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
作者:川瀾      更新:2020-07-07 23:25      字數:3463
  他避重就輕:“放心。”

  視頻的畫麵,飛機上讓人肝腸寸斷的夢,重新摸到卿卿的真實感,無一不在霍雲深胸腔裏瘋狂灼燒,迫不及待想向她索求安慰,占有掠奪,甚至是情濃激烈時對她細微的折磨,才能填補他心裏空洞。

  他眼簾垂下,掩飾著情緒。

  不能嚇到卿卿。

  霍雲深壓著橫衝直撞的渴望,動作輕柔地給她洗幹淨,把一雙小巧的腳捧起,繼續用體溫焐著。

  言卿身上熱度回升,腳掌蹭蹭他的手:“深深,節目我還是想繼續參加,不然這件事哪怕我們是受害者,恐怕也會被曲解成臨陣脫逃,耍大牌之類的,我不希望再對你有任何的負麵影響。”

  “老婆說了算。”

  “還有阮嘉,我希望她錄完這一期。”

  “好,一分鍾都不會少,”霍雲深抬眸凝視她,“尤其是後麵的競演,她必須反複體會什麽叫自取其辱。”

  隻是他來打臉怎麽夠,拿到舞台上,讓卿卿親自踩,堵上所有非議。

  言卿連解釋都不需要,老公就懂了,她心裏頭舒暢得不行,忍不住拿腳尖戳戳他,半真半假地怨念:“霍先生,那張借位照拍得太親密了,我還吃醋來著。”

  霍雲深沒說話,托起她亂動的腳,虔誠地俯下脊背,在上麵親吻。

  言卿愣住,心跳轟然加劇,被燙到似的一蜷。

  那可是腳,還剛弄得那麽髒,洗了也不行啊,他怎麽能!

  霍雲深抓得更牢,漆黑睫毛垂著,掩住洶湧眸光,唇在她淺粉的指尖上細細吻過。

  半晌後,他才緩緩抬起,望著她說:“卿卿,我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吃醋的滋味太辛苦,你不需要,我嚐就夠了。”

  -

  在阮嘉被響亮打臉,全網群嘲的時候,《夜夜笙歌》的製作班底也被大換血,節目原內容和模式保持不變,但整體替換成了更有保障和口碑的幕後團隊。

  兩天三晚的上半期生活篇錄製結束,到了後期阮嘉哭成淚人求著退出,被勒令禁止,強行走完流程,她的公司一聲不敢吭,龜縮得徹底。

  阮嘉還喊:“公司裏有高層誤導我這麽做的,我連經紀人都沒告訴,現在他們不管了!”

  沒人再聽她一個字,都知道霍氏讓她留下,就是為了把她徹底釘上恥辱柱。

  言卿和許茉涵的一組超額完成了任務,新歌創作也水到渠成。

  阮嘉精力全用在碰瓷上,早安排了槍手代勞,如今隻好趕鴨子上架,拿著完全不熟的歌去參加下半期競演。

  經過短暫的修改和編曲期,《夜夜笙歌》首輪主題原創曲的競演在盛大矚目下拉開戰場。

  六位歌手根據上半期完成任務的排名依次抽簽,分別進行演唱,由現場的觀眾評審團投票,決定名次,最末尾淘汰。

  也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節目組故意,阮嘉倒數第二位出場,言卿則是最後一個,挨著。

  錄製開始之前,許茉涵做好渣女大波浪的豔麗造型,去言卿休息室串門,被霍太太愈發升級的美貌驚得吸氣。

  “上學時候你就超美,偷看你的男生能繞地球三圈,”許茉涵嘖嘖,“要不是你家不良少年的氣場太強,估計表白的要把宿舍門踏平了。”

  言卿笑著捏她。

  小姐們之前的感情是很容易建立的,何況許茉涵這裏存著她珍貴的大學時光,那一年跟霍雲深的所有事,她都迫不及待想聽許茉涵講。

  許茉涵一開始顧忌著霍總的話,怕她聽多了神經會有負擔,但架不住仙女眨巴眼睛一直問,就越說越多。

  開錄在即,許茉涵問:“霍總今天不來嗎?”

  “應該不——”

  言卿還沒說完,休息室裏時時傳輸前台的電視屏幕上,恰好從舞台換到了觀眾評審席。

  最前排正中央,男人端坐著,麵容沉冷,暗紋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一點線條鋒利的鎖骨,他眼簾一掀,直視鏡頭。

  “我靠這麽高調!”許茉涵捂胸,“不愧是他!”

  言卿被意料之外的糖漿淹沒。

  大騙子,還說他忙,不能來,結果這麽明晃晃被拍,擺明了又要宣示主權。

  言卿想到自己在他出國兩天裏寫的歌詞,有些臉紅,又抿唇笑了。

  《夜夜笙歌》的舞美做到極致,讚助商資金足夠給力,開場首期就奔著全國頂尖的水平,在這種氛圍襯托下,第五個上場的阮嘉狼狽不堪。

  她本就是強撐一口氣,在見到前排的霍總時一下子崩潰,整場表演嚴重滑鐵盧。

  不等她下去,網上就爆出了她雇槍手買歌的實錘證據,徹底淪為全網黑。

  言卿在最後一位出現。

  她慢慢走入追光,微卷的栗色長發鋪在背上,穿細吊帶的刺繡長裙,膚色勝雪,皓齒明眸。

  導播特意切給霍總鏡頭。

  霍總慢條斯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閃光的“卿寶”發卡,麵無表情戴在了頭上。

  尖叫聲立刻響徹演播廳。

  言卿微怔一下,波光閃閃的杏眼隨即彎成兩道絕色月牙,被攝像機用大特寫清晰捕捉。

  伴奏響起,她手扶話筒架,輕吟淺哼。

  在爆發的高潮時,她水潤目光跟霍雲深相撞,對他唱:

