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作者:卡比丘      更新:2020-07-07 14:05      字數:2992
  徐升起身,對唐家父子告辭,唐鴻哲送他出去。

  到莊園門口,他忽然想起來似的問徐升:“什麽時候訂婚?”

  徐升頓了一下,想了想,告訴他:“不定了。”

  唐鴻哲露出少許驚訝:“怎麽了?”

  “趙家那個小姐挺漂亮的吧,”他說,“你不喜歡嗎?”

  “談不上喜不喜歡,”徐升說,“不想訂了。”

  唐鴻哲看她一會兒,稍顯讚成地點了點頭,說:“婚姻是得慎重,你也不必看徐董事長臉色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徐升請他留步,自己走了出去。

  他經過了湯執他們用餐的餐廳,餐廳裏已經沒有客人了,司機正一個人站在不遠處的樹下,看他走過來,立刻對他問好。

  “湯執和江言呢?”徐升問他。

  “湯先生說吃太飽,和江助理去散步了。”司機恭敬地說。

  徐升覺得有些好笑,心說湯執也有吃太飽的一天。

  他自己也想走走,便沒讓司機給他們打電話,往司機說的花園方向走過去。

  莊園的花園並不是很大,徐升從前來過兩次,知道能容人通過的路隻有一條,通往東邊連接另一座山峰的吊橋。

  園林綠化設計得很美,樹木鬱鬱蔥蔥、遮天蔽日。

  小路雖然窄,卻不難走。

  靠近吊橋邊,徐升聽見了很輕的說話聲。

  他又走幾步,看見樹的縫隙間,湯執和江言的背影。兩人站在吊橋邊的石欄前,一邊看峽穀的風景,一邊散漫地聊天。

  湯執對江言說話時的語氣,好像比與徐升說話鬆弛一些,語速也快了少許。

  他又在偷偷地抽煙,徐升看到他細白的手指間能看見橙色的火點,也有煙氣嫋嫋地往上飄。

  徐升又往前走了走,難以避免地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那你追啊,”湯執聲音裏帶著笑意,“如果換我,我就追了。”

  江言則悶悶道:“怎麽追。”

  “我不會。”江言說。

  徐升不喜歡偷聽,正欲上前,卻聽到湯執輕聲道:“那你別聽我的,我也沒追過。”

  徐升的腳步停了,江言也安靜了。

  少頃,江言問湯執:“徐先生追你的?”

  從徐升的距離看湯執,會顯得湯執更瘦。

  山風吹過,T恤貼在他的腰上,他的手肘也是白皙的,他側過臉笑著看江言,但笑得不明顯,隻是唇角彎著。

  眼中也沒有笑意,像隻是不願過於明顯地切換表情。

  他眨了一下眼睛。

  徐升看見他的睫毛碰到一起,又分開。

  “跟他有什麽關係。”他用很輕的聲音,對江言說。

  “他要結婚了,”湯執說,“在MI州買了房子。”

  江言看著湯執,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江言說:“是這樣嗎。”

  湯執悶聲不響地抽煙,吸進煙氣,又吐出來,一支抽完了,也沒有說話。

  江言看起來也有些不安,他們站了片刻,江言突然問湯執:“你喜歡他嗎?”

  湯執一開始沒有回答。

  他把煙頭包進了空的軟煙盒裏,捏起來,然後說:“我跟徐總不是喜不喜歡的關係。”

  他看了江言一眼,或許從江言臉上讀到了不理解的表情,對江言解釋說:“很正常吧。”

  “我也不喜歡徐可渝啊,”他低聲說,“不是也結婚了嗎。”

  徐升先是想,湯執又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抽了整包的煙,接著又想,湯執沒正麵回答江言的問題,但卻說出了答案。

  徐升慢而小心地走回山莊,他應該等湯執,但不知道應該用什麽態度對他。

  遙遙看見了司機,徐升沒有上前,給江言發了消息,讓他們先回去,然後找唐泓哲接了一台車,自己走了。

  徐升開車下了山,漫無目的地在濱港兜圈子。

  他沒有開音響,緩慢地產生了難以形容的濃厚情緒。

  起初徐升覺得湯執在撒謊,尋找了一些湯執喜歡自己的證據。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徐升,湯執為什麽燒掉徐可渝的信和鑒定報告。

