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晴打這個電話的時候才想起來, 自己好像是忘了蘇父蘇母的叮囑。臨走前蘇父蘇母讓他們到家後打個電話的。想到這裏一時有些羞愧。

  “嗯, 除夕夜, 爸爸媽媽吃餃子了嗎？”

  蘇懋看向廚房裏正在忙活的蘇母, 笑道：“你媽媽在廚房盛盤呢, 芹菜肉和素三鮮的餃子剛煮好。”

  何芷晴“嗯”了一聲，想了想拜年詞，打電話之前沒有打好腹稿的缺點就是臨場發揮隻能詞窮：“新的一年祝爸爸媽媽身體健康, 一切順利。”

  “晴晴可真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哈哈……”蘇懋意外接到何芷晴的電話，一向嚴肅的蘇懋笑得合不攏嘴，旁邊的蘇母好奇地走過來，蘇懋把電話遞給了蘇母：“你也跟晴晴說兩句啊。”

  蘇母接過電話, 熱情道：“晴晴啊, 過年好。”

  “新年快樂~祝媽媽新的一年越來越美麗, 永葆年輕、萬事順利。”何芷晴像是在背台詞一樣，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完。

  “晴晴也越來越美麗，都要漂漂亮亮的。”蘇母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蘇母客套地同何芷晴繼續聊了一會兒，說過兩天會去看她, 到時候再商量一下舉辦婚禮的事情。

  給蘇母蘇父打完了電話，何芷晴給藺樰迎與何詮打電話。這回藺樰迎很快接了電話，似乎是專門在等她的電話。

  “給我打了個電話，我再回撥過去就占線，”藺樰迎才把餃子下到鍋裏，派魯盅去廚房看著鍋裏的水，“你倆包餃子了沒？”

  “沒有。”兩個人回來沐浴後就做正事了，哪有時間包餃子。

  藺樰迎皺眉道：“除夕夜你們不吃餃子？我就說你倆留家裏多好，也不用你們包……”

  何芷晴坐在沙發上，把果盤裏的草莓吃了兩顆，“我們路上買了速凍的餃子，自己現包多麻煩呀。”

  “速凍哪能有現包的餃子水靈好吃，你不是跟護工劉姐學會包餃子了嗎，你怎麽還不包了，懶出花樣了，”藺樰迎無奈地搖搖頭，“行了我得去廚房看鍋了，你跟你爸也說兩句吧。”

  電話換成何詮接，還沒等何芷晴說話，何詮說道：“晴晴在家一切都挺好啊？有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啊？”

  “沒有呀，”她在蘇源湛的家裏都住了一個多月了，哪有什麽不適應的，“怎麽突然這麽問？”

  何詮今天找蘇源湛談話，也是提及了兩個人的婚禮。蘇源湛工作的原因，休假需要向上級申請批準。而婚禮的籌備就需要時間，婚禮前後也需要最少三天，這些都要提前申報。

  何家不缺錢，蘇家也不缺錢，這一點兩家心知肚明。但聽說蘇源湛現在住的房子是工作分配的家屬樓，雖然房子是在個人的名字下，但鄰居都是同事，拿來當婚房似乎不太合適。

  何詮了解何芷晴的性子，有點事情就撒嬌，一點不高興就耍小性子。蘇源湛是個成熟穩重的人，他知道怎麽哄她怎麽待她，但何詮擔心時間長了，何芷晴就開始放飛自我。

  比如高興了在家裏拿跳舞毯蹦迪，不高興了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把被子蒙頭大哭。何詮沒去過家屬小區，不知道隔音如何，最主要是鄰裏關係影響到同事的關係。

  “爸爸打算給你的嫁妝是一套躍層洋房，散露區前幾天有個洋房區要開始預售了，晴晴你怎麽看？”

  散露區是偏城南的一個區，和家屬區要比肯定是被白霞醫大遠，但和蘇父蘇母家裏比要近得多。

  “我……”何芷晴猶豫了下，想起自己年前想買車的想法，但一提到房子，她又覺得車子無所謂了，“我對這件事暫時沒有什麽看法。”

  “那這件事我先讓周秘書辦了，房子的事情會讓周秘書請專家幫忙看看。”不僅是房子的設施，還有風水。

  “嗯，那我先……謝謝爸爸了。”

  這麽多年了，何詮好不容易在家過一次年，順便也趕上了女兒的結婚。如果婚禮在今年，他還會回來一次。女兒的婚禮是他一生中重要的事情之一，無論多忙也要抽出時間回來參加。

  “爸爸這麽多年也沒有陪你和媽媽，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晴晴要多陪陪媽媽。”何詮歎了口氣，不知氣氛怎麽突然變得傷感起來。

