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作者:起躍      更新:2020-07-08 05:02      字數:2426
  白池初說的沒錯,她就是想將她一同拉入泥沼,將她所承受的痛苦都嚐一遍。

  在嫁給太子的那一刻,她就動了這個念頭。

  既然從一開始她就不甘,

  如今路都走了大半了,她又怎能甘心。

  自己成了這樣的下場,

  得有人給她一個交代。

  總不能她餘了一身的傷害,還能回到從前,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沒有一個人來補償她。

  “她懷疑到我頭上了。”白婉淩對清歡絕望地說道,“你去給王大人說,隻要他能給我想要的,他想要的,我都給他。”

  傳言既然起來了,

  那就得趁著這把火。

  她不能等了。

  清歡沒動,突然就抱住了白婉淩的腿,“小姐,奴婢求求您了,收手吧,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咱們回去,回白府,告訴老夫人,小姐根本就沒同太子圓房,小姐還是完璧之身,以白家如今的地位,小姐將來定能再尋一門好親事。”

  清歡卻是不知,完璧之身這四個字,對白婉淩來說,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如同揭開了她身上的遮羞布,將她那段如噩夢般地過往,又重新提到了麵前。

  新婚夜她被拋棄了。

  白婉淩推開了清歡,麵露猙獰,“你是忘了當初太子是如何侮辱我,忘了沈暉成是如何罵我的了嗎?”

  白婉淩哭著質問清歡。

  她回不去了,

  也不想回去。

  太後要將她送入冷宮時,她抱著太子的大腿求他,求他放她自由,給她一條生路,太子是如何做的?

  她從她頭頂上跨了過去,頭也不回,任憑她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之辱,

  如何能忍?

  她喜歡沈暉成。

  在她決定進宮之前的那個夜裏,她拿出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去沈府,找了沈暉成。

  滿地寒霜,她站在他跟前,緊張地手腳冰涼,全身發抖。

  她問他,“若是姐姐無意於表哥,表哥可否,可否接受旁人。”

  沈暉成說,“不會,白二姑娘往後還是喚我為沈公子,表哥兩字,不太適合白二姑娘。”

  那天夜裏,涼人心的不是冰霜,而是沈暉成的態度。

  她永遠都記得沈暉成的那雙眼睛,

  滿眼的厭惡。

  那一刻,她不得不去嫉妒白池初,

  恨白池初。

  在那之前,她以為,她和白池初差別不大,那之後她才知道,她們相差甚遠。

  白池初人見人愛,

  而她不過是襯托出她光輝下的一片陰影。

  所有人都喜歡白池初,

  都要去護著她。

  白池初做什麽都是對的,即便是髒了身子,在沈暉成的眼裏,她仍舊幹淨如白紙,純潔如朝陽。

  而她明明身子幹淨,

  沈暉成卻跑來罵她髒。

  憑什麽呢。

  就因為她那張臉,她有一個好父親好母親。

  自己沒有。

  “小姐,太子固然可恨,可如今不也遭到了報應了嗎,關在那地牢裏,永不見天日,活著又豈不是在遭罪。”

  清歡抱著白婉淩不鬆手。

  “而沈公子也不過是在生小姐的氣,恨小姐的那包相思粉,若沒有這事,他豈會恨上小姐?又豈會惡語相向。”

  沈暉成進宮的當日,就來找過白婉淩。

  一腳踹開那大門,凶神惡煞地衝到白婉淩麵前。

  白婉淩還未反應過來,沈暉成將一張藥鋪裏的售貨單子甩在她身上,“你的良心呢?”

  沈暉成雙眼發紅,咬著牙槽子問她,“你告訴我,她哪點對不起你過,需要你如此處心積慮的害她。”

  白婉淩神色慌亂。

  八成沒想到會被沈暉成查出來。

  才剛喚了一聲表哥出來,就被沈暉成打斷了,“還請太子妃自重,表哥二字,你不嫌羞恥,你能叫得出口,我還嫌髒。”

  白婉淩臉上的血色褪盡,呆愣地站在那兒,心就跟被石磨碾過,疼的她喘不過氣來。

  到底是她髒,

  還是白池初髒。

  “是她自己要去的,為什麽要怪我?就算沒有相思粉,她就不會去爬陳淵的床了嗎?”白婉淩崩潰了。

  是沈暉成讓她難受在先,怨不得她。

  “她爬床爬對了,她成了皇後。”白婉淩看著沈暉成緊捏的拳頭,又刺激道,“若是跟了你,你能給她什麽?”

  “你什麽都給不了,你又能什麽資格來怨我,那日她去安王府,你不也是眼睜睜地看著她上了馬車嗎?你當真有那本事,你怎就沒將她攔下來?”

  白婉淩罵夠了,

  滿意了。

  她親眼看到沈暉成流了淚。

  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待沈暉成挫敗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白婉淩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戳在沈暉成身上的那些刀子,又何嚐不是戳在自己的心窩上。

  “你要是怕了,你就出去吧。”白婉淩扶了清歡起來,擦了她眼角的淚水,唇角抽搐,哭著說道,“可我已經回不去了。”

  “小姐啊。”清歡抱著她哭的更加厲害,“你為何就是走不出來。”

  她怎麽走,她走了,小姐就徹底隻剩下一個人了。

  **

  白池初徑直回了後殿。

  東宮的那池荷花當日就填上了。

  對外都是說那貓淹死的。

  高公公也沒再繼續查,這事看起來似乎就平息了下來。

  可瀅姑心頭卻懸吊著。

  白池初那日從白婉淩那小院子出來,臉色就不好,瀅姑當時沒問,可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

  以往娘娘根本就不會想起那個人,怎的那日說見就見。

  貓兒死在東宮,不是淹死的,是掐死的,而白婉淩住的那個小院子離東宮僅是一牆之隔。

  白婉淩在白府時,似乎也養過貓。

  瀅姑突然就想到這一點,驚地背心生涼。

  瀅姑忙地去問白池初,“娘娘可是懷疑到了二姑娘。”

  白池初也沒瞞著。

  “她圖什麽?”瀅姑問了一聲。

  白池初那日也這麽問過白婉淩,然而白婉淩並不想回頭。

  “她想太子死。”

  白池初說道。

  這一點並不難想,那傳言想必也是從她那裏流出來的。

  就為皇上處死太子。

  “如今太子在地牢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這和死了又有何區別。”瀅姑想不通。

  “在她心裏,大抵是不一樣的。”白池初那日見過白婉淩的眼睛,已經再也不是白二姑娘。

  活脫脫一個怨婦。

  早晚得將自個兒搭進去。

  那隻貓恐怕也沒那麽簡單。

  至少不是從她那小院子裏出來的,那晚她和皇上從景陽宮出來,並沒有經過東宮。

  白池初不敢往深裏想。

  “給母親傳個信,讓她出宮吧。”

  這是她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