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作者:蘇舜      更新:2020-07-08 00:59      字數:6221
  自小崔國公府給他請了不知多少個夫子,有名望、學識皆過人的大儒,有為人正派、治學嚴謹的翰林郎。

  可無論是大儒還是學士,誰也不能做崔九兒的夫子超過三個月。原因都是崔九兒實在是太不好學、太玩劣了。夫子授課時,他偷懶不聽打瞌睡也就算了,偏偏他還屢屢捉弄於夫子。

  經常有這樣的狀況發生,有老夫子講了半天的課累了,中午的時候靠在窗邊打個盹,崔九兒便能躡手躡腳地過去,然後悄悄給夫子的臉上畫一隻大王八。

  下午渾然不覺的老夫子頂著一臉王八墨團去講課,剛進書室一幫陪崔九兒一塊讀書的小子們幫笑了前仰後合,待夫子明白過來,提著戒尺追上來的時,眾人已在崔九兒的帶領下作鳥獸散了。

  “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啊!”老夫子氣得花白頭發一根要豎了起來,憑崔國公如此好言相勸,如何提高酬金誠心相留,老夫子一概聽不進去,背著手跺著腳,吹著胡子告辭而去。

  不管崔國公開出怎樣優厚的條件,找來怎樣厲害的夫子,崔九兒就有辦法讓夫子們信心滿滿而來,垂頭喪氣而去。因此,幾年過去了,崔九兒還隻是精略讀過幾本四書,那字也寫的是歪歪扭扭不成形。

  幾番折騰之後,崔國公實在是拿崔九兒沒辦法,便也淡了讓他讀書的念頭,再加上高句麗屢犯邊境,近段時期更是變本加厲,高句麗狠心野心,意圖不軌之意昭然而揭。

  皇帝陛急詔崔國公入朝商量對策。兩月之前,崔國公便領皇命帶領崔家兒郎趕赴邊境青州,隻留下了崔九兒和一幫下人在國公府。

  崔國公臨走之時千叮囑萬叮囑,要崔九兒乖乖守在府裏,不能到跑出去闖禍。崔九兒果然是聽了崔國公的話,極少出王府大門,隻是這兩月都快將整個國公府給掀了個底朝天,伺候的下人們更是苦不堪言。

  老管家眼見九公子將國公府折騰了遍,接下來肯定是在府裏是呆不住的。若是九公子要出府鬧騰可怎麽得了?

  老管家萬般無奈之下,隻好寫信給江南的三公子,向三公子如實稟報了九公子的種種情形,期望三公子能抽空回京。沒想到三公子接到信後真的趕了回來,這下老管家及一眾國公府下人可算是鬆了一口氣。

  府中眾人皆開顏了,可崔九兒這會可就不高興了,剛才三哥說什麽來著,這黑衣冰塊是江南書院的夫子?

  崔九兒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本來對這個戴著麵具,功夫不凡的黑衣人很是好奇,這會一聽他是個夫子,心裏一陣惡寒,早就沒有好奇的興致。

  他一把扯住崔毓之的袖子,挑著一雙眉就問:“三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第3章 生來多嫵媚

  崔毓之被崔九兒氣衝衝的動作給嚇了一跳,他看一眼一臉鬱悶的崔九兒,又看了看一旁邊長身玉立卻是冷清清的顏先生,突然間就明白過來崔九兒為什麽生氣了。

  “哈哈哈,小九,你莫不是以為顏先生是我從江南給你請的夫子?”崔毓之突然大笑著道。

  難道不是嗎?一臉疑惑地看向崔毓之。

  “顏先生是我極力相邀來京城遊玩的,不是來做你夫子的。再說,顏先生學識過人,在江南無人不曉,顏先生字長傾,素有江南獨秀,顏氏長傾的美名,想做他學生的人不計其數,小九這般頑劣,怕是難以入得先生的法眼啊!”

  崔毓之一邊說著,一邊暗暗觀察崔九兒臉上的表情,期待著能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激憤之色來。

  哪知道崔九兒不僅沒有一絲激憤之色,反而拍著胸口,喜笑顏開道:“三哥說得極是,九兒真是過慮了,顏先生高才之人自然是收取天姿聰穎的學生,像崔九這樣的,有爹爹給我請的那些夫子教教就夠了啊!”

