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作者:南慕野      更新:2020-07-08 01:47      字數:4984
  謝如冰一驚,想要掙脫,耳邊卻已傳陸安瀾溫熱的氣息,聲音低沉,帶著蠱惑:“既然你不記得了,我再同你說一遍,可要記住了。吾心悅汝,君心可知?咫尺天涯,願君乞憐。記住了嗎?”

  那幾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仿佛敲在了謝如冰的心頭上。

  一瞬間,謝如冰想起了從前他求學於謝家時的歡樂時日,也想起了前世的慘死,想起了他從前的冷漠,想起他曾經的喜怒無常,還想起了他後院裏的姬妾。

  她不由得紅了眼眶,哽咽道:“那為什麽你好幾年對我都愛答不理,還總是冷冰冰地對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很傷心?”

  陸安瀾將她抱得緊了些,道:“我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謝如冰不相信他:“那是為什麽?你告訴我呀!若是將來,你還這樣,我怎麽辦?”

  “我不會再叫你傷心的……”陸安瀾許諾。

  謝如冰還欲再說,卻被陸安瀾的親吻堵住了。溫香軟玉,說不出的美味可口。他有多久沒有碰觸過她了呢?一靠近她,他的身體就在叫囂了。這一回,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足夠的耐心,去品嚐懷中嬌娘的味兒。

  等他終於饜足,放開謝如冰時,兩人衣衫都有些淩亂。謝如冰嬌麵緋紅,眼眸似水,渾身脫力,微微喘息,有些失神。陸安瀾湊近她耳畔,沙啞著聲音道:“若是我再對你冷冰冰,叫我一輩子碰不著你!”

  謝如冰愣愣地看向陸安瀾,這,真的是陸安瀾說出來的話嗎?

  陸安瀾見她發愣,說不出的可愛。他低頭,溫熱的唇親了親她的額頭,道:“冰兒,從前我不知自己的心意。慈恩寺那一夜,我是真的明白了。若是這世上沒了你……我卻是不敢想的。從前往後,我們都在一起。”

  謝如冰聽了,埋頭在他的胸前,淚水漣漣,泅濕了他的衣襟。

  幾家歡樂幾家愁。

  東宮裏,楚元茂陰沉沉地問太子妃李氏:“你不是說那□□是無色無味,可叫謝如冰不知不覺就喪命?怎麽竟是這麽快就被發現了?陸安瀾如今,越發是守得密不透風了!”

  李氏誠惶誠恐:“這藥確實下了。可是,那女子才下了兩回,謝氏就去了慈幼局,一時靠近不得。誰知她去做法事,提前激發了。臣妾……實在是盡力了!”

  楚元茂咬牙:“我既然得不到,少不得要毀了!陸安瀾,我看你能張狂到幾時!”

  賜婚聖旨一下,不說多少女子傷心。卻說郭慕梅,她的親事也定下了,乃是定給了幽州節度使之子安思義為妻。安思義是頗有戰功青年將軍,與郭慕梅也算登對。

  郭慕梅定親後,很快去往幽州。臨行前,謝如冰前去郭府,為她送行。兩人互道珍重,就此別過。

  第60章 散妾 ...

  賜婚聖旨一下, 陸安瀾想著謝如冰對自家後宅裏的幾個姬妾始終耿耿於懷,便想著尋個時間回城西陸宅去,與幾人說明白了, 好生遣散了眾人。

  如今那三個侍妾, 都是別人送進府裏來的。他若是一個不收, 未免不近人情。且有幾個妾侍,也能免去些麻煩。畢竟自己年紀不小,始終不娶,難免叫人遐想。

  但如今既然要娶了謝如冰這個小醋壇子,就不得不先清理好後院了。

  然而, 還不待陸安瀾回城西陸府遣散姬妾, 謝如冰就與這幾位姬妾碰上麵了。

  謝如冰心中感念寧晚, 想來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 如今遭了陸安瀾軟禁,她心中有些過意不去,便去買些胭脂水粉並首飾,送給她。

  她正在胭脂鋪裏看著胭脂水粉, 誰知, 背後傳來一個甜甜的聲音:“謝小姐,妾身有禮了。”

  謝如冰轉身一看, 身後赫然站著陸安瀾的三位妾侍, 周慧、白霜霜和林玉珠。

  周慧美豔,白霜霜清雅,林玉珠柔怯, 都是美人兒。

  謝如冰隻是點點頭,不欲多說,放下手中看著的胭脂,就要離開。

  豈知,那周慧道:“謝小姐,姐妹們本想著明兒一道去府上拜見您的,不過,也是有緣,今日在這裏就遇上了。姐妹們說說話,可好?”

  紅菱湊近她耳邊道:“小姐,此事無須理會。自有大人處置。”

  謝如冰看了一眼三人,慢條斯理道:“有什麽話,就說吧。我還有事。”

  周慧眼睛一亮,給了鋪中小二一個紅包。小二帶著諸人進了一側的廂房,就見三人徑自給謝如冰跪下。

  周慧當頭第一個,一跪下,一抬頭,眼中已是淚花閃閃:“謝小姐,但求您給我們一個容身之處,不要讓大人遣散了我們。大人與您是郎才女貌,又有聖上賜婚,必定是夫妻情深,百年好合。將來就當我們是府裏的擺設罷了!”

