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作者:卡比丘      更新:2020-07-07 14:05      字數:3616
  有東西被收起來了,起居室變得很空。

  玄關、起居室的幾幅畫,花瓶、花架,壁爐附近的鍾,牆壁上的藝術家浮雕,都拿走了。

  幾名工人站在沙發旁打包東西,把易碎品層疊包好,放進木盒中。

  工人看到徐升進來,恭敬地對他問好,其中應當是為首的一位告訴徐升:“徐先生,樓下今天下午就能打包運走。”

  徐升對他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湯執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湖景與他離開前幾乎一樣。

  深色的湖水,灰綠的山,陰沉的天空。

  被風吹起的漣漪都是暗淡的,如同這座湯執不喜歡的山,和湯執不喜歡的房子一樣晦暗、模糊,死氣沉沉。

  “湯執。”

  徐升或許發覺他停在原地,回頭看他,叫他的名字。

  湯執收回了眼神,加快腳步跟徐升走上去。

  “徐總。”湯執叫他。

  徐升走得更慢了一些,側過臉看看湯執,說“嗯”。

  湯執問:“你市區的房子在哪裏啊?”

  徐升和他並肩,手臂很輕地碰到了湯執一下,湯執一直看著徐升,覺得徐升又要對自己說“關你什麽事”,或者“你問這個幹什麽”,便補了一句:“你告訴我嘛。”

  徐升看了湯執一眼,又走了幾步,說了一個地名。

  那裏和湯執的小區不遠,不過湯執也不會再在濱港待太久了,因為他和母親,沒有一個人喜歡這裏。

  下周湯執帶母親去溪城觀光,如果她喜歡那裏,外加一切順利,年底之前,湯執也要搬家了。

  所以湯執沒有對徐升新住處的地址發表什麽意見,和徐升一起走上樓梯。

  湯執注意到,樓梯上的相片也被拿走了。他看著牆壁上留下的細小釘子,想起其中一張徐升穿著製服的單人照。

  他開始想知道徐升上學時的樣子。

  是脾氣溫和還是差,好相處還是很冷淡。

  湯執胡思亂想著,一抬頭,發覺自己又落在徐升後麵了。

  他微仰起臉,看徐升的肩膀,和徐升頭也不回往前走的樣子,忍不住又叫了徐升一次:“徐總。”

  等徐升又停下腳步看他,湯執又不想問了,小跑幾步到徐升旁邊,然後對徐升笑了笑,沒話找話說:“你走得好快。”

  徐升低頭看著他,停頓了幾秒,明顯地放慢了腳步,和他並排往前走。

  走廊沿途放在玻璃櫃裏的東西都被拿走了,通往書房的路變得空蕩。

  徐升走進書房,到書桌前拉開了抽屜,取出一個透明文件袋,把協議從袋子裏取出來,又拿了筆,遞給湯執。

  湯執接過來,隨意地翻了了幾下,就放在桌上,抬頭問徐升:“在哪裏簽字?”

  “這裏,”徐升低聲翻開其中一份協議,指著末尾簽名處,“幾份都要簽。”

  湯執俯身,手肘靠著台麵,在徐升指到的地方一一簽字。

  簽完了所有協議文件,湯執蓋上筆帽,把筆放在桌子上,直起身,抬頭看徐升:“好了。”

  看徐升把文件收起來,放回文件袋,湯執順口問他:“不檢查一下嗎?”

  “不用了,你簽的時候我在看,”徐升看了看他,忽而不怎麽明顯地對他笑了笑,“不是要學法律嗎,怎麽讓你簽哪裏你就簽哪裏?”

  湯執愣了愣,想把徐升手裏的文件袋抽過來,但是徐升手微微一抬,湯執連文件袋的邊都沒碰到。

  “怎麽了。”徐升邊問他,邊拉開抽屜,把文件袋放了回去。

  “……那讓我再仔細看看。”湯執繞過桌子,想去拉徐升的抽屜,被徐升扣住了手腕。

  徐升用的力氣有點大,湯執的肩膀貼到了徐升胸口,被困在徐升和書桌之間。

  “不用看了,”徐升低聲對他說,“協議沒問題。”

  “我嚇你的。”徐升說。

  他並沒有鬆開湯執,湯執抬起眼睛,發現徐升很平靜地看著自己。

  湯執再抬一點頭,就能和徐升接吻,但徐升大概並沒有要吻湯執的意思,平淡地對湯執說:“下次簽合同,多少看一眼。”

  湯執說“好”,徐升又看了看表,對湯執說:“五點了,留下吃飯吧。”

  他的手心是很熱的,與他說話的口吻並不協調。

  湯執心裏有些亂,看著徐升棱角分明的下頜,憋了許久的、在走廊上沒問出來的話,終於還是脫口而出:“徐總。”

  “你剛才說你沒有婚房,”湯執問他,“是什麽意思啊。”

  “是還在選嗎?”湯執盯著徐升的下唇,說。

  徐升的唇角很平,湯執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徐升的壞脾氣。

  其實湯執知道自己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不合適的,也沒有問到點子上,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兩手空空的人,沒有密碼沒有鑰匙,還絞盡腦汁想要偷看麵前的保險箱裏放著什麽。

  他想知道保險箱裏到底有沒有他想要的東西。即使就算知道了,他依然拿不到。

  徐升沉默了,湯執等了一會兒,徐升不出湯執意料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你問這個幹什麽。”

  湯執也沒有感到失落,低頭看了看徐升握著他手腕的手,輕聲說:“沒有,我隨便問問。”

  又過了片刻,徐升鬆開了他,後退了一些,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低聲說:“你隨便問,我有義務回答你嗎?”

