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作者:起躍      更新:2020-07-08 05:02      字數:2427
  白池初一怔,直接從榻上站了起來。

  祖母從祖父離世之後,

  就沒出過門。

  十幾年了,頭一回進宮,還是在這雷雨天裏。

  外麵一陣驚天的響雷,雨水就跟瓢潑一樣。

  整個皇宮埋在一片煙雨之中,麵兒上看似平靜,可內裏早就掀起了狂風巨浪。

  該說的,白夫人都給白池初說了,“皇上要真想誆你,繼位之後,你進不進宮,與他而言,意義並不大。皇上本就不是嫡子出身,沒有嫡庶的執念,更何況皇後之位,也並非白家而不能立。”

  白池初愣著。

  白夫人沒多留,

  急著趕去寧壽宮接白老夫人。

  白池初想要跟上,被白夫人製止住了,“你祖母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娘娘這一胎,不僅是皇家唯一的血脈,也是我白家第四代的嫡長孫,金貴的很,我這老婆子還指望著,能看一眼自個兒的重孫呢。”

  這是白老夫人的原話。

  什麽意思,白池初知道,

  就是告訴她,不能亂來。

  “我曉得。”白池初應了白夫人。

  白夫人走了。

  來的快,走的也快,就說了兩句話,外頭瀅姑和倚瑤還訝異,怎的這麽快。

  瀅姑挽留了一聲。

  “白府還有事。”白夫人說完,人就出了鳳陽殿。

  兩人一進屋,就見白池初坐在榻上發呆。

  白夫人說那些話的時候,也沒管白池初能不能反應過來,一頓說完,這會子人走了,白池初才慢慢地開始消化。

  白家的仇人,是太後。

  想要扳倒太後,想要報仇,白家隻能靠陳淵。

  如白夫人說的那樣。

  並非陳淵需要她白府的勢力。

  而是白府要借陳淵的手,報仇。

  論誰更有私心,一目了然。

  白池初想起那日,她對陳淵的聲聲質問,耳根子莫名就紅了起來。

  真相出來後,

  如同一巴掌抽在她臉上,她臊的慌。

  不是為了白家的權利,

  不是為了嫡子。

  那他是為何?

  瀅姑和倚瑤也不知道白夫人同娘娘說了些什麽,但見其臉色,已沒了先前的沉鬱,便知,是起了成效。

  早膳後,太醫來把脈,又聽白池初主動問了一聲,“如何?”

  連太醫都意外。

  瀅姑和倚瑤眼珠子一亮,

  終於看到了希望。

  太醫走後,往日裏不敢提起的事,兩人也都壯著膽子提了。

  倚瑤先說。

  “這幾日晨曦殿的王嬤嬤,每日跑好幾回,都是到門口,打聽完娘娘的情況,便折了回去,就怕娘娘還在生皇上氣,連帶著皇上的人,也都不敢再娘娘麵前露麵。”

  白池初輕聲回道,“有何不敢的,本宮又不吃人,今兒若來了,就讓她進來吧。”

  瀅姑和倚瑤相視一笑,長舒了一口氣。

  瀅姑這才說了皇上的事。

  “娘娘可知,皇上每晚都會過來。”這事瀅姑憋了幾日了,急的嘴角都冒了泡,這會子終於說了出來。

  白池初看著瀅姑,一臉疑惑。

  “頭一個晚上,皇上站在外麵,硬是連門都不敢叫,夜裏的雨飄進來,主仆兩人就站在屋前的台階上,那龍袍緞麵兒全濕了個透,若不是奴婢擔心門窗沒關好,瞥見外頭的燈火,皇上還不知道會站到什麽時候。”

  白池初攏在袖筒裏的手指頭,絞在了一起。

  “之後連著三個晚上,皇上回回都是等到娘娘歇下了,才進去,到了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人就走了,多半也是怕娘娘見了他生氣。”

  瀅姑能瞧得出來,皇上麵色,憔悴了許多。

  白池初這幾日嗜睡。

  夜裏睡的死死的,哪裏知道旁人守了個人。

  要不是瀅姑說,她根本就不知道皇上來過鳳陽宮。

  今日先是白夫人,後是瀅姑和倚瑤,輪番相勸,白池初心頭早就平靜不下來了。

  誰知,後來王嬤嬤和安平也來了。

  安平今兒生辰。

  沒讓宮裏人操辦。

  自己的生母剛去世,也不能興什麽風頭。

  便來了鳳陽殿,找白池初。

  安平過來時拿了一壺酒過來,說是托人從宮外醉紅樓買回來的,饞了這一口好長時間了。

  酒壺蓋兒一打開,就是一股子香氣。

  白池初飲過一回醉紅樓的酒,香甜味兒確實讓人惦記。

  白池初實則也饞的很。

  奈何懷了身孕,就隻能幹瞪眼。

  “淺嚐一口,應不成問題。”白池初動了心思。

  王嬤嬤趕緊打消了她這念頭。

  “娘娘可動不得,先不說有沒有身孕,娘娘上回飲這酒之後,那勁兒可大著了。”王嬤嬤記得很清楚。

  娘娘還是白姑娘時,曾在醉紅樓裏醉了酒,她親眼見著娘娘拿了小紅鞭抽了一群世家子弟不說。

  連皇上也挨了她一鞭子。

  最後皇上不得已,一刀子手下去,卻也沒管多久,之後被皇上抱著去馬車時,娘娘又開始鬧騰,直呼皇上的名諱。

  叫的是陳淵。

  說的話,嬤嬤也記得清楚。

  **

  今兒的雨雖大,卻攔不住人。

  晨曦宮的正殿,那幾個隨著陳淵一道進了地牢的臣子,回來就直接跟在了後麵。

  太後不處置不行。

  叛國之罪決不能輕饒。

  眾臣子一致認為,應當將太後的罪行揭露,昭告天下。

  “皇上請三思,雖孝字當頭,但若孝失德在先,皇上再包庇,便成了愚孝。”

  陳淵也沒反駁,隻是說,“先等等。”

  等白老夫人先清算完她白家的賬。

  臣子們不樂意,直接提出,“若皇上不忍心揭露,臣等願意替皇上揭露。”

  陳淵說,“等明兒早朝。”

  有了陳淵這句話,幾人才終於離開。

  “老夫人進來了?”幾人走後,陳淵問高公公。

  高公公臉色一直都不好,打起了精神勁兒,才回答了一聲,“進來了,人已經在寧壽宮。”

  陳淵沒再問,撐著頭,眯了一會眼。

  也該結束了。

  自從這雨落下來,太後那眼皮子就跳的厲害,今日的幾聲響雷,硬是將她嚇的哆嗦了兩下。

  浮萍說,夏季裏的雨水,來的快,去的也快。

  可眼見著落了三天了,也沒有見住的勢頭,太後的心也跟著沉了下來,心頭有了幾絲不詳的預感。

  浮萍上回被皇上的人叫走,回來後,一雙腿就落下了毛病。

  走路一撅一拐的。

  太後正坐在屋裏懷念起了她的兒子和幾個孫子。

  就見浮萍一雙殘腿,挪的極快。

  “太後,白老夫人來了。”

  沒等丫鬟通傳,淩風帶著白老夫人,直接闖了進來。

  浮萍的話音幾乎剛落,白老夫人就已經到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