  白霜霜接著道:“大人雖然納了我們入府,也不時到各處坐坐,實則……實則他根本不把我們放在心上。如今更是將近一年沒有來後院了。”

  林玉珠捏著手帕,捂著胸口,小臉煞白:“我們都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出了府,便是無處可去了。難不成還要淪落風塵?求小姐開恩!”

  謝如冰冷哼一聲,道:“你們怎麽口口聲聲陸大人要遣散你們?他可沒說過這話。”

  周慧道:“自從小姐您入了陸府,大人已經許久未來後院。後來更是搬到了城東,我們已是兩三個月連大人的麵都碰不到了。便是他不說,這也是遲早的事兒!”

  “是啊。我們姐妹幾個,自聖旨下來了,可是日夜難安。今日恰碰到小姐,但求小姐開恩哪。”白霜霜也流下兩行清淚。

  林玉珠也跪倒在地,怯怯地道:“小姐開恩。”

  謝如冰認真地打量她們半晌,道:“你們都起來吧。”

  幾人依言站起,謝如冰問道:“都說說,你們從前是做什麽的?”

  “妾身在教坊唱曲兒。”周慧一邊拭淚一邊道。

  “妾身是登州孤女,按照族裏伯父的意思,入了陸府。”白霜霜道。

  “妾身是蘇州人士,乃是蘇州將軍府上的樂妓。”林玉珠道,一口吳儂軟語,我見猶憐。

  謝如冰皺眉:“這般說來,你們隻懂得唱歌跳舞了?這樣的話,留在陸府,又有何用?可還有些什麽才藝?”

  周慧結結巴巴地道:“這……”侍奉男人不就是唱歌跳舞麽!還需要什麽才藝!

  白霜霜知道謝如冰是女夫子,忙道:“小姐,我懂得讀書寫字的,幫著您謄寫孤本也是可以呀。”

  謝如冰看向林玉珠,林玉珠捏著帕子道:“妾身……妾身會刺繡。”

  謝如冰“哦”了一聲,看向她的手帕,道:“我看著帕子倒是精致,是你自己繡的麽?”

  林玉珠點頭。

  “我正在尋一個繡娘,若是你做得好,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且把帕子給我,看看繡工吧。”謝如冰漫不經心地道。

  林玉珠忙將帕子遞給了紅菱。紅菱呈送給謝如冰。謝如冰展開,看了看,笑道:“果真是蘇州的繡法,很有些意思,不錯!”說完又還給了林玉珠。

  謝如冰又問:“今日前來胭脂鋪,是誰的主意?”

  周慧有些惶恐道:“這是林妹妹的主意。”

  林玉珠道:“我們本來隻是想來看看胭脂水粉,解一解心中的煩悶。不成想遇到小姐。”

  謝如冰打量著林玉珠,方道:“既然你們求到我麵前了,我便與大人說一說。不過,大人如何行事,自有自己的決定。你們且等著就是了。”

  謝如冰說罷,起身走了出去。紅菱擔心謝如冰生氣,一路走,還一路觀察她的神情。自家大人廢了那麽大的心思求來的聖旨,若是謝小姐還不高興,自家大人豈不是還要繼續打光棍兒?當下道:“小姐,這事您別生氣,大人自會處置妥當的……”

  謝如冰抬手打斷了紅菱的話:“且讓我想一想。”

  紅菱一愣,再看謝如冰的神情,並無任何不悅,而是隱隱有些嚴肅,仿佛在思索著什麽問題。

  “紅菱,那林玉珠入府多久了?”謝如冰問道。

  “三年前,陸大人滅吳越國,原先吳越國的蘇州將軍投降了,就獻上了一批美女。這本是送到東宮的,太子為表示親近,將她賞賜給了陸大人。”紅菱道。說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大人從來未曾在這位林姑娘房中休息,小姐你大可放心。”

  “原來如此。”謝如冰仿佛自言自語,上了馬車,閉上眼睛,回想起母親去世前交待的話。她從也未曾想到,有一日真的會遇到這樣的人。

  林玉珠恐怕與吳越國有所牽扯。去歲冬日宴上的刺客,自稱乃是受了吳越國公主的指示,刺殺武德帝。陸安瀾是否早就有所防備,所以從來不入此人房中呢?是不是有安排人手跟蹤查探此女呢?

  謝如冰覺得自己應該提醒陸安瀾。可是,若是提醒他,勢必又會透露出母親的秘密,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回到家中,謝如冰剛坐下沒多久,陸安瀾卻來了。

  “今天的事,我都聽紅菱說了。你莫要惱怒,我本是想著你我成親前,將她們處置妥當的,卻不想還生出事端來……”陸安瀾如今在謝如冰麵前,著實是耐心得很。

  謝如冰想起那幾個姬妾從前亂嚼舌根,隻冷哼了一聲,並不接話。

  陸安瀾看她仿佛還在生氣,便道:“這也是無可奈何。我身居高位,若是身邊沒幾個姬妾,總有人要送的。放了幾個進來,別人也就消停了。她們幾個不過是擋箭牌罷了。”

  這一番訴苦總算有些用處,謝如冰打量了陸安瀾半晌,終於下定決心告訴陸安瀾自己的發現。“陸安瀾,那林玉珠有問題,你可知曉?”

