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正式開始了，執事太監例行公事般地開口，“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時，先前那個言官上前一步，“皇上，微臣有事要稟告。”

  皇帝漫不經心地看了那言官一眼，“原來是吳大人。”

  皇帝記得這位言官平日裏似乎十分貌不驚人，就連為官的態度都比較中庸，今日這是怎麽了？皇帝倒是多了幾分好奇。

  吳大人此時心中也不平靜，從太子那裏接下這個任務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即將要麵對的是什麽了，不過，若是成功了，那麽他們吳家定然會一飛衝天，這樣的結果無疑是十分誘人的。

  吳大人硬著頭皮開口道：“皇上，臣要狀告攝政王！”

  皇帝聞言麵色不變，“哦？說來聽聽。”

  “是，北疆與邊城戰事頻發，攝政王奉命去鎮守邊城，但是這麽長時間以來，似乎沒有任何成果，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對，攝政王的本身我們都是知道的，更別說還有李大統領從旁協助，這麽長時間始終僵持的主要原因，我覺得應該在於王爺並未盡全力。”

  “朕聽你所言，似乎是覺得攝政王玩忽職守？”

  吳大人的表情一僵，頭卻越發低了下去。

  “正是如此，而且微臣還得到消息，攝政王抓到了北疆的二王子，卻又將人放了，由此可見，攝政王隻怕是早有不臣之心了。”

  皇帝眼神冰冷地看著吳大人，若不是他早早地接到了南宮夜的來信，聽到這樣的消息恐怕還真的會有所懷疑，畢竟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南宮夜和李承暄都是大荀赫赫有名的戰將，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實在是會叫人頭疼的。

  但是，南宮夜他們功高震主隻是一種假設，吳大人現在說的，就是明顯在指責南宮夜通敵叛國了。

  皇帝心中盤算著，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膽？在這時候對南宮夜下手？這是看準了南宮夜和李承暄都不在朝中，所以才會如此肆無忌憚麽？

  皇帝的目光掃過站在下頭的臣子們，從安平王到三皇子，再到程翰林，皇帝的目光越發深沉。

  看來，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現在的位置了。

  皇帝心中冷笑，麵上卻依然不動聲色，“吳大人，縱然你是言官，有權利彈劾旁人，說出來的話也是要講證據的，朕且問你，你一個連邊城都沒有去過的官員，是如何對邊城的事情了解如此清楚的？”

  吳大人也猜測到皇帝會問這個問題，好在他們早有準備。

  “啟稟皇上，微臣的族中有人恰好在邊城擔任官職，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也是痛心不已，隻是因為身份低微，所以才沒有辦法，微臣得知此事之後，也是考慮許久，才稟告陛下的。”

  皇帝聞言簡直是要被氣笑，他的目光掃過眼前的臣子們，“既然如此，你們不妨都說說看自己的看法吧。”

  “皇上，這件事的真假暫且不提，擅自釋放俘虜，而且還是北疆王子，這一點確實是有些可疑，皇上，如今我大荀上下都知道攝政王而不知有皇上，這可是大忌啊！”說話的是太子的母族王家人。

  “皇上，微臣倒是覺得吳大人有些言過其實了，我們誰都知道，如今攝政王和李大統領都在戰場上與北疆廝殺呢，吳大人卻在背後編排王爺的不是，還說什麽王爺居心叵測，我倒是覺得，居心叵測的人是你才對吧。”

  “微臣也認為攝政王素來對皇上和朝廷忠心耿耿，就算是他真的抓到了北疆王子又將人給放了，那麽也一定是有這麽做的理由，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朝中的大臣們幾乎吵成了一團，武將和文官也吵得不行，武將是有種物傷其類的感受，如今攝政王還在外頭打仗呢，朝中就有人要鬧事了，若是打了敗仗豈不是更是難辭其咎？

  皇帝冷眼旁觀，實際在仔細觀察到底是什麽人攛掇吳大人出來彈劾攝政王的。

  程翰林顯然也沒有想到朝中竟然有這麽多人支持南宮夜，一時間臉色有些難看，他心中暗道，真是個廢物，路都給他鋪好了，竟然還不知道如何去做。

  程翰林咳嗽了一聲，吳大人像是忽然明白了過來，拔高了聲音道：“皇上，微臣有證據！”

  方才程翰林的動作雖然隱秘，卻絲毫沒有逃過皇帝的眼睛，皇帝的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他甚至在思考，自己當初立太子的時候是不是有些過於倉促了。

  皇位之爭永遠是殘酷的，這一點身為皇帝，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到了如今，因為他的身體不適，朝中的官員們派係林立的事情他並非不知道，之前沒有處理，隻是因為不想這麽做罷了。

  “有什麽證據拿出來就是。”

  吳大人這才從懷中掏出幾封信來，手指有些發抖地遞交了上去，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緊張。

  皇帝漫不經心地翻看了一遍，不過他所表現出來的卻讓吳大人心中忐忑無比。

  饒是如此，吳大人也知道他必須再接再厲才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哪怕不能直接搬倒攝政王，至少也要讓皇帝對他忌憚一些。

  “皇上，除了這些信件之外，屬下還有人證，屬下這裏有一名北疆人可以證明我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那就傳上來吧。”

  皇帝一聲令下，之前的北疆士兵就被帶上了殿中，他有些不習慣地四處看了看，之後才給皇帝行了禮。

  “你就是所謂的證人？你能證明南宮夜與你們北疆王子勾結？”

  “正是如此，尊敬的大荀皇帝陛下，這是我此次來這裏的目的。”

  “那麽你可不可以告訴朕，你為何要揭發此事呢？若是事情是真的話，那麽隱瞞下來，豈不是對你們更加有利嗎？”

  “不敢隱瞞陛下，雖然我是北疆人，但是卻並不喜歡打仗，而我們北疆最為好戰的就是這位二王子了，原本他被抓了之後，我們都以為戰爭就要平息了，但是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又被放了出來。”

  聽著這個北疆人侃侃而談，皇帝暗中握緊了拳頭。