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作者:困高高      更新:2020-07-07 20:51      字數:4760
  “晨星,你在聽嗎?”

  “媽,我在。我過兩天就回國看你們。”

  “不用了,你爸和我都挺好的。他後來自己想起來照片上的是你,當寶貝似的又把相框擦了遍。你爸的病就是這樣,急不來,你也別太擔心了。不過你爸昨天吃晚飯的時候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晨星這年紀該找個男朋友了’,後來我再問他就自顧自吃飯了。”

  “……,媽。爸是不是在她女兒身上裝監控了?他怎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啊?”

  “我們想今年夏天就結婚。”

  “啊,你……”

  “媽,我這還忙,先掛了啊,你和爸多注意身體。拜拜。”

  ……

  細數著這兩天發生的那麽多事情,回想起半年前的那通匆匆掛掉的電話,許晨星依舊覺得無措。

  半年前臨時起意的謊言,隻是為了了結父親的心願。阿爾茲海默,並不是藥物所能治好的,許晨星不知道哪一天父親真的會連自己也忘了。

  雖然爸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說過什麽,但其實許晨星心裏清楚,父親一直擔心她獨身一人在美國無人照顧,便想趁他自己記憶還清晰的時候看到自己女兒找到歸宿。

  看女兒結婚,看女兒最美的時候,這便是世間所有父親的心願吧。

  長大了才知道,那個曾經叱吒法庭的許老律師,現在也隻是她想成全的父親。

  好在那時候她已經和傑遜熟識,知道她可以成為自己謊言的助力者,就拜托他一起回中國演場戲。

  傑遜是地道的美國人,本就豪爽熱心,得知她的苦衷,自然答應了。

  從冬天到夏天,從冰冷到熾熱,大自然瞬息萬變,她的生活也是天翻地覆。

  因為許多的不了解,所以昨天的意外,在父母看來也隻是準新郎因為交通堵塞而晚到,可是隻有許晨星知道,原本就活在電話裏的假新郎變成了另一個更假的新郎,還是她從未見過的。

  本來一切就都是假的,現在卻出乎意料的更假了。

  昨天晚上傑遜並未出現,和她完成婚禮儀式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許晨星以為她會麵對父母的盤問,可就是這樣漏洞百出的婚禮在昨天最終圓滿。

  而父親似與那人早就見過一般,在婚禮上鄭重地將她的手放在那個男人手裏,很嚴肅地對他說:“我女兒下半輩子交給你了。”

  許晨星當時便愣了,但是又覺得這一幕仿佛就是理所當然的。

  她在父親眼裏看到的是信任,而那個男人卻望向她,她在他眼裏看到了莫名的深情。

  就這樣,她昨晚和那個陌生的男人獨處了一夜。

  今天早上飯桌上一向不八卦的父親卻意外地和那個男人聊起了天,甚至問起了兩個人從相識到結婚的過程。

  雖然戀愛的過程早就編了好幾遍,她也和傑遜串通過,但是那個男人是一無所知的。

  於是許晨星趕忙躥出來搶答了所有問題,他就在一旁側頭看她,看得她心裏發毛。

  許晨星編的天衣無縫,可是許毅依舊不依不饒,突然提出來想看一看兩個人的結婚證。

  許晨星並沒有考慮到這個方麵,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身旁的男人卻搶先開了口:“平時工作一直很忙,我和晨星還沒有領證,結婚照也沒有拍,真的覺得很對不起她,以後我一定會補償她。”聲音如昨晚在婚禮上他稱她“妻子”般溫柔。

  許晨星聽得心驚,急忙接話:“爸,我忘了說我們想在美國領證,結婚照也在美國拍。”

  許毅當時就眉頭一皺,“結婚照我不管,但是兩個中國人去什麽美國領證。”語氣有些像許晨星小時候做錯事,他教訓她的時候。

  最後的結果就是她拿到了手裏這個紅本子。謊言成真了,是一段真的沒有感情的婚姻。

  許晨星的思緒飛得很遠很遠,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她翻開那個紅本子,那張紅底的兩人照就映入了眼簾。

  當時徐靜秋看了他們結婚證上的照片,平常很少誇人的大學教授也一直對這張照片讚不絕口,直說兩個人真登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她自己看著那張照片也覺得兩個人放在一起,一點都不突兀,而且很養眼。

