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作者:張大姑娘      更新:2020-07-08 02:33      字數:3990
  最後一個桶,背麵有個×,她哭著跪在地上,兩隻手去掀開,“龐京墨,龐京墨啊,龐京墨——”

  龐京墨聽到了,他聽到有腳步聲,從遠處慢慢的跑過來,然後喊著他的名字。

  心裏麵回應你億萬次,多想回答你一聲啊,再也不想看你哭。不想看你傾家蕩產如喪家之犬悲鳴,四處奔波卻始終無依靠棲身。

  龐廣白找到人的時候,又哭又笑,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麽醜過,但是她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很偉大。

  第22章 太平山頂

  安先生跟龐老爺通話, “我好歹是他的幹爸,結果他這麽不給我麵子, 約好的會談也不去,不接電話,人也聯係不上。”

  “你多想了, Frankie一定是有別的原因的, 他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答應邀請了就一定會做到的, 這一次啊, 還是因為七姐兒出事了,他急匆匆去澳門拜見那邊的教父。”

  安先生頓了頓, “他去澳門了嗎?”

  “是啊, 老七在那邊欠下來不少賭債, 他過去幫她善後,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如果他回來了, 我會提醒他的。”

  安先生皺了皺眉頭, 笑了笑,“那就好,我還以為他是擺臉色,給我這樣的長輩看, 怪我支持申家加入粵東計劃呢。”

  安太太跟申女士關係很近,當初黃美如臥病在床,急於找信得過的高素質護工護理, 恰好安太太介紹,於是申女士跨入龐家大門。

  安太太分申家是表親。

  “不會的,工作上的事,Frankie一向分的清楚,他不會因為自己的情緒這麽不理智的。至於粵東計劃他組織申家加入,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那就好,我不希望出現什麽意外,Frankie這些年,做生意風生水起,馬上就有超過我的架勢了。”

  安先生掛了電話,看了眼助理,“你現在去澳門,看看Frankie是不是在澳門。”

  他年紀比龐老爺年紀小一點,這幾年一直抗癌,前一段時間抗癌成功,安太太為此特意舉辦了慈善齋宴。

  老謀深算,鑽石行業的巨擘,內地的加工工廠就有幾十家。這裏又是亞洲最大的鑽石出口市場,排名世界前三,其中鑽石手表堪稱業界頂尖工藝匯集於此。安先生又是行業巨頭,各處很賣麵子。

  馮邵帶著人第一時間趕過來,看了龐京墨,再看一眼龐廣白,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敢問。

  “去醫院。”

  龐京墨一直在喝水,他需要喝水,看了一眼龐廣白,“一會我去醫院,你回家知道嗎?”

  “到家之後,好好休息。”

  龐廣白點點頭,她很累,她從來沒有這麽累過,後麵的事情她沒有能力再去操心了。

  龐京墨到醫院,出電梯就被攔截下來了,“不好意思龐先生——”

  申女士的人要攔著,龐京墨的眼神,跟看死人一樣的,緩緩的吐出來一個字,跟刀子一樣的紮在地上,“滾——”

  人馬上就被拖走了,一行人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馬臀皮的鞋子踩在白色大理石上,落拓起伏,龐老爺聽到聲音轉過臉來,龐京墨推門而入。

  馮邵關好門,站在門外,他始終是龐京墨最忠實的追隨者。

  “有沒有人跟你打電話問過我的去向?”

  龐京墨站在那裏,龐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你出事了。”

  “是,我撿回來一條命。”

  父子兩代開誠布公談很久,龐京墨覺得這個事情,總要冤有頭債有主,有推手就找推手,“我的助理裏麵有內鬼,navigate已經被控製起來了。”

  助理賣了他的行程,My way 上麵一定有叛徒,拿錢替人做事,不然不會那麽巧合的在那個時間吃宵夜,路上還要出車禍。

  龐老爺子閉著眼睛,手指頭一下一下的敲著,“你為什麽確定是內鬼呢?”

