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晴被他這樣半摟半抱地帶到臥室裏, 她像是一個泄氣的皮球一樣坐在床上, 掀起及腳踝的睡裙。小腿上有兩道紅色的劃痕, 表皮已經劃破了，斷斷續續地結痂了。

  她眼神幽怨，雖然沒說話，但蘇源湛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昨天弄的？”蘇源湛的大手覆上來, 有些心疼：“為什麽昨天不說？”

  昨天在浴室裏弄得狠了點，他也沒想到會有淤青……

  蘇源湛一向尊重她的決定，昨天晚上兩個人玩到挺晚。何芷晴有時候不舒服也不會表現出來，但隻要她說了，他就會收斂很多。

  這種事情強迫和強行是沒有任何幸福可言的。

  何芷晴把裙擺又往上掀了一點，膝蓋也有一點淤青。當時看起來似乎沒什麽變化，但一宿過去了，現在已經變得青紫一片，膝蓋下還略微泛紅。

  他皺了皺眉：“抱歉。”起身去客廳的藥箱裏拿活血化瘀的藥油，倒在掌心裏揉了十多秒，再輕柔地將手敷在她膝蓋的地方。

  “等、等等！”何芷晴在他手碰到的時候，下意識地縮了下腿。

  “疼了？”蘇源湛見她猶豫著輕微點頭，他無奈地將她的腿拉到自己腿上，柔聲哄道：“我輕一點好不好？”

  她看向他，身體微微前傾，手臂摟住他的脖頸，垂下眸子應道：“好。”這樣擁抱著他就不會感覺到疼了，算是心理暗示吧。

  而且他的動作真的很溫柔，無論是第一次腳踝受傷擦的藥膏，還是膝蓋淤青擦的藥油，他的動作都非常輕柔，至少比她自己上藥那種簡單粗/暴的手法好得多。

  何芷晴坐在床上，盯著他上藥的手，有規律地順時針按揉五圈，再逆時針按揉五圈。

  “如果轉六圈會怎麽樣？”她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好奇地問道。

  蘇源湛的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往手心倒了一點藥油，反向按揉了六圈。

  “一樣的啊……”何芷晴無聊地吐了吐舌頭，“也不知道幾天能好。”

  “走路時候疼嗎？”

  她撓了撓腦袋，剛才走路的時候也沒什麽感覺，隻是屈腿的時候或者蹭到了會感覺膝蓋有點痛。

  “不碰到應該就沒事吧……”她猜測道。

  “嗯，如果下次感覺到不對，”他的眸光略過她的臉頰，眼中漾起溫和的笑意，“晴晴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何芷晴紅著臉把頭扭到一邊，誰會在那時候說呀，而且那時候也沒什麽覺得不對勁的啦……

  -

  蘇源湛給何芷晴放了幾天假，當然是某種名義上的。何芷晴和桃吱約了去新開的二次元主題咖啡店，因為是新裝修的店，裝潢氣派、服務人員態度也好。

  “嗨呀，晴仔你怎麽找到這家店的？地方挺偏僻呀。”桃吱一路走著來的，看約定的時候快到了就跑了兩步，進門後氣喘籲籲的。

  “我看微博上推薦的，正好在白霞市，就預訂了，”何芷晴把菜單遞到桃吱麵前，“你看看還要什麽？”

  “一杯熱的香草拿鐵吧。”桃吱對旁邊的服務生說。

  兩個人邊喝咖啡邊吃小食拚盤，桃吱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晴仔，聽說主編最近幾天都沒來公司了。”

  鄭澤幾天沒去公司？他不是催稿狂嗎，居然連續幾天翹班了？

  “我聽我責編說的，所以這兩天沒畫完稍微推兩天也行其實……”桃吱說完後，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啊晴仔，這件事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呀。”

  何芷晴握住桃吱放在桌上的手：“你放心好了，我漫畫都完結了，現在也不參與樂漫的什麽活動，我跟誰說呀。”

  “哎我也不是很清楚，正好我這兩天也沒畫完嘛……”桃吱捧著咖啡杯，神色擔憂，輕啜了一口。

  鄭澤突然不上班了，何芷晴想到前兩天蘇母和蘇源湛說的那些，越想越奇怪。

  停職那件事，蘇源湛和她轉達的意思是被女學生惡意舉報了，但是這跟鄭澤有什麽關係呢？

  何芷晴拿甜點裏配的巧克力醬在盤子的邊緣寫了個“蘇”，桃吱坐到何芷晴旁邊，小聲說道：“上次那是你男朋友家吧，你把他東西都給換成紙做的，他沒生氣呀？”