  為什麽一開始就說徐升是他喜歡的類型,要徐升吻他,作為和徐可渝注冊的交換。

  為什麽在酒店的電梯裏難耐地抱著徐升,做夢怎麽會叫徐升名字,為什麽和徐升說秘密,依賴地倚靠在徐升懷裏,給徐升那麽多錯覺。

  開到港口旁的柏油路上,徐升又想,如果湯執沒撒謊,他希望湯執可以繼續騙他。

  裝出離不開徐升的樣子,一切就能維持原樣。

  徐升想不到湯執不喜歡他的理由,於是他認真地開著車,從去臨市找湯執那天開始回憶。

  他和江言站在湯執的出租屋門口敲門,第一次見到湯執時,徐升其實在想,難怪徐可渝會上當。

  然後徐升發現他和湯執的開始實在是太差勁了,全過程都找不到任何值得讚揚的真善美。

  但徐升已經二十九歲了,他也不想在並不合適的年齡墜入愛河。

  濱港的下午徹底沒有了太陽,像黑色的雨水從高空往下落,打在車窗和路上。

  徐升還是很想把不喜歡自己的湯執藏起來,或者忘記他。

  第三卷 純真告別

  第56章

  徐先生要出一趟很急的差。江言是那麽說的。

  從度假山莊出來,江言先陪湯執去了一趟醫院。

  湯執手上的傷口該拆線了。

  前幾天徐升說過會陪湯執一起來。

  湯執盯著醫生的手,盯著卡在手術縫合線上的醫用剪刀,想到了那個會用力把自己眼睛捂住、騙自己還沒有開始縫針的徐升,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他感到縫合線斷裂,線慢慢從愈合了部分的皮膚裏被拉出來,最後醫生關了照著傷口的燈,湯執就睜開眼睛。

  拆線很簡單,隻要幾分鍾,並且不會伴隨疼痛。

  湯執和江言離開醫院後,在回徐升家的路上,湯執其實想給徐升發一條短信,說自己拆完線了,但還沒發,徐升先給江言打了電話。

  江言說的話裏沒有信息,隻又“好”和“知道了”,等掛了電話,江言告訴湯執,自己得下車回家整理東西了。

  徐升有緊急的事,需要出差,可能徐老太太的頭七都趕不回來參加。

  “這樣,”湯執試探地問,“我不用去是嗎?”

  江言微微後靠,側過臉來,告訴湯執:“徐先生沒說,應該不用。”

  湯執就沒再問下去。

  徐升可能要去陪趙韶,或許是回頓市。湯執想。

  過了一會兒,他又想,自己是個虛情假意的婊子。

  看似半推半就,實則心甘情願地多次和徐升上床。

  一麵這清楚徐升會結婚,對江言裝作豁達,一麵鬼鬼祟祟地不斷地去徐升那裏偷溫暖。

  不能再這樣下去。湯執動搖著決定。

  江言讓司機在路邊停下,下了車。

  司機繼續往前開,江言站在車外對湯執揮了揮手。

  湯執也對他揮手,過了幾秒,湯執忍不住回頭,看見江言急匆匆地打到了一台的士,坐了進去。

  湯執坐了回去,低頭看了看拆了線的傷口,然後用左手去碰了碰。

  傷口有些鈍痛,痛感真實得仿佛即將持續一生。

  所以他馬上把左手收回去了。

  轎車經過一條開滿房產中介的大道。

  湯執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廣告,忽然想到一件事。

  下周他母親開庭,如果順利釋放,得給母親找一個住的地方。到時候他自己也要搬出來了。

  他立即決定,臨時去租一間房,讓司機再停了一次車,告訴司機,他有點事要做,晚上自己回去,而後下了車,進了路上一家較大的房產中介。

  中介裏的客人和接待都不少。

  接待湯執的人姓張,叫張子明,比湯執大七八歲,看上去十分穩重可靠,手裏拿著一個平板電腦,引湯執到靠窗的沙發位上坐下。

  湯執心中對房子有幾個個大概的想法,直接了當地提了出來,張子明很上道,立刻找出了幾個他認為合適的房源照片給湯執看。

  他對客戶要求把握得精準,湯執一路看下去,覺得每一間都不錯,想了半天,才挑出兩間。

  “擇日不如撞日,”張子明提議,“反正我有空,房子的鑰匙也在,現在帶你去看怎麽樣?”

  “可以啊,”湯執說,“不過我沒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