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作者:南慕野      更新:2020-07-08 01:47      字數:3671
  趙雙訝然,咦,這,好像跟自己想的不一樣?不僅不懲罰,還派專人保護?是這麽個意思?

  再看陸定,一副老神在在的淡定模樣。兩人領命出了書房,趙雙不由得低聲問道:“大人竟不生氣?就這麽由著謝小姐胡鬧?”

  陸定瞟他一眼,意味深長地笑道:“外頭日子哪有那麽好過,謝小姐可是要吃苦頭的。”

  趙雙恍然大悟:“哪要是有人尋釁滋事,我不用管,不出人命就好?”

  陸定雙手籠在袖中,點點頭,道:“別傷了人就好。”

  卻說外書房裏又安靜下來,陸安瀾撿起先前的書冊,然而卻怎麽也看不下去了。

  書房裏還縈繞著一絲絲謝如冰的香甜氣息,似有若無,叫他心裏有些躁動。

  他想起了方才謝如冰的那幅畫。他從前有一條獵犬,是父親買了送他的,打小就養著。他十七歲那年,那狗兒去了,卻留下兩隻小狗。他十八歲從軍後,戎馬倥傯,無暇他顧。這兩隻狗兒就一直由謝如冰照看。本來,他與謝如冰說好,讓謝如冰給狗兒畫像,他放在身邊,做個念想。

  但是,就在那一年生日前夕,他知道了更多的真相,他一向敬重的老師謝明時對於他父親的死,也是推了一把的。

  麵對仇人的女兒,他無法再像從前一般,毫無芥蒂。隻要想到這十幾年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想到自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母親與妹妹,又想到謝氏姐弟這些年來的順遂舒心,他就無論如何沒法給謝如冰好臉色。

  他閉上了眼,在黑暗中坐了許久,起身披了件外袍,往謝如冰的院子而去。

  他要把畫拿回來。

  夜色濃重,秋露寒涼,院中諸人早已沉睡。守夜的婆子下人都是陸府中人,看見他來,也都靜悄悄不置一詞。

  他推門進去,幾步走到床榻之前。

  一燈如豆,微有亮光,照著謝如冰的小臉,柔和秀美,額頭飽滿,紅唇嬌豔,那股子香甜的氣息愈發明顯,直往他的鼻子裏鑽。一手放在錦被之外,露出一段欺霜賽雪的手腕。中衣領口微鬆,一抹雪痕消失在錦被之下。

  陸安瀾的喉結不由得動了動。他從小認識的女孩兒,已經是嬌豔欲滴的少女了。

  他不由得坐在床榻邊,俯身下去,默默地看了半晌,抬手,長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紅豔豔的唇。

  柔軟而溫熱的感覺,叫他全身都緊繃起來。

  他低頭下去,眼看就要親到她的唇,謝如冰突然睜開了雙眼,猛地起身,“砰”地一聲,她的額頭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嘶”,陸安瀾不由得吸氣,抬手摸了摸鼻子,有點疼。

  謝如冰似貓兒一般靈敏,趁著他吃痛的瞬間,下了床,連鞋兒也不穿,赤著腳就要往外走。

  她害怕得要命。

  陸安瀾坐在床邊的時候,謝如冰就隱隱約約醒了,她終究未經人事,一時呆住。等到他俯身下來,她再也忍不住了。

  然而,還沒走幾步,一手大手從背後將她抱住,緊緊地扣進了男人的懷抱,滾燙而壯實。男人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吹過,低啞卻帶著一絲輕佻:“想走?可由不得你。哪裏也不許去!”

  謝如冰掙紮著:“陸安瀾,你放手!”

  溫香軟玉在懷,陸安瀾豈肯放開?當下一把將謝如冰放倒在大床上,緊緊地覆了上去,溫熱的唇一口咬住了她的小巧白皙的耳垂。

  謝如冰嚇得哭出聲來,顫著聲道:“陸安瀾,陸安瀾,別叫我恨你!”

  陸安瀾頓了一下,正要低頭,突地一旁的錦被裏突出來孩童尖利的哭聲。

  謝二郎從錦被中鑽出來,哇哇大哭:“姐姐,姐姐,我做噩夢了!”

  陸安瀾額上青筋一跳,這個小鬼竟在床上?

  陸安瀾手勁一鬆,謝如冰七手八腳地爬起來,將謝二郎摟入懷裏,連聲安慰道:“二郎不怕,姐姐在這裏!”

  二郎直往謝如冰懷裏鑽,抽抽噎噎地道:“姐姐,姐姐,我夢見有一隻野狗追著我跑,跳到咱們床上,流了好多哈喇子,好嚇人!”

  陸安瀾:“……”

  謝如冰呆住了,抬頭看了一眼陸安瀾。

  陸安瀾黑著臉,整了整衣裳,看了一眼謝二郎,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陸安瀾(咬牙):小鬼,找個嚴師,讓你讀書寫字到半夜!

  謝二郎(笑):好啊,姐姐肯定陪我到半夜。

  打臉男主第一波~此處應有評論啊~

  第7章 出府,為師

  眼看陸安瀾離去,謝如冰方回過神來,看向弟弟,問:“你當真夢見……狗麽?”

  謝如冰想了一下,還是省去了野字。

  謝二郎豎著兩條小眉毛道:“我聽到聲音,看到陸大人欺負你!我說過不能讓別人欺負你的!陸大人也不行!”

  所以裝作噩夢來趕走陸安瀾?

  謝如冰忍俊不禁,心情大好,在他圓鼓鼓的包子臉上親了一口,道:“二郎可真厲害!”

