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華素問說完了地府之中的最開始的曆史，講完了第一位中央鬼帝煉製生死簿，才開始說正題。

  “天地曾經有神明，地有地府，天有天宮，天下諸事，非人自理，乃是天地設立天宮地府，管理人間。”華素問輕聲說道，她的每個字似乎都用上了自己的法力，才能夠讓這些文字都烙印在唐謙和孟婆的腦中。

  唐謙眼睛一眯，這似乎又是蘊含天地至理，或者是天地難以讓人記住的東西，和生死簿之上的文字很是相似，所以唐謙反過來用那星辰的方式把這些文字轉換成無盡星辰，反而不需要華素問的法力，就可以記住。

  華素問輕聲咦了一聲，就也不刻意的用法力來幫助唐謙，她繼續說道。

  “天宮之中，有天帝，天尊等等神靈——他們似乎已經不隻是修士那麽簡單，他們言出法隨，似乎隻要是成為了天宮的一員，就可以成為四方界天地的代表，按照你們地府的話說，就是領悟了天道。”

  孟婆有些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華素問就不再說話，因為這似乎已經是孟婆承受的極限，她隻好接著說道：“那個時代的傳說按下不表，之後他們全部都消失了。”

  唐謙也是零零碎碎知道一點這件事。

  “之後如果我說的不完全對，你就幫我講一點。”華素問對孟婆說道，她不繼續講那四方界的真正迷辛，孟婆就沒有那麽痛苦了。

  她因為分身過多，偏偏要自己一人之力完成整個地府所有奈何橋的孟婆工作，已經傷到本源，本身曾經也是返虛修士，現在已經跌入天命，甚至再難更進一步。

  華素問接著說道：“神靈消失，地府之中就沒了管轄，十八重地獄裏關押的魂魄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來，他們發覺了兩件事。”華素問說到這裏不帶任何感情：“一件事是他們終於自由了不用再受苦，第二件事是他們被生死簿虛影限製了自由。”

  唐謙突然明白，神靈消失，那現在的鬼帝閻羅都是誰，地藏菩薩又是誰？

  “很顯然，現在所有地府的神靈包括孟婆無常鬼，都不是真的，而是那些地獄之中的罪大惡極之人假扮的——說是假扮也不對，在生死簿的幫助下，他們真的成為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這是他們從來沒想過的，甚至是地府第一位中央鬼帝沒想過的。”

  “生死簿竟然會如此好的執行他的要求，生死簿的投影依靠自己的執行力，禁錮住了他們的魂魄，讓他們必須去執行一些事情，比如運轉整個地府，除非後繼有人或者為地府做了足夠貢獻——你屬於兩個都完成了？”

  孟婆點點頭：“不過生死簿投影也會使我們的修為大有裨益，在生死簿的投影之下修行，必定會讓修為更加神速，甚至連生死

  大道都很容易入門。”

  華素問歎氣：“但是這樣的的話就很難有繼任者，他們幾個已經成為了整個地府修行路上走的最遠的不是？”

  孟婆歎息：“正是如此，我的職位隨時有人可換，不過我倒是認為他們不想換，不想脫離地府，畢竟如此裝模作樣，修為不斷上漲，也能滿足他們生前對力量的野望，他們終有一天能夠反製生死簿，而且在地府沒有壽數之憂。”

  入十八層地獄逃出來的都是野鬼，罪孽深重，實力也非同一般，心性難以揣度，這樣的人竟然按照地府時間當了數千萬年的道貌岸然的神仙，想想也是有趣。

  唐謙突然想到：“他們想要找回生死簿的本體是不是也是希望能夠從生死簿本體上找到解除這種限製——”唐謙見過很多這樣的惡人，高僧用秘法限製他，希望他一心向善，秘法對他一沒傷害，二沒有禁錮，隻是如果他心有惡念，或者要暴起傷人，高僧能夠製止。

  偏偏這惡人就拚著自己死掉，也要殺掉高僧，他的說法是自己喜愛自由，真正的原因卻是他無視規則，或者說漠視規則。

  這樣的人，很可怕。

  所以他們就算是沒有被生死簿的虛影設下的禁製傷害，甚至還有益處，還是會處心積慮的想要破解它。

  華素問點了點頭：“不過他們需要你做的另外兩件事是真的為了地府的安全，大劫將至，我也略有感應。”華素問歎氣。

  孟婆卻說道：“那為何你說那通道危險？”

  華素問紅唇輕騎，卻隻有兩個字：“直覺。”