  歲月是沒有什麽能夠補償的，過去的也就過去了。何詮隻希望用自己的能力讓妻子兒女過得更幸福一點。

  何芷晴本來就是多愁善感的人，聽了父親的話，覺得自己平常也沒怎麽陪伴藺樰迎。尤其是藺樰迎九月初的那場車禍，她在探病期間連一道拿手菜都不會做，雞湯魚湯隻能去飯店買，一時有些愧疚。

  “嗯嗯，我知道了。爸爸一切放心。”

  掛下電話，何芷晴進臥室收拾了剛才的一片狼藉，床單換成喜慶的大紅色，在房間裏點了助睡眠平靜心靈的檀香。

  蘇源湛做的餃子是灌湯水餃，所以餃子的蘸料也由簡單的醬油醋變成了調和的微辣的酸湯。

  何芷晴不是一個能吃辣的人，但他調的湯料隻有微微辣。一個餃子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再回碗裏舀上來一些酸辣湯，吃起來鮮香美味。

  “這家的灌湯水餃真好吃，”兩種素餡兩種肉餡，何芷晴哪個都愛吃，“最主要的是湯料美味。”

  飲水不忘挖井人，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一邊享受著蘇源湛做的美食，一邊拍照發朋友圈並且給他各種彩虹屁讚歎。

  “看來晴晴是真的累了。”他晚上在何家的那頓年夜飯吃的飽，再加上過會兒就要睡覺了，所以餃子沒吃多少。而一向飯量小的何芷晴，這次的灌湯水餃要比往常吃得還多，仿佛餓了一天沒吃飯一樣。

  何芷晴慢吞吞地按照自己的風格吃湯餃：“因為太消耗體力，體力消耗過多就很餓。”

  蘇源湛聽她故作認真的“解釋”，眉眼含笑，把那杯橙汁推到她的麵前，打趣道：“明明出力的是我，晴晴哪裏體力消耗過多了？”

  何芷晴正在吃餃子，聽了他這句話差點噎到。

  “我……”他說得似乎有點道理，剛才一直都是他在上位，近來是她在享受吧……？

  何芷晴拿著勺子的動作怔住，勺子裏一個圓滾白胖的餃子，她就這麽端著勺子足足有半分鍾，像是被定住了不知道該什麽。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他莞爾一笑，借著她的手把勺子推到她唇邊，“舉著這麽半天，再不吃就涼了。”

  何芷晴張嘴把餃子一口吞掉，又用勺子補了兩勺酸辣湯。

  吃完餃子，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果然美食和水果各有各的好處，水果固然清甜可口，但吃了沒有美食帶來的快意和滿足感，而美食吃得太飽難受，就會想少吃點再留一些空間給水果用來解膩。

  “我們明天也吃餃子吧？”何芷晴第一次感覺餃子這麽好吃，難怪蘇源湛喜歡吃餃子。

  “大年初一，晴晴不想吃點甜甜的元宵和湯圓嗎？”他把何芷晴擁著自己腰上那雙手臂輕柔挪開，在廚房刷洗碗筷。

  何芷晴也進廚房幫忙，把洗好的碗筷用清水再衝一下放進消毒櫃裏，再把鍋和漏勺歸位。

  “湯圓也好吃……”一提到這種甜甜糯糯的東西，何芷晴又開始流口水了，似乎巴不得趕緊到明天。

  客廳裏的電視傳出主持人和觀眾們的倒計時，新年的鍾聲在歡呼呐喊中敲響了。

  “到大年初一了耶。”她咬唇看向蘇源湛，眼裏巴巴地像是在期待什麽。

  蘇源湛當然知道麵前這個小饞貓的意圖，把她拎到客廳的電視機前，“等一個《難忘今宵》就睡覺了，湯圓明天早上起來再吃。”

  何芷晴糾正道：“是今天。”

  “是今天，晴晴睡一覺醒來就可以吃湯圓了。”冰箱裏除了昨天買的元宵，還有蘇鄔翎送禮拿來的一箱七彩湯圓，估計何芷晴會更喜歡那種彩色的。

  一想到一覺醒來就可以吃湯圓了，她比剛才還要興奮。

  “我們現在就睡覺吧？”她兩眼放光，手在胸前攥成拳頭。

  蘇源湛：“……”

