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作者:一個胖梨      更新:2020-07-08 02:37      字數:4614
  “莊上人家,怎麽就這麽嬌貴了?”寧嬤嬤悄悄打量著麵前顏色極好的蕭樂寧,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要是我家小姐知曉能有這麽個漂亮賢淑的兒媳婦,想必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眼見著寧嬤嬤傷心難過、就要落下淚來,蕭樂寧忙岔開話兒道:“嬤嬤,我這身上正疼著,您能不能幫我抹些藥?”

  “來,快趴下!”寧嬤嬤扶著蕭樂寧趴回床上,正要掀開她的衣衫瞧瞧傷勢,就聽見外頭小廝通稟道:

  “嬤嬤,有位白小姐來了,說是要來看看世子夫人。”

  “看世子夫人?”蕭樂寧還未答話,就聽見寧嬤嬤中氣十足地朝外喊了一聲:

  “讓她滾!”

  作者:梨砸:喜歡諾諾就直說,別拿你繼母當借口,麻麻都懂!誒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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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捉蟲)

  “是。”

  門外小廝不敢耽擱,連忙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寧嬤嬤在心中啐了一口,手上動作卻是沒停,掀了蕭樂寧的衣裳,取過藥油倒在掌心搓熱、覆在青紫傷處細細揉著。

  “嬤嬤認得白小姐?”蕭樂寧看著枕頭上瓜瓞綿綿圖案的精致刺繡,不禁麵色一紅。

  “她自五六歲就被家中送到寧國公府,老奴怎能不認得?”寧嬤嬤冷哼一聲,“即便我家小姐拿她當親生女兒對待、百般嗬護之下也不過是養出了一隻白眼狼!”

  寧嬤嬤在莊子待久了,平日裏少有能說得上話兒的人,今日見了蕭樂寧既是心中歡喜,也是有意想讓她知道些關於邵煜的事情,也就打開了話匣子。

  “她從小便在寧國公府長大,是由我家小姐照料的,事無巨細、處處體貼。有一年她生了天花、她親爹親娘都怕被染上病,連瞧都沒來瞧一眼、府上丫頭仆婦也都唯恐避之不及。也就是我家小姐心眼兒好,衣不解帶地照顧她、親自照看她湯藥。”

  “後來我家小姐病逝,寧國公迎了新人進門,沒想到那她竟一點兒都不念好,當即便投靠了新夫人。”寧嬤嬤昏花老眼微微眯了眯,聲音發冷,“原本我也可憐她,明明爹娘健在,卻要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是怕受欺負這才逼不得已如此……”

  “難道不是因為怕受欺負?”蕭樂寧蹙眉抿唇,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先夫人去世時,白青梔也就十歲左右,年紀那麽小,應當也不會有什麽壞心……

  “出於什麽原因也隻有她自己知道,可她千不該萬不該,為了討好新夫人竟設計摔了我家小姐的牌位。”

  “什麽!牌位?”蕭樂寧一驚,“蹭”地坐起身來,眸中滿是驚異。

  白青梔居然能活到現在???

  “這事發生之時世子不在府中,夫人您也知道世子那個脾氣,老奴直到現在都不敢告訴他。”寧嬤嬤一歎,眼角泛起淚花,“皇後與白貴妃的關係愈來愈緊張,周白兩家雖是姻親、現如今也勢同水火,若是白小姐出了什麽事,白貴妃與其身後的白家也……”

  蕭樂寧抓著衣角,呆呆地望著地上鋪著的絨毯出神,寧嬤嬤後麵的話也沒聽清幾句,反倒是那雙瀲灩水眸中透著一絲驚恐:我不想知道這個秘密的呀!即便這是白青梔落在我手上的把柄,若是日後當真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叫邵煜得知我早就知曉此事還隱瞞他許久,我定是要走在白青梔前頭的……我冤不冤啊……

  “世子夫人?夫人?”寧嬤嬤見她半晌沒反應,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怎麽了?”

  “啊……我……”蕭樂寧抿唇、沒思考什麽便順口答了一句道:“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以世子的聰明才智,或許……白小姐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意外身亡’……”

  話音甫一落地,她看著寧嬤嬤布滿皺紋的臉一愣,懊惱地皺了皺眉低下頭去,死死地咬著唇:我與嬤嬤說這些做什麽?

  寧嬤嬤愣了半晌,瞧著像是犯錯幼童般垂頭喪氣的蕭樂寧緩緩勾了勾唇,眼角皺紋舒展開來:“怪不得世子會對夫人您另眼相待。”

  "另眼相待?"蕭樂寧疑惑抬頭,看著麵前愈加慈祥和藹的老嬤嬤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溫泉莊子,世子還從未帶別人來過,夫人您是頭一個!”寧嬤嬤握著她的手,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頭一個麽?