  “問我什麽時候搬家,搬到哪裏,婚房怎麽樣,好奇心這麽重,”他忽然對湯執扯了扯唇角,“你下午在家幹什麽,怎麽沒告訴我。”

  湯執愣了愣,徐升忽然又靠近了他,說:“湯執。”

  在湯執反應過來之前,徐升把他牢牢困在桌前,麵無表情地問:“你不是不喜歡上床嗎,下午一個人在家幹什麽?”

  湯執的後腰頂在桌沿,被徐升壓得很疼。

  他也有些害怕,因為徐升搭著他的腰,把他的襯衫下擺扯出來了,沉默地觸碰著他的背和脊椎,又劃到前麵,解開了湯執褲子的扣子。

  “徐升,你別——”湯執被徐升碰他的力度嚇到了,想開口讓徐升停下,隻說了半句,徐升便抬起左手捂住了他的嘴。

  “一個人弄也喘成那樣?”徐升貼著他問。

  湯執的腰被徐升壓得不斷往後,最後倒了下去。

  手肘下意識撐在桌麵上,卻恰好壓到了徐升的筆,湯執痛得嗚咽了一聲,眼淚立刻湧了上來。

  徐升捂著他的手鬆了鬆,拿開了,湯執能張嘴呼吸了,他叫徐升的名字,但徐升不理他,右手拉下了湯執的拉鏈。

  冰冷的空氣拂拭湯執的小腹。

  湯執的手肘無力地滑下去,向後平躺在徐升的書桌上,他的肩膀頂到了徐升桌上的一份文件,而徐升的手正碰在他的胯骨上。

  房間是冷的,徐升的手很熱。

  湯執閉上了眼睛,手肘的痛幾乎連到大腦的神經,他伸手去抓,抓住了徐升的手背,用力地打了一下徐升的手臂,疼痛的眼淚從他緊閉著的眼睛裏流出來。

  徐升好像僵了僵,沒再繼續碰他了。

  湯執躺了幾秒,撐坐了起來,麵對麵透過眼裏的淚水看著徐升。

  他看不清徐升的表情,隻知道徐升離他很近。

  “我一個人弄關你什麽事,你是不是有病啊,”湯執忍不住哭著罵他,“你不喜歡我問我不問了還不行嗎,我以後什麽都不問了行不行?”

  “你自己說沒有婚房我不能接著問嗎?”湯執哭得停不下來,隻想反複地朝徐升發泄他的痛苦,“你說話能不能一句說完?”

  可能是因為湯執哭得太厲害,徐升讓著他,一個反駁的字都沒說。

  湯執抬手遮住臉,摸到了滿手的淚水,他閉著眼睛,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你要跟別人結婚,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曖昧啊。”他哽咽著,看不見徐升,也聽不到徐升的聲音,騙自己徐升不會弄懂自己那些荒誕虛妄的不堪的奢望。

  他希望徐升永遠都不知道他是一個這麽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因為徐升早就、早就對他強調很多次了。

  湯執,我對你說過的話,你最好別忘了。

  我不喜歡貼上來的,也不喜歡太便宜的。

  湯執哭了很久後,徐升抱了他。

  有可能是出於同情,他給了湯執一個很溫暖的很緊的擁抱,吻了湯執的額頭。

  然後徐升很輕地對湯執說“不是,湯執”,用溫柔得如同誘騙一般的語氣說:“湯執,我沒要結婚。”

  第65章

  徐升並沒想過自己再一次抱湯執,是因為他又把湯執弄哭了。

  他抽了紙巾,想給湯執擦眼淚,湯執把臉埋在他懷裏不肯抬起來。他又用手指碰湯執的臉頰,湯執整張臉都是濕的。

  貼在徐升手臂上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徐升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叫湯執的名字,湯執沒有理他。

  “不是不讓你問。”徐升又對湯執說。但湯執仍然沒有平靜下來,徐升隻能一直抱著他,一直過了很久,抱到湯執終於不再抽泣,有力氣推開自己。

  湯執推開徐升的時候用的力氣很小,沒有抬頭。

  徐升的襯衣上濕了一小片,他看著湯執把手放在腰上,可能是想把被徐升褪到胯骨的褲子扣起來,但是手在抖,一直沒法扣好。

  徐升伸手,把湯執的手腕按下去,說“我來吧”,替他扣起來了。

  扣扣子時,徐升的手指關節碰到了湯執小腹的皮膚,怕湯執不高興,沒多久就離開了,再幫湯執把襯衣下擺也拉了一下,告訴湯執“好了”。

  湯執沒說什麽,抬眼看了看徐升。

  他的眼裏還含著眼淚,眼周泛著紅色,讓徐升覺得難以呼吸。

  徐升無法自控,不由自主地低頭,對湯執說了“對不起”,然後吻了湯執的眼睛,也忍不住吻了湯執的嘴唇。

  湯執沒力氣拒絕他,也推不動他,所以徐升時隔兩個月,又和湯執接到了一次很長的濕吻,嚐到了湯執身體的甜蜜。

  “徐升。”湯執的手按著徐升的肩膀,模模糊糊地在吻裏叫徐升的名字,呼吸和喘息都像在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