  何芷晴用叉子把自己寫的字劃花：“他有什麽生氣的……”

  桃吱抓住何芷晴拿叉子的手：“哎喲喲，我看看，這是不是你男朋友的名字？”

  何芷晴沒想到桃吱會突然抓住她拿叉子劃亂字跡的手，於是另一隻手把盤子舉了起來不給桃吱看。

  桃吱跟何芷晴搶了半天也沒搶到，不滿地嚷嚷道：“寫了又怕看，害羞什麽嘛？男朋友又不是見不得人……”話鋒一轉，桃吱的臉上漸漸出現了詭異的笑：“是不是就你微博小號畫的那個什麽教授？嘿嘿嘿？”

  某晴矢口否認：“不。”

  “不是？我下次見到你男朋友就知道了。”

  “你沒機會見到他的。”何芷晴十分肯定地說。

  兩個人正聊著，蘇源湛的電話打過來了。蘇源湛已經開車從家裏出發了，按照兩個人約定的時候來接她。

  “啊你等下，我這就出去！”何芷晴趕緊喊服務生過來結賬。

  “嗯，不急。”

  蘇源湛把車靠路邊停了，咖啡店的落地窗全透明，如果沒有拉窗簾的話，站在外麵也可以看見裏麵的人。

  剛好何芷晴和桃吱就在一樓收銀台對麵的地方，兩個人也沒有拉窗簾太注重隱私的習慣。蘇源湛看見何芷晴從椅子前起身，步伐有些匆忙，跟著後麵的桃吱也邁著大步。

  “晴晴。”蘇源湛見何芷晴出來後，搖頭晃腦地來回眺望，他抿唇笑了笑，伸手向她打招呼。

  桃吱先看見的蘇源湛，激動地推了推何芷晴：“是不是那個那個！我曰！好帥啊！”

  何芷晴小臉羞紅，垂著眼眸小碎步跑到了蘇源湛身邊。兩個人見麵一貫地先擁抱，蘇源湛手臂將她摟進懷裏，何芷晴此時有些害羞，不敢伸手去環住他的腰。

  桃吱樂顛顛地跑過來，花癡臉星星眼：“你就是晴仔的男朋友吧！上次還去你家玩來著嘿嘿，我叫桃吱。”明明何芷晴剛才還在說沒機會見到她男朋友的，這不就看到了？

  蘇源湛和桃吱打招呼：“你好，我是蘇源湛。”

  “哦果然姓蘇……”桃吱摸著下巴小聲感歎道。

  “嗯？”姓蘇有什麽問題嗎？

  “剛才看晴仔在盤子上用巧克力寫個‘蘇’，我尋思她要吃了你呢，”桃吱意味深長地點頭，“晴仔微博小號畫的是是不是你倆日常啊？”

  “桃吱你行了！”何芷晴沒想到桃吱居然會這麽瘋狂，直接當麵問蘇源湛這種問題。

  而前幾天蘇源湛也看了她的微博小號，嚴肅地告訴這種事情不應該被傳出去。好在何芷晴之前畫的都是自己YY的，而有了親密關係後她也沒敢亂畫。

  雖然蘇源湛表麵上對她溫和寵愛，但如果真惹他生氣了……何芷晴揉了揉膝蓋，委屈地不想發言。

  兩個人是打算回蘇源湛父母家過夜的，桃吱沒買車所以走著過來的，何芷晴總不能把桃吱扔在這裏就走。蘇源湛開車把桃吱送到家附近，兩個人才往蘇母家去。

  蘇母晚上燉的雞湯，說是有個學生家農村的，年前送來的笨雞，熬湯特別香。蘇父今天休息，在廚房幫蘇母炒菜。何芷晴和蘇源湛到家的時候，菜肴基本都做好了。

  蘇父負責把菜從鍋裏盛出來，蘇母負責把盤子端到客廳的桌子上，兩個人無聲配合，很有默契。

  何芷晴難得來家裏一回，蘇母打心底就喜歡何芷晴這孩子，特意多做了兩個年輕人愛吃的拌涼皮和青椒炒魚丸。

  何芷晴剛從咖啡店裏出來，吃了小食拚盤墊了肚子，現在也不怎麽餓。但是一看到桌上有不少自己愛吃的，坐到椅子上高興地搓手手，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蘇母和蘇父為了慶祝倒的紅酒，蘇源湛默不作聲進廚房給何芷晴榨了一杯橙汁。