  事實證明，剛吃飽是睡不著的。在浴室刷牙洗臉做完基礎護膚，進臥室看見蘇源湛已經鋪好了被子。

  臥室裏的檀香味道比剛才濃烈一些，這味道讓人心神安寧，即便再躁動浮躁的心情也會在檀香中漸漸平穩下來，逐漸進入睡眠狀態。

  蘇源湛開了床頭的台燈，暖黃色的燈光照在床上，窗簾上映著兩個人的身影。一個趴在床上翹著腿玩手機，一個靠在床頭靜默地看書。

  睡前的自由時間是十分鍾，這是兩個人早先約定好的。

  但對於沒有絲毫睡意的何芷晴來說，強製入睡是有些痛苦的。因為閉上眼睛根本不想睡覺，腦海裏一會兒冒出睜眼吃湯圓，一會兒想起蘇源湛說的煎餃蒸餃。

  再想想何詮說的嫁妝的事情，簡直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抱著抱枕坐起來，黑暗中睜著眼睛，卻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身側的人也沒睡著，在她靜坐床上兩分鍾後，蘇源湛抬手開了台燈。

  “睡不著的話，做點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更新，今天還有一更，應該是個5-7千字的肥章~

  第88章 新婚祝日（14）

  何芷晴抱著懷裏的抱枕, 無聊地仰頭看灰色馬賽克裝飾的天花板：“我們聊聊天吧。”

  蘇源湛也坐起身來, 墨黑的眸子映著暖黃色的光亮, 剛才的倦意也隨之消散, 隻覺滿心滿眼都是她：“好。”

  她靠到他的肩頭，“教授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

  流淌在歲月長河中的記憶碎片像是遊魚一樣，忽然讓人撈了起來。那遊魚在手心中激烈地湧動著，在波光閃閃的鱗片中偶能看見它的美麗, 但更多的是耀眼的光, 並不那麽真實, 像是被迷霧包裹著的夢境一樣的虛幻。

  “記得。”

  那是一個暴雨的天氣, 路上濕滑泥濘, 她在白霞醫大的人工湖邊寫生，突如其來的暴雨讓她措手不及，手機在情急之下掉到了湖中, 又摔下台階崴了腳，小腿被地上的石子劃傷，血流不止。

  暴雨天路上沒有行人，她拖著疼痛的右腿勉強走了許久, 才看見一個從實驗樓裏出來的白色的身影。那人撐著一把傘像是劈開了肆虐的風雨, 穩步前行。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拚命向他呼喊求救，希望那位“救世神”能夠聽到她的聲音……

  “那你後來為什麽假裝不認識我？”她想起在健身館裏自己為了引起他注意的尷尬事，簡直就是黑曆史，“一聽說我好像受傷了, 又給我冰敷和毛巾。”

  “看見傷者去關心幫助是醫者的本心，”他的手臂攬住她的肩膀，“健身房最開始覺得你和之前的那個有點像，但是又不敢認，更何況已經是過去幾個月的事情了。”

  和之前的像又不敢認，這大概是因為她那天被澆得像一隻落湯雞，太狼狽了吧？

  “在我眼裏，你一直都是一個很高冷的人，當初還不給我加微信。”她想起他的那句“不加陌生人微信”，現在想起來覺得又氣又好笑。

  她那麽執著於去撩他，他像是木頭石心無動於衷。

  要不是健身房的會員卡拿錯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後續的事情。

  蘇源湛把手機拿出來，當著她麵把手機屏幕解鎖：“我的列表裏沒有陌生人，晴晴可以檢查一下。或許檢查之後，晴晴會對我更放心。”

  何芷晴把他的手機放到床上，在他臉頰輕吻一下：“不用了，我相信你。”

  正是因為蘇源湛的“不近人情”，何芷晴才不擔心他會被其他的小姑娘給撩走。

  “那你覺得我是一個怎樣的人？”她抱住他的手臂，臉都貼在他的手臂上，眼睫低垂，像是在認真思索：“還不認識的時候就那樣和你搭話，是不是很冒失？”

  他凝望著她安靜思索的樣子，笑著把這個話題轉移了。

  “晴晴一直都是很可愛，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吸引別人的目光，教授傾心許久。”

  她忽然把頭轉向他，臉頰氣鼓鼓地說道：“明明是隻有教授才會盯著我看。”

  “因為教授看不夠啊。”

  “現在可以天天看了，”她順勢接上他的話，翻身坐到他腿上，雙手認真地捧著他的臉，目光與他相對，“什麽時候都可以。”

  蘇源湛由著那雙柔軟的小手捧著自己的臉，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唇角漾起一抹淺笑。

  她還真是什麽時候都可愛啊。

  他調笑著問道：“哪裏都可以？”大手順著她的腰/肢摸索上來，很快就被她按住。

  何芷晴變臉和翻書一樣，剛才還一副認真天真的樣子，現在臉紅的像是一隻熟透的蘋果。

  她在他身邊躺好，兩隻手抓住被子的邊緣，仿佛生怕他把她的被子掀開一樣。

  “教授，可以關燈睡覺了。”

  他俯身過來，一隻手撐在她的身側，以他的角度和身材正好把台燈暖黃色的燈光都給遮擋了去。一片陰影籠罩在她的身上，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天氣在大樹下遮陰乘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