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十月裏的天了，平時還好，這一場大雨下來，又加上北風，瞬間就冷的厲害了。

  沈初柳頂著北風去鳳藻宮請安，人都要被吹傻了。

  剛坐下皇後還沒來呢，就見皇後那的太監出來：“諸位娘娘主子，馮太後娘娘那病情反複，皇後已經趕去了，皇後說，請美人以上的主子們趕緊去呢。”

  眾人也顧不得寒暄，忙都起身，尤其是謙淑妃，更是緊張的很。

  很快，就帶頭與大家一道去了馮太後那，還有沒來的也已經有人去告知了，就徑自去太後那裏。

  慈瑞宮裏，太醫忙碌的很，馮太後一早起忽然吐血昏厥，這都半個時辰過去了，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齊懌修趕來的時候，半邊身子都濕了，也顧不得自己。

  隻是跟李太後，皇後一起進了內室。

  “怎麽回事？”

  太醫令都要哭了，這是什麽事。

  “回皇上，是中毒了。”

  “中毒了？”齊懌修瞬間想到的是自己的親娘，不過後來又覺得不可能。

  “是啊皇上，這種毒能叫人吐血昏厥，繼而長睡不醒，主要是這毒看起來像是一般中風跡象。一旦解開遲了就沒救了。”宋太醫摸著汗珠子：“如今還來得及，隻是這毒陰損，隻怕是馮太後娘娘的身子……”

  “你說吧，最壞是個什麽結果？”齊懌修蹙眉。

  “是，最壞，隻怕是馮太後娘娘撐不住幾年了，並且……這毒藥霸道，娘娘怕是要留下些後遺症，日後不良於行了。”雙腿會因為藥物阻滯血脈而不能行走。

  要是年輕，還有機會慢慢調理，馮太後這樣的歲數，身子又弱了，不可能下重藥，不然就是催命了。

  齊懌修蹙眉：“查。”

  這話剛說出去，就見外頭進來一個太監：“皇上，娘娘，北宮苑裏金太妃自盡了。”

  “金太妃？”李太後忽然想到什麽似得：“她怎麽……人呢？”

  “回太後娘娘，沒救下來，已經沒了，不過留了信。”太監將信遞給了初四。

  初四檢查過，才打開遞給了齊懌修。

  齊懌修掃了幾眼，整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哀家看看。”李太後接了過去。

  看完，李太後也無話可說：“皇帝，你看這事如何是好？”

  “等母後醒來吧。”齊懌修捏了捏眉心：“初四，你親自帶人，與祝緒林一起查，看看這件事究竟如何。”

  說著，將信遞過去。

  外頭，沈初柳與寧昭容站得近，自然外頭的人不知內裏，但是也已經聽到金太妃自縊的話了。

  “這金太妃怎麽忽然……雖然甘泉公主去了，可也不必如此吧？”沈初柳好奇。

  甘泉公主就是金太妃所出，是齊懌修的一個姐姐，嫁到了皇城一個隻有爵位的人家，日子一直過的還算好。

  大約半年前病故，沒什麽齷齪，就是生孩子的時候沒挺住，娘倆一起沒了。

  這之前，甘泉公主也已經生了三個了，這純屬就是命不好。

  這個時代，生孩子沒了的真不算什麽。

  “金太妃過去是先帝時候的二品妃，早年也是得寵過的，後來鬥不過楊太妃。就漸漸淡了。”寧昭容也不知道太多。

  沈初柳點點頭：“那可真是可惜了。”

  自然她們還不知是金太妃給馮太後下了毒。

  初四他們去了北宮苑，隻見金太妃的住處丫頭們忙著給她穿戴好，已經停在那了。

  這裏已經被圍住了，除了信，自然也搜到了剩下的毒藥。

  金太妃的貼身宮女也不隱瞞，都認了。

  祝緒林與初四對視一眼，知道但凡是認了，這人隻怕是也不行了。

  果不其然隻見那宮女臉色越來越青。

  “我們娘娘說，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當年我們娘娘的皇子是怎麽沒了的，馮太後娘娘心裏有數。這些年我們娘娘不肯動手，不過是因為公主。如今公主既然已經先一步去了，我們娘娘也沒了顧及。如今有仇報仇，有冤報冤。馮太後娘娘命大的話，也就算了，倘或她也不成了，那就到了那邊，到先帝那再分說也不遲。”

  說罷這話，這丫頭就不行了，趕著送去太醫署，門都沒進去呢，人就斷了氣了。

  眼見這件事就這麽坐實了，可到底怎麽下了手的，這卻是沒法從金太妃這裏查了。

  隻能看馮太後那了，必定有漏洞的。

  馮太後快午時時候醒來，聽到這些事，竟也沒太過失態。

  “意思是，哀家如今下不了地了？”她更在意的是這個。

  她要強了一輩子，如今竟落得半癱瘓？

  這才是金氏對她最狠的報複啊……

  “娘娘不必擔心，隻需好好治療，總能好的。”宋太醫賠笑。

  這就是好不了了。

  馮太後笑了笑：“罷了，哀家就算是起不來，也是太後，總歸不受罪就是了。金氏……罷了。哀家與她的爭鬥都多少年的事了，哀家自己都要記不住了，她的皇子……死的早，那時候哀家也痛心。如今甘泉也沒了……”

  馮太後歎氣：“人也去了，就好好安葬吧。”

  齊懌修點頭：“母後大度。”

  “罷了，哀家沒事，累你們一上午，都回去吧，哀家沒什麽力氣，再躺一會。”

  “母後起來了，就先用膳吧，朕親自照顧母後如何？”齊懌修誠懇。

  “不必了，哀家自己來，你們就回去吧。”馮太後笑了笑。

  李太後拍她的手：“姐姐不要多想，太醫會想法子的。”

  “好，我不多想。”馮太後笑著也拍她的手。

  送走眾人，馮太後忽然笑了笑：“哀家可真是慘。”

  “娘娘，太醫們會有辦法的。”莊嬤嬤謹慎道。

  “芳如，你還不懂，哀家的好日子到頭了。”馮太後笑了笑：“哀家，馮家，都到頭了。”

  “娘娘……”莊嬤嬤眼淚都出來了：“您這一輩子太苦了……”

  “你記得陳氏吧？她叫淩霜。”馮太後笑了笑。

  怎麽能不記得，縱然一輩子都不敢提起，可莊嬤嬤怎麽會忘記這個人？

  “娘娘，何苦提一個作古的人呢。”莊嬤嬤心跳都加速了，這個名字真是個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