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作者:
卡比丘 更新:2020-07-07 14:05 字數:3039
湯執看著他,眼裏沒有太多情緒,可能還是沒睡醒,但徐升知道他非常介意。
當時快到徐升和徐鶴甫約定的時間了,徐升確實準備遲到,但不打算遲到太久,於是在湯執臉上印了一個吻,讓湯執接著睡,乖乖等他回家,就出門了。
“徐升。”
“徐升。”
徐升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抬起眼睛,看見徐鶴甫不悅的臉。
“到你了。”徐鶴甫說。
徐升“嗯”了一聲,走向發球區。
打完一場球,徐升收到了湯執的回信。
湯執說“不要了吧”,還有“不想出門”。
他沒有加表情,徐升還是覺得湯執在跟自己撒嬌,他裝作沒有聽懂徐鶴甫在打球時的暗示,坐上了球車。
徐升決定對湯執好一點,盡快回去陪伴他。
遺憾的是徐升所想與所渴望的,並不是每一樣都能成行。
在從高爾夫球場回家的路途中,江言接到了從醫院打來的電話。
他聽了幾秒,在前座一下坐直了,不多時,側過頭來,低聲告訴徐升:“徐先生,徐小姐醒了。”
其實早在徐升還在溪城忙收購時,醫院就和他聯係過,說徐可渝在做電刺激治療時,他們觀察到了一兩次反應。
醫生對此有良好的預期,認為她或許不久就能醒來。
不過,緊接著,收購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刻,而後徐茵出事,徐升便沒有再過多關注。沒有料到再次收到的,會是徐可渝醒來的消息。
“去醫院。”徐升說。
司機掉頭,往醫院開,行駛了沒多久,江言又接到了電話,還是院方打來的。
他聽了一會兒,按著話題,聲音有些輕地對徐升說:“小姐意識不是很清醒,在找湯先生。”
徐升抬起頭,看著江言的側麵,怔了幾秒,說:“手機給我。”
他拿過江言的電話,那頭是徐可渝的主治醫師陳博士。背景聲音有些嘈雜,他好像聽見了自己妹妹微弱的哭聲。
他依稀聽到她哭著問“我的戒指呢”。
在很久之前,徐升剛下一場會議,徐可渝在家割腕,要徐升給她找人,想結婚的時候,好像也是這麽在哭泣。
“徐先生,”陳博士說,“她的情緒不太穩定,我們打算給她注射鎮定劑了。”
“因為事發突然,”陳博士說,“我的助理剛剛已經聯係到了她的先生,他也正在趕來的路上了。”
徐升握著手機,過了一會兒,說“好”,把電話掛斷了。
他把手機還給江言,想了想,撥了湯執的號碼。
他打了兩個,湯執才接起來。
湯執那邊很安靜,平和地對徐升說:“徐總,我在去醫院的路上了。”
徐升停頓著,湯執又輕聲問:“有什麽事嗎?”
湯執的聲音很輕柔,輕得像濱港淩晨偶爾會飄落的一場,難以留下痕跡的雨。
昨天夜裏他緊緊地抱著徐升,和徐升接吻,兩人都沒有想到他的婚姻。
湯執對他的婚姻不忠誠,但陷入對徐升的愛河。
徐升想,自己的確是一個不大方的、自私的哥哥。
湯執愛他,不愛徐可渝。
徐升可以給徐可渝很多別的,但湯執不行。
湯執的每一塊皮膚,每一個眼神,身體、愛和時間,都屬於徐升。
“湯執。”徐升叫他的名字。
湯執“嗯”了一聲,等了一會兒,徐升沒想出該說什麽,湯執便說:“對了,管家送我去,開了你的車,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徐升回答。
“嗯,”湯執又沉默少頃,說,“醫院見吧。”
“醫院見。”
徐升下車時,一眼就看見了他的一台車停在不遠處。
湯執比他到得早。
徐升憑空生出一些躁鬱,沿著走廊快步往徐可渝的病房走。
江言一言不發地跟在他身後。
徐可渝病房的門口有些嘈雜,站著幾個醫生和護士。
見到徐升走近,都讓開了。
病房的門是一扇高高的木門,走進去是很短的玄關,再往裏是起居空間、轉角和徐可渝的病床。
病床的帷幔拉開著,床邊圍了兩個醫生,湯執背對徐升站著,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手肘曲著,好像搭在什麽上。