  她又補充道：“那地藏絕對不是好人，所以這條通道雖然是唯一的辦法，但是一定要小心行事——就連你也一樣。”華素問看著孟婆說道。

  孟婆又是寒暄幾句，問了問唐謙在何處遇到的杜立山，或許在什麽地方可以尋到他，就上了路了。

  在四方界用上路了這個說法似乎有些不太吉利，可是在地府卻很是應景。

  “所以你也應該好好的體悟生死大道了吧。”華素問拉住了還想回房間偷個懶的唐謙。

  唐謙是個浪子，浪子就要對自己好一些，時間還很充裕，所以他其實經常在不想去研究百死圖的時候就蒙頭大睡，不過現在看來好日子到頭了。

  一方麵華素問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看來是打定主意要監督他的修行了，另一方麵，此刻他也不是個浪子了。

  “四方界少說還有三個月呢……”唐謙嘟囔道，按照他曾經的估算三五個月四方界都不會出事的。

  華素問卻不管這麽多。

  四方界中，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就在今早，正是年關時候，四方界一眾修士抵達了天塹崖前的傳送法陣。

  明明是過年，整個崖關

  卻一點過年的意思都沒有，崖關之中抽調了半數兵士同去月葉州。

  “還望北冥道兄幫忙。”那數千兵士整齊的站立在城牆之上的時候，公輸般手中托著小巧玲瓏的公輸城。

  北冥道人點點頭，一揮袖子，那數千兵士都隨著他的袖子進入了公輸城中。

  公輸城現在樣子雖小，但是其中別有洞天。

  “若是加上崖關來人，就超過兩萬修士了。”一生和尚也在其中，事實上除了五位返虛修士以及精通機關術的公輸般，所有的其餘修士，都已經在這公輸城中了。

  “如果這樣一股勢力放在世俗王朝之中，豈不是和那傳說中的天兵天將相差無幾？”紀古摸著下巴：“這裏最差的修士也是金丹了吧。”

  一生和尚搖了搖頭：“有五千兵士隻是築基，不過是常年經過各家靈氣滋養的兵士，其中三千是各個宗門湊出來的，兩千是崖關的，為的是應對妖族可能使用的妖海戰術。”

  或許這些修為層次幾乎是最底層的兵士法力不多，甚至連法術都不會，但是卻是城牆上最堅固的防禦，他們是士兵，不是修士。

  妖族有很多擅長繁育子嗣的妖怪。

  修士搭配這種築基兵士，相得益彰。

  紀古不禁歎氣：“這一次四方界準備的實在是太過全麵，幾乎把妖祖所有的辦法都想到了。”

  “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對方會有那麽多可以突破到返虛的大妖。”一生和尚輕聲歎息，他的修為現在近乎圓滿，法力滿溢，雖然在長生仙人那個小世界，還有在崖關前都拚過命，受過重傷，不過反而因禍得福，把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一個極高的層次。

  所以他現在是堂堂正正四方界返虛之下第一人，距離成為返虛隻是需要時間積累更多的感悟，隻要一日悟道，便可以成為返虛。

  這也是他參加了很多次返虛層次的密會的原因。

  四方界甚至早就做好了最壞打算，萬一月葉州的返虛妖怪真的一下出來那麽多，就由殺力夠大的鍾天師和盧不為前去對麵衝殺，金身法相已臻至化境的正道禪師斷後阻敵，北冥道人修為最高，手段也最多，攜帶公輸城帶著一眾修士撤退。

  返虛修士大多可以自保無憂，這個計劃幾經推算，或許會死去以為返虛。

  就連返虛赴死的準備他們都已經做好。一生和尚看著公輸城中黑壓壓的修士，修士們很少有言語的，他們或是在盤膝修煉，或是在打磨自己手中兵刃法寶。

  天空黑壓壓的，這是公輸般的大袖之內。

  這就是四方界和月葉州的正式開戰。

  今日張開通也沒有穿著他平時那間很樸素的袍子，而是穿了一件紫金鑲邊，龍蛇華紋的袍子，這是他在自己所創立的開通教千年大

  慶的時候才會穿著的法袍，這代表兩件事，第一件事他要認真的，莊重的為其餘四位同道中人送行，第二件事就是他要闖一闖雲海。

  雲州有雲河，但是這雲海卻是在月葉州之外的一片厚實甚至可以說是堅固的奇怪雲朵。

  月葉州難以用尋常方法到達的原因就是因為這雲海。

  雲海不知道具體有多大，但是如果在州與州之間的大海之上飛行，向著月葉州本應該在的方向，就會遇見。

  傳說這雲海雖然看起來軟軟糯糯，但是卻如同鐵壁鋼鑄，甚至猶有過之，隻有返虛修士能夠將其輕易擊破，但是這雲海隻要被消耗一寸，便會增長一寸，被修士毀去一裏就會馬上再生出一裏。

  無論用什麽辦法都難以通過。

  這就是月葉雲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