  “可是,爹爹請的那些夫子不是都被小九氣跑了嗎?”崔毓之擰著眉頭道。

  一旁的顏長傾似乎也看出了崔毓之的意思,他上前一點對崔毓之道:“毓之說的對,令弟這樣的,確實入不了我的眼。”

  什麽?這個黑冰塊說話竟如此直接?崔九兒不禁有些怒了,我自己貶低自己沒事,可你這個冰塊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崔九兒一摞袖子就要上前理論。崔毓之眼見他要炸毛,趕緊扯住他,然後對一旁的管家道:“林伯,快帶這位顏先生去清風苑住下。”

  “顏先生,請先去安歇,毓之安頓好後再過去先生住處。”崔毓之又對著顏長傾道。

  管家林伯答應一聲,躬身為顏長傾帶路,顏長傾對崔毓之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一拂長袖,轉身隨著林伯入了府。

  “三哥,你竟讓這個冰塊住到清風苑?”崔九兒很是驚訝的問道,清風苑在與自己住的月華園僅有一牆之隔,是國公府一處清幽雅致的所在,也是三哥最喜歡的地方,竟然讓這個冷冰冰的顏長傾住進去了。

  “小九,不可喚顏先生冰塊。顏先生義薄雲天,是我在江南的大恩人。你不可怠慢於他。”崔毓之道。

  崔九兒很不服氣還待開口,崔毓之牽住他的手,將他帶往一輛馬車前,然後指著那馬車道:“小九,你難道不想看看三哥這次給你從江南淘了什麽好玩意兒嗎?”

  崔九兒一看果然眼睛發亮,這麽大一輛車,該裝多少好東西啊!崔九兒歡呼一聲,用力掀開的馬車上的車簾,一頭就紮了進去,立刻將“夫子”、“先生”的都拋之腦後了。

  入府之後,三公子崔毓之吩咐管家安頓好從江南帶回的馬隊之後,便又匆匆出去了一趟,說是有要事要進宮麵見聖上。

  到了午膳過後,崔毓之才從宮裏回來。回府後招集了幾位管家去了書房,向他們大略了解了一下府裏近期的狀況。

  崔毓之發現崔九兒雖是頑皮不上進,但也不是一無是處,府裏的用度帳目倒還是清楚的,各處門上也沒出現什麽雞鳴狗盜的事情。

  崔國公府隻有長子崔默之成了親,崔默之年紀輕輕就憑著戰功被封了左衛將軍,派駐雲州,成了一員戍守邊疆的大將。崔默之的妻子婚後不久也隨著丈夫一起去了雲州。因此偌大國公府,隻有崔九兒一個少主子,倒也是難為他了。

  崔毓之合上了府裏的帳目,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揮手讓各處管家們退了出去,隻留下林伯吩咐了一番。

  夜色漸濃,一輪明月掛上了枝頭,給幽靜的清風苑灑下了一片清輝。清風苑心悅池旁邊的石桌旁,迎麵坐著兩個身影。

  一個著天青長衫,舉手投足之間透著儒雅灑脫,正是崔毓之。對麵的那一個隻看見背影,寬肩蜂腰,一身合體的黑色寬袖長衫,腰帶緊束,坐姿挺秀,墨發披散著,這背影讓人感覺有神秘裏透著幾份旖旎之感。

  崔九兒趴在清風苑的牆頭,一邊欣賞著那背影,一邊心裏暗暗讚道,這黑冰塊倒生得一副好身材,隻可惜這會看不到他的正臉。

  崔九兒知道自己三哥今晚在清風苑設宴招待顏長傾,他原本是沒興趣的,可是晚膳時,他聽見外間的兩個小丫鬟在小聲嘀咕著什麽。崔九兒側耳一聽,便聽見那兩個小丫頭正在議論府來新來的那個顏先生。

  “我猜,那個顏先生肯定是個美男子。”一個聲音道。

  “我看不像,要是美男子還用戴個麵具嗎?依我看,肯定生得醜,不敢以真麵示人。”另一個小丫頭道。

  “怎麽可能?你沒看到他那雙眼睛嗎?多好看呀,我才看一眼都覺得心裏怦怦跳呢……”先前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還伴著一陣羞澀的低笑聲。

  “你這個丫頭,好生皮厚!就算是生得好看些,能美得過咱家的九公子嗎?”另一個又道。

  崔九兒聽到這裏,放下筷子走到門口,掀開簾子開口道:“小鸝兒說得對,小眉兒你也太沒出息了,就那黑冰塊的一雙冷眼睛都把給你都看傻了?”

  兩個正說得起勁的小丫頭被崔九兒的的聲音嚇了一跳,兩人趕緊向裏屋看去。隻見崔九兒正在門口看著她倆。

  他斜斜的靠在門口,汲著鞋,隻鬆鬆挽了件月白色的外衫,露出裏麵雪白的中衣。一張瑩白如玉的臉上,眉如墨畫,一雙眼睛,如春水般波光流轉,唇若塗脂,嘴角微揚,麵上似笑非笑。

  兩個丫鬟一看自家公子這副顛倒眾生的模樣,立時紅了臉,心裏如小鹿亂跳起來。

  這兩人雖是伺侯崔九兒有幾年了,九公子的模樣早已爛熟於心。可是每回一見著九公子那張臉,兩人都要忍不住臉紅耳熱,這兩年年歲漸長,慢慢知曉了男女之事,更是暗藏著一份女兒家的心事,臉紅次數也就越來越多了。