  蕭樂寧垂眸,恍然想起那雙漆黑陰暗的狹長眼眸,心頭猛地急跳了幾下。

  “寧嬤嬤,那位白小姐不肯走。”

  外頭小廝的聲音複又響起,寧嬤嬤麵色一沉,怒啐了一口道:“呸!怎的就有這般沒皮沒臉之人!”

  蕭樂寧垂下眸子,想起前幾年母親曾提起過寧國公先夫人,性子最是溫厚仁善,在閨中之時就會濟弱扶貧、搭棚施粥……這樣的好人不應該在死後還要讓人欺負的!

  “嬤嬤,世子現在在哪兒?”蕭樂寧斂眉,若是邵煜在莊子上,這小廝也不會越過他找寧嬤嬤做主。

  “世子現在應該是在山下的鹵煮店。”

  蕭樂寧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將外衫裙子都整理妥當、又抬手將床帳放下:“嬤嬤,勞煩您去將那小廝叫進來,我想問幾句話。”

  “好,老奴這就去。”寧嬤嬤起身,將那隻有十一、二歲的小廝喚了進來。

  她望著小廝的那雙透著質樸老實的眼睛,小聲提點了幾句:“夫人有話問你,定要老實答了,若有半句虛言,我就將你趕出去。”

  小廝躬身跟在寧嬤嬤身後,緊張地扯了扯衣襟輕聲道:“嬤嬤您放心,小的不敢欺騙夫人。”

  “夫人,人進來了。”寧嬤嬤站在床邊,輕聲細語道:“這孩子叫六兒,也沒個什麽名字,是有一年下大雪,下人采買回來的路上見他被扔在雪地裏凍得渾身烏青、覺得可憐就帶回來了。因那日是初六,所以大家就都叫他六兒。”

  蕭樂寧點點頭,說話聲音也分外柔和:“六兒,白小姐如今等在哪?”

  “回夫人的話,世子立了規矩,這莊子閑雜人等一概不許入內,小的就讓她等在莊外了,大門都沒讓她進。”六兒老老實實答道。

  “等在莊外……”蕭樂寧略一沉吟、出聲問道:“那你是否留意她是朝莊內張望還是朝下山的方向張望?”

  六兒仔細想了想,拍了拍腦門兒道:“回夫人,小的想起來了!是朝著莊子內看的!”

  “那她穿著打扮是否可比天仙?”話一出,蕭樂寧立時便有些後悔。

  她既然追到了莊子上,無論是否是衝著我來的、邵煜可是始終都在這兒的。既然白青梔有機會見到他,那衣裳首飾自是什麽好看穿什麽,我這話問的也太多餘了一些……

  六兒憨傻地撓了撓後腦勺,眸子眨啊眨的、滿是茫然無措: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我要是說她好看,夫人定是要生氣的!

  “六兒!夫人問你話呢!”

  “回、回夫人,那白小姐好看是好看,但跟夫人您比差遠了。”六兒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麽一句,趕忙低頭答了。

  蕭樂寧一愣:“你見過我?”

  “昨兒晚上世子抱著您下馬車的時候小的無意之中瞥見了一眼……”

  她理著裙擺的手一頓、麵上笑容也僵了僵:抱、抱下來的?那莊子上豈不是人人皆知了?

  蕭樂寧抿著唇,麵頰耳垂兒都攀上一層紅暈,就連脖頸處都透著粉紅。

  帳子內半晌無聲,六兒驚覺自己失言,連連磕頭請罪,還透著稚嫩的聲音夾雜著絲哭腔:“都是六兒嘴笨、六兒不是故意的……求求夫人別把六兒趕出去……六兒沒有爹娘……求您別趕六兒走……”

  蕭樂寧回過神來,連忙讓寧嬤嬤把他扶起來,放緩聲音溫聲安撫道:“快別哭了,不過是一件小事,不會把你趕走的。”

  “真、真的麽?”六兒抬起胳膊用袖口擦著淚,小聲試探著問道。

  “自然是真的。”蕭樂寧淺淺一笑,“不過你要幫我個忙。”

  “隻要您不趕小的走,您讓小的作什麽都行!”六兒目光堅定地看著床帳後那影影綽綽的身影,漆黑的眸子帶著水霧、閃著亮晶晶的光。

  “你去同白小姐說我摔傷了身子不便待客、世子現下又不在莊子上,要她進來等等。”

  “這……”六兒局促地揪著衣擺,麵上有些為難,“可是、可是若是被世子知道了,小的會被趕出去的……”

  “放心……”蕭樂寧彎了彎眉眼,輕聲道:“白小姐不會進來的。”

  六兒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寧嬤嬤,仍是有些不敢。

  “夫人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來那麽多顧慮?主子的話也不聽了?”寧嬤嬤嚴厲道。

  “是,小的這就去。”說著,便匆忙往出走。

  “誒?六兒你等等!”

