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充儀看了皇後一眼，低頭不知想什麽。

  內室裏，許寶林已經沒力氣了。

  皇後在外道：“傳本宮的懿旨，倘或許寶林此番母女平安，本宮做主，許寶林晉位美人。”

  內室裏，聽到這個的許寶林沒什麽喜色，隻是流淚。

  “你們盡管施為吧，不必管我，在這樣，孩子要憋死了。”

  生產嬤嬤都紅了眼：“寶林，您要忍著。”

  說著，就隻能動了剪刀。臨生才發現孩子過大，也是沒法子。

  這會子不光是一把剪刀能解決的事了，還得有技巧的往下推。

  許寶林實在是忍不住，叫的十分淒慘。

  外頭沒生過孩子的人都嚇著了。

  這番折騰了半個時辰，終於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與此同時，皇上的口諭也來了，盡力保住母子平安。若不能，保住大人。

  次一來，倒是顯得皇後無情。

  可眼下不是追究的時候，孩子生出來了，可大人的情形卻不好。

  不出所料的大出血，根本止不住，

  許寶林隻來得及看了眼孩子，是個皇子。就沒什麽力氣了。

  隻是跟她的丫頭說：“我死後，求皇上，管管我的娘。”

  隻這麽一句，她失去意識，不出一刻鍾，人就去了。

  十二皇子倒是很好，一點事都沒有，並且壯實。

  隻可惜，這份壯實，也是用他母親的命換來的。

  齊懌修趕來，當時便追封了美人，可惜人都去了，也是無用。

  皇後在心裏歎口氣，跪下來：“臣妾有罪。”

  “皇後起來吧，皇後沒錯。”齊懌修扶著她起身。

  “眼下，是許美人的後事要緊，別的容後再說吧。”皇帝道。

  皇後說了一聲是，心裏很清楚，她這個決定下的，會帶來無盡的麻煩了。

  可再來一次，她也不能說保大。

  她是皇後，不是皇帝。

  她如果說了保大，而皇子沒保住，她這個皇後才是要到頭了。

  到什麽時候，皇嗣都是比嬪妃重要的。

  所以保大這個決定，除了皇帝本人之外，太後或許勉強能下。

  皇後是不能的。

  許美人收拾過就被送出宮。十二皇子先帶去了瑞慶宮，賜名齊玢。

  這一來，眾人倒是暫時把生了公主的林婕妤放一邊去了。

  接連兩日，忙的都是這件事。

  第三日，也就是臘月初三的時候，太後問責皇後。

  這是少不了的，必然有這麽一遭。

  太後作為婆婆，自然不能不聞不問。

  可本來也就是個過場，而這時候。卻爆發了另一件事。

  許美人或許不是自然難產。

  皇後自然少不了在眾人孕期時候賜下補品。許美人也沒少吃。

  而這時候，許美人的丫頭聽雨忽然出來說自家主子吃的補品不對。

  本不該那般吃，都是月份大了之後，養身嬤嬤劉氏故意的。

  又說本該不能難產，隻恐並不是孩子太大，而是胎位不正。

  並且是人為的。

  而這位劉嬤嬤當年是伺候過皇後的。

  雖然皇後那並不肯用外頭的人，她自己帶來的伺候了全程，可畢竟人少，就少不得要幾個外頭的人來幫忙。

  這劉嬤嬤就是其中一個。

  這批人，在二公主出生後，就都回了原處了。

  賞賜都十分的優厚，可此時聽雨卻說劉嬤嬤當年得了大筆銀錢。

  這一說，就顯得很是耐人尋味了。

  這是說這一切是皇後的手筆。

  最叫人不寒而栗的，是劉嬤嬤自盡了。

  投井了。

  屍身被撈出來，急速送出宮，叫仵作驗屍。

  而此時，朝中已經有人發出質疑的聲音。畢竟皇後來自朝國，又多年無子，此番作為，怕不是為自己？

  皇後生不出，但是可以養旁人的。

  隻要是養在膝下，記在名下，那就是嫡子了。

  本朝也是一樣，有嫡子立嫡子，沒有才擇賢而立。

  這一來，就顯得皇後這是想要嫡子了。

  整個後宮一下子就炸了。

  有心思的，比如謙淑妃，比如貞充儀。

  自然比不得皇後下來呢。

  幹掉熊貓，我就是國寶。

  雖然她們也未必就能取代皇後，但是誰還每個夢想呢？

  很快，朝中就發展成了皇後謀害嬪妃，隻為子嗣，皇後不賢，該廢掉。擇賢者立後。

  可惜皇後多年來也沒什麽劣跡，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非我族類，或者是皇後多年無子。

  可無子不是無所出，民間休妻說無所出，也不是說女兒不算的。

  這實在立不住腳，而這件事，皇後到底做了沒，還需要證據。

  這一來，就顯得外頭的聲音多少有點刻意了。

  玉芙宮中，沈初柳聽著元宵說了外頭的事。

  “你去給沈家傳話，皇後正統，除非有十足證據，否則不可汙蔑。民間嫡妻便是犯錯，休妻後也隻能從外頭再娶。妾永遠是妾。”沈初柳淡淡的。

  元宵一愣，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是。”

  “另外，給玉芙宮的人緊一緊皮子，安安生生給本宮呆著。此時敢亂來的，直接送內刑司。”

  “是，主子放心。”元宵那略有活絡的心思也忙壓住，出去辦差去了。

  為了保險，他親自去了沈家見了靜安公。

  聽了元宵的話，靜安公說不上什麽感覺，隻是道：“既然娘娘這般看，沈家自然也是一樣的。再說了，沈家是臣子，管不得皇上後院裏的事。縱然這皇後是母儀天下，可也是皇上的家事。不到滿朝都看著的時候呢。”

  元宵笑著應了：“那奴才就回去複命。主子也問家裏好。”

  “有勞娘娘關懷了。家裏都好。”靜安公笑嗬嗬的叫人將元宵送出去。

  他又去了曲氏院裏，將這些事說了。

  曲氏歎氣：“這可是個機會啊。”

  “是機會，但是也有風險。娘娘自己是個坐得住的。”沈長靖坐下來歎氣：“既然娘娘有話，咱們不能不配合。”

  “哎，你說，府裏出去的，我怎麽就看不懂她了呢？”曲氏問。

  “這孩子，隨了老二一半，也隨了裴建成了，當年裴家離開皇城的時候，你能想到裴建成如今入閣，是皇上身邊近臣，數一數二的得皇上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