  “挺會照顧人啊。”蘇母把高腳杯拿起，抿了點裏麵的紅酒。

  蘇源湛“嗯”了一聲：“晴晴不怎麽喝酒。”

  誒其實她也可以喝一點的……何芷晴此時碗裏裝滿了蘇源湛和蘇母夾來的菜，摞成了一個小山高。

  “對了，晴晴啊，你認識不認識鄭澤？”半個多小時後，大家都吃了八九分飽，蘇母這才開口問何芷晴。

  何芷晴聽見這話時愣了下，為什麽突然問她……蘇源湛和她解釋過呀，鄭澤是她的責編。

  她輕輕地點了下頭。

  蘇母神情忽然變得有些擔憂：“鄭澤有沒有對你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或者工作上故意為難你？”

  工作上故意為難倒是沒有，有時候劇情都是找鄭澤一起討論的，鄭澤對《女王與伯爵》的故事思路比她這個主筆還要清楚，隻有大結局的劇情設定不合理，那時候鄭澤才多找了她幾次修改。

  但是出格的事情……何芷晴想到了感謝會的那天晚上。

  呼，都過去了，還是不要想了。更何況桃吱和牧樑都看見了，鄭澤已經收斂了，這段時間也沒有以處工作之外的借口聯絡過她。

  她的目光從蘇源湛的身上經過，遲疑地搖了搖頭：“沒有。”

  看來鄭澤和蘇家果然有恩怨啊。

  “那還好……”蘇母鬆了一口氣，補充道：“源湛前段時間被學生惡意舉報，感覺不是學生一個人做的，鄭澤好像也參與了，怕他後續再鬧出點事情。”

  蘇母將頭轉到蘇父那邊，“老蘇，你工作也小心一點，別讓人給算計了。”

  蘇父皺眉，“怕被算計，叫姿煙說一聲就好了，鄭澤也不至於還敢搞小動作。”

  蘇母立即反駁了蘇父這個觀點：“鄭澤現在為什麽敢搞小動作，還不是因為你們當年的破事，而且姿煙現在在國外旅遊，你要叫人家馬上回國，就因為這點小事？”

  “你如果覺得是小事就不用擔心。”

  “你……”蘇母氣不過，推開椅子站起身，不悅地往樓上走。

  何芷晴抽了兩張紙巾擦擦嘴，跑到蘇母身後挽著蘇母的手臂：“阿姨別生氣呀，有什麽事大家好好商量……”

  蘇母自然不會把對蘇懋的氣發到何芷晴身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還是晴晴懂事啊，一會兒陪我去書房畫兩張畫啊？”

  何芷晴乖巧地抱住蘇母的手臂：“好嘞！”

  -

  兩個人睡一張床已經習慣了，想起上一次兩個人共處在這個房間的時候，兩個人還要保持安全距離。

  何芷晴從櫃子裏又搬出來一套被子，鋪在腳下：“萬一下半夜冷，得提前做好準備。”

  蘇源湛父母家是躍層的原因，房子大，幾個臥室都有空調但也不能完全照顧到每一平米。一開門就能感受到走廊裏的涼風，溫度要比臥室裏低了一些。

  蘇源湛靠在床頭看書，瞥了她的動作一眼，淡定地說道：“如果冷了記得來我懷裏。”

  何芷晴興奮地爬上床，把被子往身上一拉，然後像隻樹袋熊一樣四肢盤在他身上。

  “我現在就來你懷裏，嘿嘿嘿。”

  她的手臂像是桎梏一樣纏在他的胸口，腿也不老實地亂蹭。

  蘇源湛放下手裏的書，順手關掉床頭的台燈。

  “好了傷疤忘了疼是不是？”

  “我沒有……”她還在笑，“兔子不想要了，你可以領養一隻樹袋熊，命名為樹袋·芷晴·熊。”

  蘇源湛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聲音深沉好聽：“知道了。”

  第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