  房中的一番動靜,張媽媽在外頭也聽到了。待陸安瀾離開,她匆匆進來,見小姐安然無恙,不禁阿彌陀佛了一聲,然後舀來熱水給謝如冰洗臉。

  第二日一早,謝二郎就醒來了,也不用張媽媽催他起床,自己就爬起來,笨手笨腳地要穿衣裳。

  謝如冰過來幫他穿衣裳。

  張媽媽端了早膳進來,招呼他們過來吃。

  很快,就用好了。

  謝如冰牽著二郎的手,張媽媽拿著一個小包袱並一個小箱子,起身就要走了。

  紅菱幾步上前,道:“謝小姐,這屋裏的衣裳首飾,是昨日才做好送來的,都是您和二公子的,冬天快來了,都帶上吧。還有,我跟著過去伺候你們……”

  謝如冰搖搖頭,打斷了她的話:“紅菱姐姐,這些都留在這裏吧,我用不上這許多東西的。你也不用跟著去,我怕你為難。”

  紅菱:“小姐您這是哪裏話,我聽您差遣……”

  謝如冰表情誠懇地問道:“若是陸大人來,要開門,你開還是不開呢?我就怕你為難。”

  紅菱一噎,說不出話來,隻得眼睜睜看著她們主仆三人離開。

  她回到房中,望著堆積成山的錦衣華服與珠寶首飾,一籌莫展。

  眼看謝如冰姐弟出了府,上了石府的馬車,一旁還跟著俊朗大方的石府三爺,管家陸午不由得抹了抹額頭的汗。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陸午快步走去外書房回稟情況。

  “謝小姐帶著謝公子走了。”他決定說得越簡單越好,心中默默祈禱陸安瀾不要再問枝節。

  然而,怕什麽就來什麽。

  “紅菱跟著去了?”陸安瀾問道。孤女幼兒,又不通庶務,需要有侍女照顧。

  “沒有。”陸午心頭一滴汗。

  陸安瀾眉毛一挑,又問:“為什麽?”

  “謝小姐怕紅菱將來不好做事。”陸午垂著頭,幾乎要低到鞋麵去。

  “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一並說了。”陸安瀾有些不耐煩了。

  “謝小姐是怕紅菱為難,若你讓紅菱開門,她開是不開?”

  陸安瀾一怔,心中惱怒,誰說過會去看她!

  “前幾日備下的衣裳首飾,謝小姐一個也沒帶走。”

  陸安瀾冷哼,等到天氣冷下來,她可要懊悔!

  “石三爺親自來接謝小姐過府。”

  陸安瀾冷笑,忍不住道:“能耐了!乳臭未幹的小子!”

  陸午額頭汗涔涔的,躬著身不再說話。

  “還有麽?”上頭又問。

  “沒了。”

  揮退陸午,陸安瀾站起身來,在書房中來回踱步。他本來隻是想著把謝如冰姐弟帶回府中,賞他們一口飯吃,冷落著他們,叫他們倒貼上來,事事都聽自己的。

  豈知,謝如冰姐弟才幾日就折騰出這許多事,叫他不得不關注。

  罷了,且叫她見識見識外頭的可怕!

  謝如冰姐弟和張媽媽高高興興去了石府。

  “母親昨日讓人都弄好了,你若是有需要,盡管跟管家說了就是。”石邈送他們到了小院門口,說道,“若是需要丫鬟仆人,也盡管開口。”

  謝如冰眉眼彎彎,笑著同他道謝。石邈揮揮手,自去忙別的事了。

  張媽媽一邊往裏走,一邊道:“石夫人可真是妥貼!從前在京城裏,她也是有名的閨秀。”

  謝如冰點點頭。

  不貿然送仆人來,一切由謝如冰自己決定。這比陸安瀾可好多了。

  想了想,謝如冰又道:“石夫人說她認得母親,張媽媽,你可知道?”

  張媽媽回憶著,道:“認是認識,但有沒有私下往來,我卻不清楚。”

  幾人說話間,進了屋。屋裏已是煥然一新,謝二郎歡呼一聲,脫了鞋,爬到床上打了幾個滾,從錦被窩裏鑽出來,道:“姐姐,我可真喜歡!”

  很快收拾停當,謝如冰帶著二郎,去正院給石夫人請安。

  石夫人早已命人將三位小姐帶了進來。見到謝如冰進來,石夫人指著幾個孩子,笑著介紹道:“紅衣的是玉兒,藍衣的是珍兒,黃衣的是寶兒。在定難待久了,都有些無法無天。趁這個機會,帶她們到京裏見識見識,收收性子。”

  話畢,又對著幾個孫女,神色頗為嚴肅地道:“謝夫子的父親是當朝的大儒,她在東京城裏也是才名遠揚,你們跟著她好好學習,可要聽話。若是有人搗亂,可是要入祠堂上家法的。”

  幾個女孩在石夫人麵前,一個比一個乖巧,點頭去搗蒜,還認認真真地向謝如冰行了拜師禮。

  大約有些好奇,都盯著二郎看,眼睛亮晶晶。

  正在這時,石邈走了進來,向謝如冰行了禮,方對石夫人道:“昨天答應帶她們幾個去獵場,馬上就出發了。”

  石夫人叮囑幾句小心,仔細照看之類的話,石邈就帶著人走了。

  待石邈去了,謝如冰方得空讓二郎給石夫人見禮。

  石夫人乍見二郎,男娃粉雕玉琢,似菩薩跟前的金童一般,心中先是生出了三分歡喜。此時又問了他好些問題,見他聰明伶俐、又恭謙有禮,當下歡喜非常。她還沒有孫子,就盼著能有個二郎一般的孫兒。

  ‘“二郎長大後要做什麽呀?”石夫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