  穿一身豆綠衫的小眉兒一聽崔九兒說她“好沒出息”,心想自己剛才仰慕顏先生的話都被九公子聽見了,這會兒腸子都悔斷了。她又是急又是羞,囁嚅了半天,隻喊了聲“九公子”,便低著頭不吭聲了。

  崔九兒慢慢出了門,又慢慢踱到小眉兒的身邊,然後伸出一手,托起了小眉兒的下巴來,小眉兒生得一雙黛眉,兩隻細長的眼睛,小而挺直的鼻,櫻唇紅豔,是個嬌俏的小美人。

  其實不止小眉兒,一旁的小鸝兒,還有一塊伺候的小藍、小紫,包括外院的小狸、小虎,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廝,月華園清一色都是標致清秀的人物。

  國公府上下誰都知道九公子天生就是個愛美的。不僅吃的、穿的、用的講究華美,身邊伺候的,更是要挑那眉清目秀、齊整可人的,用九公子的話說是“我瞧著身邊的人都是好看的,自然也就賞心悅目、心情歡暢了。”

  小眉兒精致小巧的下巴被崔九兒擔在手中,頓時更是羞不可待,這幾年雖是貼身伺候九公子,可九公子從來未與讓她們真正親近過。

  九公子一向有潔癖,一應近身私密的伺侯都不用她們,而是自己親曆親為。因此像今天這樣的靠近還是第一次,也難怪小眉兒羞得話都不會說了。

  “小眉兒長大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了!”崔九兒看一眼小眉兒豔若桃瓣的臉蛋,鬆開了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九公子,小眉兒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小眉兒絕不離開公子……”小眉兒聽著崔九兒的歎息聲,突然間就慌了神,不自覺間就將心裏的話一古腦兒給喊了出來。

  崔九兒一聽愣在了原地,一旁的小鸝兒卻是爆出了一陣大笑聲,一邊笑一邊指著小眉兒道:“小眉兒,你越來越不知羞了,說什麽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那可得要做上公子的房裏人才行!”

  小眉兒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說了些什麽出來呀?她飛快的抬頭看了一眼崔九兒,隻見對方似乎在愣神,一雙眼睛正看著她,似乎在思索她剛才這句話的含義。

  小眉兒恨不得咬斷自己不受控製的舌頭,一旁的小鸝兒已是笑彎了腰,還用手擦著眼角笑也來的淚花,小眉兒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她雙手捂住臉,一跺腳,飛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這個丫頭,這麽一副扭捏樣子為的哪般?”崔九兒指著小眉兒妖嬈的背影問道。

  “九公子,您的晚膳還沒用完呢,趕緊回屋再用些。”小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上前掀起門簾請崔九兒進了屋。

  “小鸝兒,你說今日府裏來的那個顏先生會不會真的生得一副好模樣?”用完膳之後,崔九兒一邊在麵盆裏淨手,一邊問正在收拾的小鸝兒。

  “依小鸝兒看呀,任那顏先生生得再好,也比不過九公子您。”小鸝兒信誓旦旦道。

  小鸝兒收拾好端著碗碟出了門,崔九兒也去到園子外麵的蓮池旁散步消食,才走了幾步,抬眼便見隔壁清風苑有一幫伺候的下人退了出來。

  崔九兒心念一動,這是三哥在清風苑設宴招待那個黑冰塊,既是設宴,必是要飲酒品菜肴的,可戴著麵具是飲不了酒,吃不了菜的。崔九兒想到此,好奇心又起,他“嘿嘿”笑了兩聲之後朝清風苑方向而去。

  第4章 驚豔如玉顏

  片刻功夫之後,清風苑的牆頭上便多了一個趴著的身影。崔九兒一臉興奮而來,這會兒卻是有些懊惱,因為就跟算好了他會來看偷看一樣,那個顏先生居然背對著崔九兒。

  這樣崔九便隻能看得見一個背影,雖然那背影挺秀好看又有什麽用,他可是來看臉的。

  崔九兒趴了好一會兒,也不見顏先生轉過臉,便蔫蔫的沒了興趣,正準備扶著梯子滑下牆頭。正抬腿間,忽然聽得亭內的三哥好像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崔九兒趕緊頓住腳,凝神聽去。

  “顏先生,小九雖是頑劣,但皆因念他幼時失母,父親大人和我等兄長們過於嬌慣了所致。他其實並非您看到的胡鬧不懂事,隻是少了一位好夫子悉心教導罷了。若蒙先生不棄,收他做個學生,毓之定會感激不盡。”

