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自己下蓮池撈麵具？”崔九兒驚詫地問道。

  “是啊，公子您出門後，夫子就下蓮花池了，先生的泳技實在是高超，在蓮池裏就跟條魚兒一樣，一個猛子紮進去，幾個回合就將麵具給撈上來的。小魚兒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正打算找機會向先生請教潛水之術，也不枉公子給我取的這名兒。”小魚兒的麵上露出了濃濃的崇拜敬佩之色。

  聽得小魚兒的描述，崔九兒腦海時浮現了顏長傾在蓮池裏優美舒展，宛如遊魚的身姿來。他忽然又扯住小魚兒道問道：“小魚兒，你剛才說夫子上岸後衣衫都濕了？”

  “是啊，全身都濕透了，先生上岸後就去了上衣，然後隨我去了盥洗室的啊！”小魚兒有些莫然其妙地回道。

  崔九兒聞言呆愣了片刻，然後麵上浮上抹輕笑，口中很是激動地道：“你是說夫子濕了衣衫，然後還將上衣給脫了，這就是說夫子是，是，是裸著上身了？”

  崔九兒一邊說著，一邊想像著顏長傾不穿上衣的模樣，漸漸地，他兩頰發熱，竟飛上了兩團暈紅。

  “是啊，要去盥洗室沐浴更衣，可不得光著上身去，難道還將濕衣服裹在身上等著受涼。”小魚兒很是不理解自家公子的激動。

  “小魚兒，就是說夫子不穿上衣的模樣，你都看到了？”崔九兒的口氣竟露出一絲羨慕來。

  “看到了呀！都是大男人，這有什麽稀奇的？”小魚兒揪了揪頭發，真是不明白今天的九公子是怎麽了。

  “小魚兒，你記住了，以後有這等好事兒，可得一定叫上我一塊看。”崔九兒衝著小魚兒擠眉弄眼道。

  “在說什麽呢？什麽好事兒要叫你一塊看？”

  崔九兒的話音剛落，就見大門被打開了，接著顏長傾站在門口，眼光冷冷地看向了崔九兒問道。

  洗漱完畢的顏長傾，露出了一張如玉般濕潤無暇的麵容，眉目如畫，長眸清冷幽遠，唇色比平日裏更加殷紅，定是為了洗淨剛剛塗上的那厚厚一層易容而用力擦拭過。這副俊逸秀美的麵容再配上那身天青色的長衫，活脫脫一個顏如舜華，清朗高雅的尊貴公子。

  崔九兒忽然間覺得，夫子絕不單單是江南書院夫子這樣的身份，此刻他的身上顯露出來的氣韻和光華，比起明瑜太子來毫不遜色，應該說比明瑜太子更多了幾份俊逸灑脫、飄然出塵之息。

  可明瑜太子身份尊貴，年僅三歲便被封為太子，母親貴為皇後，外祖父又是當朝太師，幾個舅舅也都是身居要職。可以說整個大舜朝除了九五之尊的皇帝，再沒別人比明瑜太子更加尊榮了。可是崔九兒為什麽覺得夫子身上也有那種尊貴之息呢？

  “夫子，您到底是什麽人？”崔九兒看著顏長傾，眼神有些迷離，口中喃喃問道。

  第21章 學生的戲謔

  “又犯癡了，我能是什麽人？不就是賴在你國公府混吃混喝的夫子麽？”顏長傾嘴角微揚，牽出一絲譏諷的笑意道。

  “夫子，我那不是為了保護你才編出來的嘛？學生巴不得夫子在我府上住上一輩子，何來嫌夫子混吃混喝一說啊？”崔九兒趕緊上前，扯住了顏長傾的一隻袖子，滿臉堆笑狗腿道。

  “保護我？我看是你都快被人拆巴幹淨吞進了肚中還不自知，還想著保護別人？”見崔九兒扯住了自己的袖子，顏長傾長袖下的手臂微微顫動了下，卻是沒有推開他，隻是口中嗤道。

  “誰想吞了我？我怎麽不知道？”崔九兒一臉茫然道。

  看著崔九兒一臉迷茫像，顏長傾歎了氣道：“明瑜太子看你的眼神，隻恨不得將你吞了，你難道一點也感覺不到嗎？”

  崔九兒聽了顏長傾的話，心裏卻是湧上了一絲甜意，他眯起眼睛，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口中很是雀躍道：“夫子，您這是在擔心小九嗎？”

  顏長傾見他笑得眉眼彎彎，口中冷哼一聲回道：“若不是看在你三哥的麵上，我才不想管你，你這麽笨，被人吞了也活該！”

  顏長傾說完，便邁著大步走了出去。

  “夫子，您又上哪？”

  “跟我去書房，今日你那三千個字你還沒寫完！”顏長傾頭也不回道。

  “夫子，這都午膳時分了，學生肚子餓，沒有力氣寫字了！”崔九兒有氣無力地道。

  顏長傾停下腳步，看了崔九兒一眼，隻見崔九兒皺巴著一張臉，還彎腰捂著自己的肚子，一副餓了好幾頓的模樣。

  “別羅嗦，快點走。”