  六兒趕忙停了下來:“夫人您還有什麽吩咐?”

  蕭樂寧從隨身帶著的荷包裏掏出一把金錁子遞給寧嬤嬤:“給六兒拿著玩罷。”

  溫軟聲音帶著些許笑意,六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抬眼一瞥見是一把金錁子登時便傻了眼:“不不不……傳話是下人們份內的事,怎麽好要這麽貴重的東西!”

  “天兒冷,你拿著買些棉襖冬裝,當值的時候就不冷了。”蕭樂寧笑吟吟道。

  “嬤嬤待小的如親生兒子,吃的穿的樣樣都是頂好的……”六兒憨憨傻傻地撓了撓腦袋,笑著道:“就是……就是嬤嬤不許小的吃糖,要不夫人您賞些糖給小的吧。”

  “你這賤骨頭的東西,夫人的賞也敢挑三揀四的?”寧嬤嬤點著他腦門兒笑罵道。

  “噗……”蕭樂寧笑出聲來,眼角也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那便依你的,桌上有碟子鬆子糖你拿去罷。不過每天最多隻能吃兩顆,嬤嬤也是為了你好。”

  “是,小的知道了。”

  六兒眉眼含笑,喜氣洋洋地端著鬆子糖退了出去。

  “瞧這孩子樂的,夫人您方才不該依著他。”寧嬤嬤看著六兒雀躍的背影輕輕一歎,麻利地掛起帳子,替蕭樂寧端來一杯熱茶低聲道。

  “年紀還小,正是貪嘴的年紀,您愈是拘著他、他便愈是好奇,等新鮮勁兒過了,也就不想了。”一口熱茶下肚,心窩腸胃俱是暖融融的,舒服的她不禁彎了彎眼睛。

  “夫人說的是。”寧嬤嬤看著嫻靜溫和的蕭樂寧,和藹地笑了笑:那小周氏這輩子也就做了這麽一件好事,給世子找了個好媳婦兒。

  “嬤嬤,什麽時候擺午膳啊?我有點餓了。”

  “都準備好了,老奴這就去讓人送來。”寧嬤嬤笑眯眯地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間隻餘下蕭樂寧一人。

  ******

  這邊剛剛擺好午膳,六兒便一臉崇敬地過來回話:“夫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小的勸了白小姐許久,她都不肯進來,說是外頭景致好,要看雪景。”

  寧嬤嬤聞言當即便翻了個白眼兒:“就好像莊子裏沒下雪似的,當真以為別人不知道她肚子裏的花花腸子有幾斤幾兩!”

  蕭樂寧不以為意,心思全然放在桌子中央的那盤子鬆鼠桂魚上了。

  她夾起一筷子魚肉沾了沾色澤油亮的湯汁,一口下去,滿嘴都是那酸甜適中的鮮香滋味。魚肉外酥裏嫩、軟滑多汁,蕭樂寧上次吃到這麽好吃的鬆鼠桂魚還是在皇後娘娘宮中。

  “嬤嬤,這道鬆鼠桂魚竟與我在宮中吃的一個味兒!”

  “夫人是在皇後娘娘那兒嚐著的吧?”寧嬤嬤笑了笑,“周家有兩個師從前任禦膳房總管張全清的名廚,一個隨娘娘入了宮、還有一位就陪送給了我家小姐,您吃的這道就是出於他手。”

  “原來是這樣……”蕭樂寧放下手中銀筷,正欲問問他還有什麽拿手菜,就聽見外頭有人急匆匆趕過來通稟道:“夫人、嬤嬤,白小姐暈倒了。”

  “可是世子回來了?”蕭樂寧淡聲問道。

  “是,世子先在正在景芳院換衣裳。”

  “世子走的時候不是帶了傘的麽?怎的還是淋濕了?”寧嬤嬤皺眉、麵上刻著的每一條皺紋都滿是擔憂,“快去叫大夫給世子瞧瞧!”

  “不是,世子是打著傘回來的,身上半點兒沒濕,連片兒雪花都沒有。”小廝連忙解釋道:“是那位白小姐,眼見著世子回來了便作勢要暈在世子懷裏。然後、然後……”

  這小廝同六兒一樣,年紀都不大,想起當時情景不禁笑出聲兒來:“然後世子往後躲了躲,白小姐便摔在地上,頭不偏不倚地磕在塊兒石頭上,就真暈過去了,世子是嫌她髒了自己的衣裳,這才回去換衣裳了。”

  “那白小姐現在在哪兒?”蕭樂寧忍俊不禁,強自忍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