  崔九兒聽到這裏,頓時火冒三丈,好個三哥,白天還說什麽顏先生是邀來京城遊玩的,不是給我找的夫子,現在想來,白天那根本是激將之法。枉我還將三哥視為最親厚之人,卻原來和爹爹大哥他們一樣,嫌棄自己,要找夫子來管束自己的。

  崔九兒想到此,更是怒火中燒不能抑止,他在牆上直起身子,也不管這牆離地也得近兩丈高,就一個縱身跳了下去。

  幸好昨兒剛下過雨,下麵還是鬆軟的泥地,崔九兒好歹又學了一招半式的,落在地上倒是沒傷著,隻是動靜有些大。

  崔毓之被這動靜嚇了一跳,對麵的顏先生倒是一臉平靜的坐在那裏。他早就發覺牆頭上有外人的氣息,隻是感覺那人氣息不很平穩,分明不是個有內力之人。他也就懶得理會了。

  “是誰在那裏?”崔毓之站起身子喝問道。

  崔九兒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正準備站起身子去質問三哥,可是地上的泥巴很是濕滑,崔九兒剛直起身子又滑倒在地上,卒不及防的他不禁“哎呀”了一聲。

  崔毓之一聽這聲音竟是崔九兒,慌得他幾大步就跑到了牆下,低頭一看,果然是崔九兒抱著腿坐在泥地上。

  “小九,你怎麽在這裏?還從牆上跳下來?傷著了沒有,快讓三哥看看!”崔毓之又是意外又是擔心,忙蹲下身子查看。

  聽得三哥這緊張的聲音,崔九兒的一腔怒火全變成了委屈,他抬起袖子使勁揉了揉眼睛,直將眼睛揉紅,然後用委屈萬分的聲音道:“三哥,你還問我怎麽在這裏?我若不在這裏,怎麽會知道三哥竟想將我賣了去!”

  “小九,你這話從何說起?三哥怎麽就想賣了你,三哥疼你都來不及,怎會將你賣了去?”崔毓之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三哥巴巴地從江南帶回了那黑冰塊,還要讓他當我的夫子。你明明知道九兒最頭疼夫子了,你這樣做不就是賣了我?”崔九兒指著顏先生的背影嚷道。

  崔毓之一聽哭笑不得,原來是為這事一時急了就跳了牆。他彎下腰,將崔九兒從地上抱了起來,也不管他身上的泥巴都沾到了自己的衫子上。

  崔毓之抱著崔九兒走到了池塘邊的亭內,然後將他放在石桌邊坐下,又掏出懷子的帕子替他擦手心的泥巴。

  “毓之,看來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令弟根本不屑當我的學生。”

  崔九兒剛坐下來,便聽得桌邊的顏長傾開口說話了,聲音清澈而有磁性,卻是透著漠然的氣息。

  崔九兒一聽這聲音裏隱含譏諷之意,他將頭一抬,真待出言反唇相譏一句,可一眼看去,就看到了一張他從未見過的麵容,他頓時就忘記了說話。

  淺淺月光下,對麵的男子,墨發散落肩頭,麵色如玉,長眉入鬢,長眉下的一雙眸子,比起白天在麵具下看到的,更加的深邃、幽遠,令人一見便再難移開目光。挺直的鼻梁下,櫻色薄唇微微上揚,正噙著一絲略帶譏諷的笑意。

  見了這五官似精雕細琢而成的俊美容顏,崔九兒頓時感覺自慚形穢起來,枉自己還一直以美男子自居,原來竟是坐井觀天,眼前的這一位,比起自己來,不知要精致好看多少倍。

  崔九兒一向對美貌之人沒有免疫力,這會兒早就將與他苦大仇深的“夫子”拋之腦後,他托著下巴,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顏先生,嘴裏還嘀咕道:“美人哥哥,崔九兒這回甘拜下風。”

  “小九,你胡說什麽?這還不快向顏先生賠不是!”崔毓之一見崔九兒犯個傻勁,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巴。

  果然顏長傾一聽崔九兒的話,將一雙眸子微眯了起來,他自小生得貌美異常,自然也就迎來眾多不軌之人的覬覦。他默默忍受,直到自己有了能力,將那些企圖染指之人全都碾於腳下,化成了腳下的泥濘。

  雖是後來再沒有人敢對他有什麽企圖,可是他還是最恨別人提他的樣貌,一聽什麽“比女人美上萬分”、“傾城絕美之顏”諸如此類的,任你是誰,他便要立時翻臉。

  再後來此類事情多了,更何況很多誇讚於他,是柔弱的女流之輩,讓他既然不喜卻也無可奈何。於是為免麻煩,他便在外出時戴著麵具。

  今日在國公府與崔毓之單獨用膳,沒有外人在,他自是取下了麵具,卻不想崔毓之那個玩劣不堪的幼弟居然趴在牆頭偷窺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