  “隨星逐光,隨月流淌。在霧裏徜徉。

  想穿雲過雨,披星戴月,去你身旁。”

  當天的錄製,言卿以絕對優勢戰勝其他嘉賓,坐上首期競演的第一位。

  下半期競演的演播廳設在海城,不需要再輾轉奔波,等拍攝結束,霍雲深一分一秒都不耽擱,即刻把老婆拎回家。

  言卿在車上被他親得迷迷糊糊,明明身體已經讓撩撥到酸軟,頭腦卻撐不住犯困。

  她好像越來越嗜睡了。

  到了家裏,言卿趴在霍雲深懷裏,臉枕在他肩上,在上樓的幾分鍾裏差點睡著,她不甘心倒下,努力睜著眼。

  “我可能是準備舞台太累了,”她溫軟地咕噥,“還能堅持。”

  霍雲深把她放到床上,用被子裹緊,壓著欲念:“乖,先睡,我去書房開個視頻短會,等你醒過來,我也好了。”

  言卿甚至來不及答應,意識就陷入深淵。

  鎖著記憶的閘門被衝撞得扭曲變形,試圖跟現在的識海融合,在一次比一次慘痛的失敗後,換來的是對她精神的超負荷重壓。

  似乎她每聽聞一點過去,每想起一些碎片,都是在攻擊自己不堪承受的神經。

  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好像是,從霍臨川這個名字被她記起,就打破了某道禁製,回憶變成負擔,在逐步對她施刑。

  言卿思緒混亂,感覺到有些重要的東西在消失,她控製不了,掙紮著醒過來,滿頭是汗的陷在被子裏急喘。

  她懵然盯著牆上的壁紙,許久後又轉向櫃子,窗簾,頂燈,和床頭桌上的相框。

  照片裏的兩個人無比親密,一個是她的樣子,另一個……

  言卿看了足有三分鍾,驟然一顫,脫力地舒了口氣。

  她睡暈了,怎麽在對著跟老公的合照發愣。

  言卿伸手把相框拾起來,愛惜摸了摸上麵霍雲深的臉,唇貼上去親一口,才揉著額角爬起來。

  她睡了兩個小時,深深還沒上來?

  言卿迫不及待想見到他,下床出了臥室,輕手躡腳上三樓,書房的門果然虛掩著,裏麵溢出燈光。

  就去偷看一下,工作中的深深絕對帥爆了,舔個顏再撤。

  言卿踮著腳湊過去,扒著門縫看到霍雲深坐在大椅上,電腦的冷光映著他淩厲的五官,他沒戴耳麥,扔在一邊,聲音從裏麵隱約傳出來。

  “霍總,泊倫的合約以高出我們一線的價格簽給別人了,這個後果是您臨時回國,中斷談判造成的,您應該不會否認吧?”

  言卿扶著門框的手一抖。

  他……臨時回國,中斷談判,合約根本沒有簽?!

  因為她的事?!

  言卿胸口起伏,鼻子發酸,腳步不小心一錯,碰到了門,霍雲深立刻看過來,眼神微跳。

  見他神色波動,不管多少連線中,直接選擇中止會議,言卿更難過,攥著拳疾步回臥室,砰的關上門,急得在地上來回繞圈。

  他怎麽能為了她的小麻煩,丟下那麽重要的攤子回國!還騙她放心!

  言卿分不清自己急的還是氣的,想好好質問他,但等到他腳步傳來,即將進門時,她又說不出口,幹脆往窗邊小沙發上一坐,頭也不回。

  “卿卿。”

  不理。

  他走近,手按住她肩膀,力氣很重。

  言卿掙開。

  她心裏頭堵得慌,不想講道理,不想做溫柔小媳婦,就想鬧脾氣作天作地一次,讓他長長記性,明白他有多任性。

  過了片刻,他低聲問:“卿卿,你不信我嗎?”

  “信不信不重要!”言卿吸吸鼻子,“我就是不想搭理你!那麽大的事,你說回來就回來了,真的不怕出問題嗎?霍氏被你搞破產了怎麽辦!”

  她衝動說完,等了好一會兒發現沒動靜。

  霍雲深不回答了,連呼吸聲都幾乎沒有。

  言卿咬了咬唇,手指蜷起來,一股腦發泄完了,心倒忍不住在抽縮。

  她怎麽能凶他啊……

  還說……不想理他。

  明明知道……都是刺他的話。

  言卿把嘴唇咬出牙印,她不是怪他,是心疼,舍不得,為他不值,怕他因此受傷害。

  可是她蠢啊,拿最不應該的方法對他……

  言卿強忍著,想等他先說話,等了半天無果,熬不過悄悄回頭,震驚發現霍雲深背對她坐在床沿,頭微垂,背影清冷孤伶,整個人陷在台燈晦暗的影子裏。

  她心都讓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