  “走不動。”崔九兒賴在了原地不動。

  顏長傾有些不耐煩了，他忽地縱身飛起到崔九兒身邊，然後長袖一揮，扯著崔九兒的手臂就帶著他往院外躍而去。

  崔九兒“啊”地叫了一聲，他那三腳貓的的輕功，一向飛不出兩丈遠，這會兒被雁長傾托著手臂，幾個縱身就飛出去幾十丈。看著腳底下花草、樹木、池塘在自己腳底下呼嘯而過，崔九兒感覺很是新奇，發出了一陣開心的笑聲。

  “夫子，怎麽出了清風苑，我們這是去哪裏？”崔九兒眼見飛出了清風苑的牆頭，很是詫異的問道。

  “去月華園，用午膳。”顏長傾沒好氣地回道。

  崔九兒一聽笑眯了眼，過了片刻又問道：“夫子怎麽想起去月華園用膳了？是想小眉兒手藝了，還是想著小眉兒人了呀？”

  崔九兒話音剛落，顏長傾眉一擰，托住崔九兒手臂的手居然鬆開了，崔九兒這會兒可是慌了神，好生後悔真不該打趣夫子和小眉兒。

  慌亂中的崔九兒雙手胡亂一抓，竟牢牢抱住了顏長傾的腰，一抱之下，崔九兒才覺得夫子的腰身雖是細窄卻是孔武有力，手心觸到了他平坦的小腹，如同觸到了一塊鐵板。崔九兒立刻就將驚慌拋之了腦後，他的手臂抱得更緊些，又將臉龐貼近顏長傾腰身，露出了一臉賊兮兮的笑容。

  顏長傾感覺崔九兒的手柔軟無骨，似水草似的纏在自己的的小腹上，緊接著一張溫熱的麵孔又貼在了自己的腰側。突然間，他就有些驚慌起來，麵頰也驟然火熱。

  半空中的顏長傾突然伸手掰開了崔九兒的手，然後抓著他的手臂幾個轉身落到了地麵上。顏長傾調整了下有些紊亂的氣息，然後冷著臉，一聲不吭的就往前走去。

  崔九兒卻還是愣在原地，他一臉癡迷，口中喃喃念道：“夫子，你的腰，抱著可真是舒服……”

  走在前麵的顏長傾聽見了崔九兒的嘀咕聲，腳下一顛，像是被什麽絆了下一樣。

  月華園內，小眉兒果然已備好了一桌豐盛的午膳，全是崔九兒平裏愛吃的菜肴。見得顏先生同九公子一同來月華園用膳，小眉兒喜出望外，趕緊說要再去廚房張羅幾個菜來。

  “這桌上都是九公子愛吃的，不知道先生愛吃些什麽，說出來好讓眉兒去做來。”小眉兒道。

  “眉兒不用忙了，我愛吃的，也必然合夫子的口胃。夫子，您說是嗎？”崔九兒一邊阻止了小眉兒，一邊朝顏長傾道，還挑著眉眨巴了一下眼睛。

  “貧嘴。”顏長傾瞥了他一眼，卻是拿起了桌上的筷子，吃得津津有味。

  小眉兒捂嘴笑著出去了。

  吃過午膳過後，崔九兒犯了懶，跟顏長傾說下午要告個假。顏長傾冷眼看他幾回，見他靠近屋內軟榻上，一副哈欠連天，疲憊不堪的模樣，也就不說什麽了，隨他偷懶賴在月華園不出來，然後自己起身離了月華園往清風苑去了。

  顏長傾走後，崔九兒從軟榻上跳了起來。

  “九公子，才說了困倦得不行，這會兒又起身做什麽？”一旁伺候的小鸝兒趕緊問道。

  “小鸝兒，快叫小眉兒，還是小藍，小紫，隨我去庫房！”崔九兒一邊穿鞋子一邊道。

  “九公子，好好地去庫房做什麽？您缺什麽說出來吩咐我們去拿便是。”小鸝兒問道。

  “這事兒我可得親自去。”崔九兒已是出了門。

  “對了，小鸝兒，去針線房將吳大娘叫過來。”崔九兒又道。

  “是，公子。”小鸝兒雖是不解但還是很快出了門。

  第22章 心思暗暗藏

  一個時辰之後，清風苑門口，小藍和小紫走在前麵，針線房的吳大娘跟著，還有四個小廝走在後麵，四個小廝抬著兩個大箱子，正呼哧呼哧走得吃力。

  一行人進了清風苑，很快就到了書房外的院子裏，小藍推開門，喊了聲“小魚哥哥！”

  小魚兒聞言趕了出來，一看這陣仗嚇了一跳。

  “小魚哥哥，煩主通報顏先生一聲，九公子吩咐讓我們來見先生的。”小藍笑盈盈地道。

  聽說是九公子吩咐，小魚兒也得沒什麽奇怪了，他轉身進了書房。將小藍的意思說給了顏長傾。

  “他又要出什麽幺蛾子？”顏長傾正坐在案前，手裏拿著一卷書，聽得小魚兒的稟報，他擰眉道。

  “小魚兒也不知道，九公子的想法一向多，先生不如讓他們進來就知道了。”小魚兒道。

  顏長傾點了點頭，隨即又道：“將我的麵具取來。”