  陸安瀾微微一愣,道:“有問題?什麽問題?”林玉珠是蘇州人士,因來自吳越國,陸安瀾一貫小心,半分不與她近身,又安排了丫鬟跟著,數年來並不見有什麽異常,不過是慣常女子喜愛的讀書寫字、穿衣打扮、看戲聽曲。

  謝如冰低聲道:“她可能與吳越國公主有關係。”

  陸安瀾不由得打量謝如冰,揚眉問:“你怎麽看出來的?”自己的人跟在她身邊那麽久,竟是未曾看出端倪。

  謝如冰垂頭,咬了咬唇,剛道:“今日林玉珠勸說周慧和白霜霜一起去胭脂鋪,在鋪中我恰好看到她的手帕上的繡花有些特別,還特地問了眾人有何才藝,看了那方帕子。那帕子上繡著的,看似是花紋,實則是吳越國秘傳的暗語。與林玉珠接頭的人,必定就在胭脂鋪中,大約便是領我們進廂房的小二。”

  陸安瀾整個人的臉色都嚴肅起來:“怎的就看出來是吳越國秘傳的暗語?”

  謝如冰幽幽*道:“你是知道的,我母親乃是吳越國人,隻是打小父母亡故,由王大家養大。她恰恰懂得這種暗語,跟我說過事關重大,叫我務必記清楚了,且不得與第三人說起。”

  陸安瀾不由得瞳孔微微縮了縮,目光幽深地看向謝如冰,問:“那怎麽又同我說呢?”

  “我擔心你的安危。”謝如冰想了想,坦誠自己心底所想。

  陸安瀾此時一顆心暖乎乎的,仿佛要融化。果真是他看上的人兒,這般坦率而不造作。

  他忍不住將謝如冰抱入懷中,道:“你就不怕我是壞人了?”

  謝如冰側頭想了想,笑道:“我當然是怕的。隻是,我更怕你一回到府中,就被林玉珠給殺了。至於你是不是壞人,我仔細回想,你幫我甚多。而且,聖旨已下,我終歸得先嫁給你……”

  陸安瀾聽著前頭,有些心花怒放之感。心想這隻凶巴巴的貓兒,終究也是抵擋不住自己的攻勢了。豈料,後投是越說越不像話了。當下拉下臉來,咬了一口謝如冰小巧的耳垂,道:“什麽叫先嫁給我?以後你還想怎樣?嗯?”

  謝如冰伸手就要推開他:“你別……我雖然提醒你,我可還沒原諒你呢!可要快點散了你的姬妾才好……”

  “知道了,一切都聽你的,可好?”陸安瀾忍不住還想耳鬢廝磨了一番。

  謝如冰終是忍不住,一巴掌推開了他的臉,氣呼呼地道:“我在擔心你的安全,你卻隻想著這事!你可還要不要命了?”那個英明神武、四平八穩的樞密使大人呢?

  陸安瀾方坐直身來,收斂了心神,道:“林玉珠身邊早已埋下了眼線了,真有行動,自然是能看得出來的。她此時奈何不了我。她想來也隻能傳遞信息給外頭的逆賊罷了。那暗語說的是什麽?”

  第61章 吳越國公主 ...

  “那帕子上說, 往洞庭湖。”謝如冰道。

  “洞庭湖?”陸安瀾皺眉,洞庭湖乃是楚國與大周的交界,水匪眾多, 楚國與大周如今都騰不開手處理, 管不著。吳越國一*黨往洞庭湖, 難不成是想養精蓄銳,對抗大周?

  陸安瀾不由得起身:“此事事關重大,且待我抓了林玉珠,好好審一審,事情大約就水落石出了。”

  謝如冰拉住陸安瀾的衣袖:“你把她的房間保存好, 莫叫她毀了東西。我遲些過去檢查一番, 或許會有所發現。”

  陸安瀾點頭:“我先去料理幹淨再說, 就怕狗急跳牆, 萬一她還有什麽□□或是功夫在身,傷到你的可就不好。你且在家等一等。”

  陸安瀾匆匆去了。第二日,他便過來請謝如冰回城西陸府,到林玉珠的小院裏去查探一番。

  “林玉珠昨夜被捕, 關進密牢, 審訊一番後,卻是個嘴巴極嚴的, 半句實情也不曾吐露。如今已是奄奄一息。你且看看她的院中還有什麽線索。”陸安瀾對謝如冰道。

  謝如冰一處處仔細檢查, 尤其是書冊畫卷之類的。這林玉珠也是愛書之人,不知道有多少書卷。謝如冰看了一日,直到日頭落下了, 也未曾找到線索。

  陸安瀾見她閉著眼睛,怕她累了,便道:“此事不急於一時,明日再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