  照片裏的他和他都微微勾著嘴角,連弧度都出奇的相似,兩個陌生人卻有難得的夫妻相。

  許晨星用手輕輕摸了摸照片,一些事情那麽出人意料,卻又那麽順理成章。那個人的出現讓她的心像蒙了一層霧,不清明,但她卻又喜歡這種朦朧的感覺。

  身旁的許默動了動,拉回了許晨星的心思。小男孩四五歲的樣子,很乖巧,安靜地睡著了。許晨星給他拉了拉蹭掉的小毯子,然後溫柔地揉了揉男孩的腦袋,終於有了笑容。

  縱然有許多的變數,但至少小默是在她計劃之中的,她終於可以帶他去美國了,這也是她與母親的約定,也是她用謊言換來的。

  她想親自陪著小默長大。

  合上了結婚證,許晨星便望向機窗外,能看到厚厚的雲層,雲朵很白,看起來軟軟的,就這樣繚繞在機身外,她就想起一個溫潤的身影,不知道那麽多年未見,他過得好不好……

  飛機很平穩,拂過一片片雲,沒有眷戀柔軟,終是滑向遠方,像她的謊言即使虛假但還是被繼續編織。許晨星莫名的心安,她想或許這一切變數並不壞……

  ***

  機場

  徐靜秋和許毅先送了許晨星進安檢,又看著廖凡敘進安檢。

  丈母娘看著女婿的背影走遠,才將繃著的臉鬆了下來,對著坐在輪椅上的許毅說:“別看我對他沒有什麽好臉色,但是這個女婿真的是外表與內在兼得,談吐舉止都很有風度。我早上聽他和打電話,那樣子,沒在美國待幾年,真的說不出那麽流利的美式英語。我帶了那麽多屆學生,也沒見過像他這樣萬裏挑一的。”

  許毅隻冷哼了一聲,說了一句“膚淺,他怎麽看都沒我們家小星好,你這個人就是表裏不一,臉擺得那麽臭話誇的又那麽好。”

  話雖是對徐靜秋說的,目光卻很深地看向廖凡敘走的方向,他不求這個人多優秀,隻要他信守承諾便好。

  徐靜秋沒有看到許毅的眼神,自顧自地便反駁:“你還說我,這個女婿擺明就是空降的,對他我們幾乎是什麽背景也不了解。你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女兒說要結婚就答應的那麽快,臉上表現得對他那麽滿意,心裏又挑的很。”徐靜秋想起兩個人早上聊得很投機的樣子,便覺得莫名其妙。

  “這個女婿婚禮前也不拜訪,我們見都沒見過他,要不是你一口答應,我是不會同意晨星嫁給他。我今天早上原本想刁難他一下,你倒好直接巧妙幫他答了。”

  許毅抿著嘴,並不想回答什麽。徐靜秋不在意,又繼續說,女兒女婿一走她的話就開始多了,一點大學教授的風範也沒了。

  “我看小廖啊,確實很順眼,關鍵對我們晨星好。”廖凡敘漸漸消失在兩個人的視線裏,徐靜秋說著說著就推著許毅開始走,嘴卻不停。

  “我跟你說啊,今天晨星和你說話,小廖便一直看著她,那個眼神在你身上我是看不到了。”,“晨星的眼光可比我好多了,小廖這個孩子知道疼人。”

  徐靜秋憶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就說得停不下來,許毅往後抬頭去看高高在上的徐靜秋,看她依舊喋喋不休的模樣,隻是覺得她越活越年輕。

  原本有了晨星,她性子沉穩了些,現在老了又和以前纏著他的時候一樣,話很多。

  他回過頭去看周邊,無奈地歎了口氣,直接起身站了起來,往反方向走去。

  徐靜秋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

  誰料自己的丈夫不僅站了起來,還往反方向走去,頭也不回,一句話也不說。

  徐靜秋這才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也顧不上什麽,趕緊推著輪椅去追許毅。

  “你不坐了嗎?”

  許毅不想理她,本來病就沒那麽嚴重,她非說萬一哪天他出去不記得回家的路了,走丟了怎麽辦,就硬要買了輪椅,每次出門就跟著他,讓他坐著輪椅她推他。

  昨天也是把那些來參加婚禮的老朋友嚇壞了,要不是女兒在,他估計要翻臉了。

  徐靜秋看他不說話,就在後麵小聲嘀咕,“糟老頭子,脾氣和以前一樣拗,晨星在家的時候看你坐輪椅坐得還很開心,現在又翻臉。”

  許毅聽到了,臉有些黑。

  機場裏的人看著之前那個坐輪椅的步伐矯健,走的比推輪椅的還快,一個個目瞪口呆……

  第3章 望未來可期

  “廖總,為什麽不直接和許小姐一個航班,反正也是回美國。”趙由很不懂自己上司的想法。刻意挑了一個和許小姐錯開的時間段,借口是先去處理一些公司的事,提前出門。

  可是公司的事情根本就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完全可以和許小姐一起回美國,他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成功者的腦回路都很新奇。