徐升看不見病床上的人,沒聽見徐可渝的聲音,隻有一雙細瘦的手臂從兩邊伸出來,緊抱著湯執的腰,把T恤勒出了很多褶皺。
徐升覺得他妹妹把湯執弄痛了,湯執很怕痛的。
徐升看到徐可渝無名指上的婚戒。
一枚白色的排鑽戒指,即使是在病房,也閃著亮晶晶的火彩。
徐升又走近了一點,湯執還是沒有轉頭看他,他越走越近,看到徐可渝的長發,徐可渝把頭埋在湯執懷裏,湯執的手搭在她肩上。
湯執在發呆,頭微微低著,眼睛看在不確切的地方。
“老公。”
虛弱的聲音從湯執的懷裏發出來。
湯執終於發現了徐升,轉頭看了徐升一眼。
他眼中沒有痛苦,也沒有快樂,平靜地和徐升對視著,手像是習慣地、安撫性地摸了摸徐可渝的頭發,“嗯”了一聲。
第54章
徐可渝的手像兩根幹枯的樹枝,擠壓湯執的腰。
她的臉有一種別樣的冰冷,通過湯執急急忙忙出門時套上的薄T恤,傳遞到湯執胸口。
湯執看著徐升的眼睛,沒有覺得太不舒服,隻像泡在將涼未涼的浴缸水裏,知道自己應該起身,但沒辦法走。
徐升的臉有些緊繃,他叫徐可渝名字:“可渝。”
聲音也低,好像壓抑著什麽感情。
聽見徐升的聲音,徐可渝箍在湯執腰上的手鬆了一點點,但還抱著。
徐升又走近了少許,離湯執一步之遙。
湯執在他眼中讀出一點關懷。
畢竟床都上了好幾次,也不可能真的像剛認識的時候一樣冷漠,會要求湯執在回應徐可渝時帶上感情。
沒有聽到她的回應,徐升連名帶姓叫她:“徐可渝”
徐可渝終於把埋在湯執懷裏的臉抬了起來,轉頭看她的哥哥。像是辨認了了幾秒,她開口叫:“哥。”
“你——”徐升很少有地停頓了片刻,詢問她,“現在感覺怎麽樣。”
他說話的語氣,讓湯執覺得他確實是一個很不會關懷妹妹的哥哥。
徐可渝過了幾秒,很輕地說:“頭很暈。”然後側著臉在湯執胸口蹭了蹭,徐升的眉頭皺了皺,不知為什麽,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湯執有點癢,也有點不舒服,垂下頭看她。
在病床上躺了這麽久,她瘦得脫型了,臉頰凹陷,眼睛微凸。
湯執想著進病房前,醫生對他的囑托。
醫生希望他能配合安撫徐可渝的情緒,盡快說服徐可渝做檢查和休息,他便盡可能溫柔地對徐可渝說:“可渝,你該去做檢查了。”
徐可渝抬起眼睛,看著他,嘴唇微微嘟起,說:“可是你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叫過我。”
說著,又抱緊了他一些:“你先叫我一聲。”
湯執和她對視少時,有些猶豫地問她:“叫什麽?”
徐可渝皺了皺眉頭,有點賭氣地說:“你說呢?”
她挨湯執太近了,讓湯執覺得難熬。
房裏很近,醫生和護士都在看他,徐升也在看著,沒人能夠幫他。
“……寶貝?”湯執試探著問。
餘光之中,湯執發現徐升動了動,側眸看了他一眼。
徐升用一種讓湯執感到迷惘的、具有攻擊性的眼神看著他。
湯執不喜歡這種眼神,又馬上移開目光,去看徐可渝。
徐可渝撅著嘴看他,像覺得他很笨一樣,搖了搖頭。湯執頓悟了,也覺得自己反應很慢,頓了頓,低聲叫她:“老婆。”
徐可渝立刻開心地笑了起來,她伸手攀上了湯執肩膀,朝湯執貼過來,湯執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不過她沒能吻到湯執,幾乎是在同一刻,有人抓住了湯執的手肘,把湯執往後扯去。
湯執往後跌了一下,差點把徐可渝都拖下床。徐可渝撲了撲,鬆開了手,愣愣地抬眼,去看擋在湯執麵前的徐升。
“別發瘋了,”徐升把湯執拉到他背後,仍舊用力地抓著湯執,把湯執抓痛了,他的聲音很低,聽不出什麽感情,隻是強硬地說,“馬上去做全麵檢查。”
接著,他鬆開湯執,看了一眼推著輪椅的那名護士。
護士愣了愣,立刻把輪椅推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