  龐京墨笑了笑,他不得不坐著,馮邵先前送進來的蘇丹魚片粥漸冷,淡淡的果香味讓他有些反感,他的胃有一些承受不住食物了,蓋上蓋子推到一邊去。

  “如果不是內鬼,那麽就是針對龐家的了。”他篤定,隻有這兩種可能。

  內鬼一定是他身邊的人,如果不是,那麽必定是龐家利益觸動了一些人,或者直白點說,有人想給龐家一點顏色看看,以示警告。

  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無緣無故的綁架的,有的隻是見錢眼開,利益膨脹罷了。

  龐廣白回家,申女士萬萬沒有想到她膽子這麽大,目眥俱裂,“你怎麽敢?龐七——”

  怎麽敢光天化日之下綁架,怎麽敢動手呢?

  “嗬,我敢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你這一個。”她站在那裏,氣勢逼人,寸步不讓,她現在對著申女士應付的心都沒有。

  “你,就等著被起訴吧,”她用手點著龐廣白,人總不能一退再退,“瘋子,我一定要送你進去。”

  眯著的眼神裏麵,徹底按捺不住,申女士耐心告罄,她長時間以來維持體麵的臉皮揭開。

  龐廣白聳聳肩,“我無所謂,你開心就好,能送我進去,那是你的本事嘍。”

  伸出手,緩緩的握起來申女士的手,把她的食指蜷縮起來,她的手速來柔滑,這會兒又是冰冷沁涼,看著申女士的目光森然,“這才是你,不是嗎?”

  如蛇爬行低匍匐,陰險狡詐多奸計。

  “送客。”

  申女士看她轉身上樓,眯著眼睛,神色觸目驚心。

  馮邵在電梯口堵住她,“不好意思,現在還不能進去,小龐先生在裏麵。”

  真是風水輪流轉,申女士繃緊了背,“你說這話合適嗎?我見我先生,不用龐京墨同意。”

  馮邵笑了笑,紋絲不動,“不好意思,您可以去下麵休息一下,應該很辛苦才是。”

  馮邵不料臉上挨了一巴掌,申女士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什麽意思?我辛苦?”

  “你全部都知道,跟龐七好的穿一條褲子,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辛苦?”

  就連一個雇工都能嘲笑自己,都能諷刺自己,申女士覺得這就是自己一直以來的處境。

  在龐家,龐老爺屬於的接班人對她尊敬都沒有,就連龐京墨身邊的人,也從來不會對她尊重,現在麵子功夫都不做了。

  馮邵被打了,他嘴角牽動臉頰,也沒有用手去摸一下,“我覺得,您需要冷靜一下,我沒有其他意思。”

  恰好龐京墨推著龐老爺出來,申女士眼淚就下來了,也不說話,“我回來了,有事情要找你。”

  龐老爺大多數時候喜歡做輪椅,不是很喜歡走路,他體力也跟不上,“等我回來再說。”

  “你要出門?”

  “嗯。”

  要去哪裏,去幹什麽,統統都沒有交代,申女士覺得心冷。

  眼看著龐京墨推著人出去,馮邵狗腿子一樣的帶著人隨行前後,她捏緊了手裏的皮包,最後一下子摜到地上。

  當晚,龐老爺離開荃灣荃景圍港安療養醫院,提前回歸太平山。

  第23章 出賣

  是日淩晨, 龐京墨帶人匆匆回到佐敦彌敦道,眼睛裏麵都是紅血絲, 他覺得眼睛疼,但是沒有絲毫的困意,揉了揉眼角, 先問一句, “七小姐睡了?”

  “八點鍾就休息了。”

  “晚飯吃過沒有?”

  “沒有。”

  他點點頭, 淡淡的問了一句, “知道什麽是最重要的嗎?”