  小魚兒答應一聲，從一旁架子上將麵具取下遞給了顏長傾。

  小魚兒出了門，不一會，一行人魚貫進了書房。

  “見過顏先生。”小藍領著他們上前行禮道。

  顏長傾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前眼前的陣仗，開口問道：“你們家公子讓你們做什麽？”

  吳大娘聞言上前一點道：“先生，婆子領了九公子的令，是來給先生量體做衣的。”

  “是的，顏先生，這些都是錦帛是九公子親自去庫房挑來的，請先生過目，選上合意的好做衣服”小藍一邊說著，一邊讓小廝們將箱子都打開，將裏麵的麵料一匹匹都擺了出來。

  顏長傾一眼看過去，那些錦帛，顏色眾多，月白、天青、淺藍，銀灰，絳紅，湖藍……各個所係都齊了，唯獨沒有他一向穿的黑色，顏長傾伸手揉了下太陽穴，很是頭疼道：“當我是個戲子麽？整這麽多顏色來？”

  “顏先生，九公子說了，這些顏色都是極適合您，你隨便選什麽顏色都行，可就有一樣，這匹淺藍料子您一定要選上。”小紫兒指著那些料子對顏長傾道。

  顏長傾抬眼看看小紫兒說的那淺藍料子，那是匹雲錦，輕薄的料子，色彩輕盈，乍一看是白色，仔細一看雪白裏隱隱透出一層淺藍的光澤來。顏長傾忽然覺得這料子極是眼熟，這不就是崔九兒身上常常穿的那種顏色嗎？

  顏長傾嘴裏冷哼了一聲，心裏卻是有些好笑。

  “隨便吧。”他道。

  “是，先生。吳大娘，那就將淺藍雲錦多做幾套出來，其餘的月白、天青、銀灰什麽的全都做上一套。”小紫兒聞言喜滋滋道。

  “好呢，婆子都記下了，還勞煩先生站起來一下讓婆子為你量體。” 吳大娘對著顏長傾恭敬道。

  一會兒功夫之後，小藍又領著一行人出了清風苑的大門。小廝們又將兩大箱子錦帛抬去了針線房，小藍小紫也回了月華園，剛至月華園門口，就看見等在門口的小鸝兒。

  “你們兩個倒是走快點，九公子都等得著急了！”小鸝兒一見她倆過來，趕緊扯了她們的手，一邊往園內趕一邊道。

  小藍小紫趕緊加快了腳步，剛至崔九兒的住處，果然見崔九兒正坐在屋裏來回踱步，一副很是心焦的樣子。

  “怎麽樣？怎麽樣？夫子有沒有生氣，可量體了？可選了料子？”一見小藍小紫進兒，崔九兒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問道。

  “回九公子，先生量了體，也選了料子。我說那淺藍的雲錦多做上幾套，先生也默許啦！”小紫兒笑著道。

  “好！，好！小藍，小紫，你倆的這差事辦得好，各去領五兩銀子的賞！”崔九兒喜笑顏開道。

  小藍小紫頓時喜上眉梢，趕緊行禮道謝。一旁的小鸝兒可不高興了，她翹著嘴道：“公子，小眉兒隻是給顏先生做了幾頓飯，你便賞了她一堆東西。現在小藍、小紫不過是去清風苑跑了趟腿，您又賞她們銀子。可憐我小鸝兒沒有機會為顏先生辦事，一個銅板的賞錢也沒有！”

  小鸝兒說得很是幽怨，崔九兒聞言靠在軟榻哈哈大笑起來。

  “公子好沒良心，居然還笑人家！”小鸝兒拖長了聲音道。

  “過來，小鸝兒，我跟你說個領賞錢的好法兒。”崔九兒對小鸝兒招招手道。

  第23章 嬌癡纏綿意

  小鸝兒一聽，趕緊麵上轉笑，快走走到了崔九兒身邊。

  “小鸝兒，夫子成天看書寫字很是辛苦，要不然你去清風苑，每天為夫子捶個腿呀，捏著肩呀什麽的，你將夫子伺候好了，我便大力的賞你！”崔九兒湊到小鸝兒耳邊道。

  小鸝兒一聽傻了眼，剛才午膳時她見到顏先生取下麵具的樣子，雖是美得天下無雙，可是卻冷得跟個冰塊似的，她可沒這個膽子去清風苑摸老虎胡須。

  “公子，我可不敢去清風苑招顏先生煩，我看我還是給公子您捶捶腿，公子好歹憐惜小鸝兒一回，銀子我就不要了，公子就將太子上午剛帶來的如意糕賞我吃點便罷了！”小鸝兒笑嘻嘻地道。

  “九公子，您瞧瞧這好吃的丫頭，拐彎摸角說了一大通，不過是肚中饞蟲作怪呢！”正在外屋收拾東西的小眉兒聽見了小鸝兒這一陣說，便不住掀了簾子進來，指著小鸝兒的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