡的話可以領養的時候,居,居然懷上了?

  從發現懷孕的那一天,金母和鴨蛋就化身她的隨身保姆保鏢,讓她提前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母慈子孝歌舞升平的理想生活。

  唯獨金珠回不過神,直到老婆肚子吹氣球似的大起來,被推進手術室,孩子呱呱墜地,護士抱過來一個紅彤彤的肉團子,他才真正反應過來。

  他金珠真,真的,有孩子了。

  一個流著他的血,長得跟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兒子。

  孩子取名金林,是他和她生命的延續。

  鴨蛋順便提出改名的要求,他一直覺著“雅丹”是個女孩名兒。

  金家兩老滿口答應,連忙請了白師傅來測算,絕不幹有了小孫子就忽視大孫子的事。金珠從來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喜愛,把他當成真正意義上的長子,說過尊重他的主張,改不改姓都隨他。

  因為,無論改姓與否,他都會像父親一般教養他,始終如一。

  最終,白師傅說他跟二崽子一樣,是得了母親的福祿庇護才得以來到人世逆天改命,就叫向林。

  兄弟倆一個向林,一個金林,脾氣也大同小異。

  二崽子是人嫌狗厭的口水怪,逮誰親誰咬誰,大崽子雖然上五年級了,可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搗蛋鬼。以前隻有一個,火力集中打擊,效果持續時間長,現在可不好搞。

  哥倆好的時候,二崽子完全取代了蝦米的“跟班”位置,屁顛屁顛追大崽子身後,搞團夥作案,戰鬥力和破壞力都呈幾何式翻倍,三天兩頭有街坊來理賠。

  翻臉的時候,什麽兄友弟恭歲月靜好全是幻覺,分分鍾就能爆發世界大戰,從樓上打到樓下,從客廳打到媽媽店鋪,鬧著要媽媽做裁判。

  林鳳音無數次想把二崽子塞回肚子去,他就不能像妙然姐姐一樣乖巧懂事嗎?是家裏玩具不夠多小人書不夠好看?還是外頭樂園不好玩小夥伴不夠多?就不能像以前的鴨蛋一樣自娛自樂隻去禍害別人家的孩子嗎?

  “不,喜歡鴿鴿。”

  林鳳音絕倒,“那行,鴨蛋你去外頭玩,讓他一個人在家。”

  鴨蛋梗著脖子:“不,他是我弟。”

  得,就是要相愛相殺是吧?

  林鳳音每天花在(狂揍暴揍)他們身上的時間,“別說三十萬,三百萬都早掙到了。”

  “嗯?什麽三百萬?”金珠合上書,抬頭看著她氣鼓鼓的臉頰。

  林鳳音把兩個崽子的“光榮事跡”說了,誰知他隻是淡淡的“嗯”一聲。“喂,你怎麽也不附和一下?難道我說錯了?”

  金珠揉揉太陽穴,“我在想事。”

  “什麽事?”

  “真想聽?”

  “那先把這個月的公糧交了。”男人翻身,將嬌小圓潤的她覆在身.下,春.宵苦短,及時行.樂。

  “誒等等,明兒我沒時間管,兩個崽子你可得看好了,闖禍唯你是問。”

  “對了,記得提醒我幫妙然和妞妞熨裙子。”妞妞被她接來過暑假,兩個小丫頭一見如故,如膠似漆。

  男人含糊答應,得趕快犒賞自己才行。明兒是小舅子的大喜之日,娶的就是日久生情的劉曉麗,這種時候嶽父嶽母反而靠不上,他這做姐夫的自然要替他操持……耗費精力,得先“補補”。

  ……

  雲消雨歇,林鳳音舒服得睜不開眼,但還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問:“你剛才說想什麽事?”

  男人嘴角抽搐:兩個小時前也叫“剛才”?

  他把雙手枕在頭下,被子隻蓋到腰間,“抽空去把遺囑公證吧。”

  林鳳音被嚇一跳,翻身坐起,“什麽遺囑?”被子滑落,露出飽滿的雪白。

  男人眼神暗了暗,溫聲道:“想哪兒去了。做生意,也不知道以後會是什麽光景,先把東西分好,給他們留條退路。”

  林鳳音懂他的意思,這才鬆口氣。是啊,她當初為鴨蛋預留三十萬,即使是在生意最缺錢的時候也沒動,不就是有這樣的考量嗎?

  跟大崽子比,二崽子少了這三十萬,親爹替他考慮也正常。

  金珠翻身,將全身三分之一的重量壓她身上,看著她的眼睛,嘴裏卻輕描淡寫:“三個孩子,先每人給他們留五百萬,等成年的時候如果我還沒破產,再給兄弟倆分一次。”

  林鳳音怔了怔,三個孩子?

  他的財產分給妙然她沒意見,也在情理之中,可鴨蛋……不僅現在提前預留五百萬,以後還要跟弟弟平分?

  以她對金氏生意的了解,以後不止不會破產,還將衝出華國走向世界,幾百億資產不成問題。到時候鴨蛋分走的不是幾百萬,是他奮鬥一輩子的心血!

  “傻,鴨蛋那兒有我,孩子改口又不是圖你什麽。”她從來沒想過從他這兒繼承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