  “龐先生, 我們每一個廓爾喀忠誠無限。”

  是的,忠誠無限, 這是龐京墨想要的。

  推門而入, 一片漆黑, 門外的是廓爾喀退役兵,廓爾喀是喜馬拉雅山附近的山地居民, 體魄極為強健, 每年有上千名的廓爾克從尼泊爾、印度加入英軍, 成為赫赫有名的外籍雇傭兵團,紀律嚴明英勇善戰。

  上樓,站在龐廣白門外,他住在東戶, 能看到早上的太陽。龐廣白人最懶散,東戶太陽過晌就沒有了,她便在西戶, 午睡的時候太陽剛好曬在腳上。

  “進來吧。”

  龐廣白臉色很差勁,她失眠,且心悸,躺一晚上翻來覆去,又想起來三十億打水漂,不由得窒息,聽到熄火的聲音便知道他回來了。

  她下意識的要吃點金子寬寬心,來回摩挲戒指卻拿不出來,最後一點存貨,打掃了湊起來一箱子全給綁匪了。

  一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吃金子了,不由得心絞痛的厲害,被子皺巴巴的,臉色更蒼白,龐京墨羊皮底的拖鞋踩過地板,“怎麽沒睡呢?”

  “睡不著”。她隨意的躺在懶人沙發上,翹著腳在腳蹬上,一臉的生無可戀。

  “劉媽有沒有給你煮湯喝?”

  龐廣白眼神的餘光打量他,暗想怎麽不提錢呢,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嗯,喝過了,大哥你去找爸爸怎麽說的啊?”

  龐京墨袖口隨意折起來,露出來手腕從龐廣白麵前晃過,上麵是□□裸的青紫,白光下麵慘兮兮的,看到她飛快的挪開眼睛,龐京墨笑了笑,這就對了,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先不要追債了,他現在是真沒有。

  三十億,誰家也沒有那麽多現金啊,也就是眼前這一位不動聲色的攢下來這麽多錢,難為她以前動不動窮兮兮的要錢花,屬龍的是不是啊?

  慢慢的把手背到後麵去,“爸爸啊——”

  龐廣白微微翹起來嘴角,爸爸啊,你沒有錢,爸爸給也可以啊,“爸爸說什麽了?”

  “爸爸啊——”他微微的彎著腰,恰好看到她仰著臉,“讚你兄妹情深。”

  “還有呢?”

  “沒有了。”他扯著嘴笑,看她瞬間變臉跟吃了耗子藥一樣的,站直了身子,退後一步,笑吟吟的伸出手來,“我在彌頓道的蟾宮大廈,寫字樓麵積10萬平,物業每年收租七個億,不知道你以後有沒有空幫我去收租啊?”

  龐廣白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溫柔下來,她笑的很虛,“我——我當然有時間了,我怎麽可能沒時間了,我沒有都有時間的,你放心好了啦。”

  她躺著懶人沙發上,有點起不來,膨脹的,七個億啊,四年就能回本,她欣欣然的看著龐京墨,不錯不錯,“爸爸說的對,我們啊,總歸是要相互扶持,守望相助的,誰讓我們是親兄妹呢。”

  扶著把手,笑的極為端莊豔麗,“大哥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找我就是了,很樂意幫你做事情的,還有啊,申女士那邊不要管,我來就好了,她愛說就說好嘍,我不在乎的。”

  我這麽有錢了,我難道還在乎別人的看法嗎?

  不在乎的。

  我要上天了好不好?

  龐京墨看她體體麵麵的送自己到房間外,少見的客氣乖巧,想了想,略討好的說了一句,“今年物業還沒有收租金,下個月十五號開始,你到時候辛苦一下嘍。”

  哎呦哎呦,哎呦呦,哎呦喲媽呀。

  龐廣白再也繃不住了,兩隻手捂著嘴,氣血上湧在臉上呈現出健康的紅暈,略帶青黑的眼底也像是鑲嵌了倆鈦合金一般的,眼角眉梢都像是在蒸汽裏麵融化,“好的啊,好的啊,一定不會少收的,放心好了。”

  怎麽能不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