  “對人對事,各有各的策略。”廖凡敘隻是清淡淡地瞥了趙由一眼,也不做過多的解釋。

  趙由碰了一鼻子灰,心想您老在商戰裏就是隻狡猾的老狐狸,偏要在許小姐麵前裝的一臉牲畜無害。都是快奔三的人了,還不是一個單身嗎?什麽策略,都是空談。趙由不屑地撇了撇嘴。

  回過神,就看見廖凡敘冷淡威脅的眼神,男人俊朗的側臉很耐看,唯獨那眼神透著絲絲涼意。對於在心裏吐槽老板卻被發現的趙由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廖凡敘收回了眼神,整個人陷進機艙的椅背裏,公式化的開口:“去年6月份剛定的,公司今年年底在中國上市的計劃往後延。

  “什麽!”趙由的聲音有些大,引得飛機上的乘客都向他投來目光。

  廖凡敘一臉嫌棄地去看趙由,他隻是微微皺了皺眉,原本因為疑惑向這邊看來的乘客們就被廖凡敘吸引了目光,其中有幾個年輕的女生直接激動地拍著隔壁人的大腿。“哇塞,那個男的好帥,皺眉頭的樣子好帥,好帥啊。”

  趙由有些想翻白眼,廖總本來就有顏,可是一皺眉那樣子真的是老少通吃。

  剛剛在民政局的時候,他送完一行人便在一旁等著。期間他可是看到周圍來**的老是看廖總,這位老人家便連連皺眉,許小姐是沒看到,但是把那些未婚女性迷的呀。

  就當他以為自己上司最多迷迷未婚女性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了。那個給領結婚證的夫妻蓋章的阿姨,肯定有五六十啦,居然直接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把廖凡敘拉到了一邊。

  許小姐當時倒是沒有多想,但是他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那個阿姨對廖總說的是“小夥子我看你長得挺俊的,要不然這婚別結啦,我家女兒和你挺配的。我給你倆說說媒”。

  這是多麽可怕,當時他就在心裏一陣吐槽。現在又是這樣,他們廖總真的好吸引人。

  為了避免被注視,趙由趕緊拿起手裏的文件擋住了廖凡敘的臉。

  湊過去跟他商量說:”原本董事會都定了,是您拿的主意,怎麽突然就反悔了。”

  廖凡敘看著趙由的舉動拿眼神去殺他,“計劃依舊,隻是時間延後,你隻要按我說的去做,最多隻要一年,我會讓計劃完美實施的。”

  趙由很無奈,他知道自己上司從不拿工作開玩笑,任何會議決議都是說一不二。現在怎麽突然變卦了,他們許多準備都已經做好了,也已經在中國呆了一年,就為公司在中國上市做準備,現在突然延後,真的很麻煩。

  廖凡敘並不去顧趙由哀怨的心思,閉著眼睛,整個人往後傾。

  今天早上的場景曆曆在目,不免讓他有些頭疼。

  他知道晨星本就是聰明又有主見的,可是有時候他寧可她笨一點遲鈍一點。

  今天早上當他手裏握著那個小紅本的時候,那真實的觸感給他多年來從未有過的舒心和喜悅。即使許晨星對他沒有感情,但是這個小紅本就往她身上貼個標簽——廖凡敘的合法妻子。他抑製不住地勾唇,久未平息。

  可她總是那般語出驚人,對她他總是失策。從民政局剛回到家,她就避開了父母攔住了即將出門的他。

  “我們談談。”廖凡敘當時心裏跳躍的小人兒還未平靜,可許晨星接下來的話直接把小人兒給拍死了。

  兩個人又重新回到房間,他等她開口,嘴角仍有微微笑意。

  “我想我們抽時間瞞著我爸媽把婚離了。我很感謝你昨晚的出現,但是戲畢竟是戲,你和我沒有感情,所以我也不能讓一本單薄的結婚證套牢你。而且你是傑遜的朋友,我也不能做一些不義的事情。”許晨星眸光很淡,低著頭,很誠懇地說著。

  “不行!”廖凡敘聽她說了“離婚”兩個字,隨即笑容便僵了,很嚴肅,回答得很快。他隻是遵循自己的內心,可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去說“不”。

  許晨星聽他說話的反應有些大,抬頭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廖凡敘早就已經緩和了臉色,一臉平靜。

  廖凡敘知道剛剛自己心急了,趕緊解釋:“抱歉,剛剛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